.
乔拉可尔家族是岛上的贵族之一,居住在南边靠近森林的城堡里。
管家珍妮已经来这里工作将近十年,日常工作包括管理城堡里的各项事宜、照顾三位主人、甚至辅助处理家族产业等等。
偌大城堡里的三位主人,乔拉可尔老爷能力出众,经营的城堡在整座岛上都是实力、权力和财力的顶尖存在,却对家人不甚关心。乔拉可尔夫人同样出身贵族,优雅端庄,却也对丈夫十分冷淡。
两人相处和谐,但总少了点温情脉脉。
乔拉可尔·米霍克,似乎从小继承了母亲的冷淡性格。修习剑术后,那双眼睛更显得分外锐利。
尽管岛上有许多同龄的贵族孩子,他并不喜欢跟他们来往,从小到大都几乎没什么朋友。也许跟他本人执迷于剑术有关吧。
珍妮曾经很担心他的交友。
只能寄希望于童话书,让他多一些童真快乐。
但随着长大,他似乎在外锻炼时,结交到一位年龄相近的朋友。总算不用太过担心。
按照安排,明日米霍克跟他的剑术老师,又要前往其他岛屿。
收拾行李时,佣人突然来找珍妮,米霍克说需要一个行李箱,结实、透气、不透明的大行李箱,附加着危险的描述——
“要大到能放下一个人。”
珍妮有些疑惑和担忧。但可靠的管家还是按要求,找出一个不透明双层藤编大手提箱。
她虔诚地祈祷。
主啊,希望你保佑这个孩子,千万别让他走上不归路。
.
到晚上,米霍克提着手提箱回来。
管家珍妮问,“需要我帮您提箱子吗?”
“不用,我自己来。”他左手提着藤编手提箱。
箱子侧面有些微微的鼓起,显然里面装满东西。但他提着非常轻松。
既然东西很轻,那应该不是什么人的尸体、或者是被分解的尸块吧。
珍妮暗暗松口气,觉得自己对那个描述有些误解。
米霍克又说,“今晚我不去餐厅吃,请送到房间来。多送一些。”
“好的。”
珍妮隐隐感觉他今天有些高兴。但不像是因为明天的旅行,而像是因为那个箱子,连吃晚饭都想留在房间里,陪着箱子里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到底偷偷带什么东西回来,不过哪个孩子小时候没有一些自己的小宝贝呢?
可能是小洋娃娃,玻璃瓶,干花,漂亮的小石头,也可能是机器人,漫画书,藏宝图,男孩子最爱的小武器之类的。
还是不要去窥探的好。
有小秘密和喜欢的玩具啊,就像变成了正常孩子一样呢。
珍妮选择性忘记,米霍克已经十五岁的事实。
.
他把箱子拎进房间。
打开箱子,里面钻出一只艾琳。
“呼~终于进来了,这里是你的房间?”
“嗯。”
房间简约大气,装饰风格复古。地上铺着地毯。中央放着一套桌凳,桌子上摆着花瓶,花瓶里插着花。墙边架子上摆了不少东西。
“房间好大!”她跳上床,结果被弹了两下,“哇好软~”
他跟她交待,“书柜里有书。架子上除了我的刀以外,都可以玩,浴室里有浴缸,你觉得缺水去里面泡着。”
“好嘞,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有人来会躲起来的。”
“我在房间里。除了送晚饭,他们不会进来的。”
“那也就是说,我今天可以在你的房间随便玩?”
“当然。”
见闻色感知到有人过来。她立刻安静,对着他指指门示意。左看看右看看,选择钻进被窝里躲起来。
“看起来太明显,”他直言不讳。
艾琳掀开被子,瞪他一眼,不敢说话,又有点慌,怕被人发现,想钻到床下躲起来。
米霍克:“……”倒也没必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他拽住她,“不用躲。”
“噔噔噔——”传来敲门声,“米霍克少爷,您的晚餐。”
他去开门。
艾琳感觉钻床底已经来不及了。她半是自暴自弃,半是垂死挣扎,拉上被子、盖住。
女仆把送餐车推到桌子旁,将食物一样一样摆上桌子。
他是站在床边,挡在被子前,配合她的play。
期间那位女仆完全没抬头。全程低头,战战兢兢地摆菜,根本没注意到床上藏着人。
她摆完食物,抬头,无意间看了米霍克一眼。
哪怕艾琳只能用见闻色来观察,也能感觉到那可怜的姑娘,瞬间……跟见到鬼一样惊恐。
等人出去,她就从被子里翻出来,“米霍克,她好像没发现我唉。不过,她看你的时候,表情怎么就跟……”她努力委婉一下,“看到死神一样?”
他在桌边坐下来,也不在意,“很多人都这样。”
不愧是鹰眼,恐怖如斯。
艾琳在心里,偷偷给他的威慑力点赞。
她慢悠悠吃饱,好奇地盯着米霍克的眼睛看,忍不住思考——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可怕的啊?
完全忘记自己第一次见他时,也吓的以为要被打了。
十五岁的少年,脸型恰好刚长开。标致的五官,颇具压迫力的眉眼。
他皱着眉,一脸冷酷的样子简直……帅爆了!
她是这么想的,当然也这么说,“米霍克,你长得真好看。”
他微微挑眉,“哼,这又没有什么用。”
“谁说的?明明很有用,”她小声嘀咕,“把我迷的神魂颠倒的呀。”
他抿紧嘴唇,保持矜持,假装没听见。
艾琳问,“你晚上一般干嘛?”
“看书,保养刀。”
“那有什么书,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
.
米霍克把餐盘收拾掉。
艾琳开始探索鹰眼闺房的伟大行动。
书柜里什么书都有,童话书、小说、食谱、人物传记、游记、科普书、工具书、有关航海术的书、造船修船的书、医学书、管理类书籍等等。
这个世界最恐怖的就是——口语日文,书面语英文。
她上辈子好歹有点日语基础在,经过多年沟通,日常交流没什么问题。但英语早丢到拉夫特尔去了。
“好、好可怕……”光是盯着书脊上的大串书名,艾琳仿佛看到大片虫子在乱飞。
她赶紧离开书架,连最下面的童话绘本都没有勇气打开。
架子上最醒目的是放在最中间的一把刀。如其他艺术品、匕首、刀具保养的油、指南针、盒子收起的积木、人形木偶。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有些也不知道是啥。
但有一副国际象棋。
“米霍克,我们来玩这个吧!”
下棋开始。
挪了几颗兵,艾琳犹犹豫豫地把己方的主教往前推了两格。
米霍克:“……”
他友情提醒,“主教往斜向走。”
她立刻就改。
几回合后,他嘴角抽抽,再次出声提醒,“骑士直线移动两格后往侧面移一格。……你知道下国际象棋的基本规则吗?”
艾琳心虚地摸摸鼻子,“大概,知道一点点吧?”
他不留情面地吐槽,“明明就是几乎不知道吧。”
“嘿嘿~人家只是忘记了嘛~”
整盘棋,她努力回忆走法,同时认真研究,总算输的……不算惨烈。
.
洗过澡,上床睡觉。
他还想打地铺,艾琳直接喊他上来一起睡。
“……不行。”
“男女有别吗?”
他说,“当然。”
“放心好啦,我是人鱼,你是人类,咱们有生殖隔离呀~”
米霍克:“……”
“如果你一定介意的话,那我睡地铺好了,”她装模作样的,擦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毕竟我才是外来者。”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按按额头,实在找不到对付她的办法。
再搬出一套被子,和她一起在床上躺下。
.
像往常一样,他提着木剑和篮子去沙滩上练剑。
走过小湖边,穿过原野,再穿过一片小树林,就是沙滩。
蓝色的海洋和橘金色的太阳揉混在一起。树林里晕染着层次不清的绿,深绿处朦胧又神秘。
像在暗示什么。他想。
在这样的清晨,岛南面的沙滩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安静的练剑。
眼里的景色,手里拿着的木剑和早餐篮子,一切的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可他的潜意识却隐隐在提醒,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沙滩冷冷清清、空空荡荡,好像和往常一样。
……少了东西。
少了什么?
他看看空荡荡的沙滩,海浪拍打的礁石,手里的木剑和篮子。
——少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