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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悠,接着忽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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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忽悠,接着忽悠

被胤提感慨又感慨居然是个切开黑的胤俄,这会儿正安心养他的屁股,院门紧闭谁来都不见。

摆出一副余怒未消的架势来,比起宫外八贝勒府的门庭若市,明明是他先动的手,宫里的人却都忍不住嘀咕这次还是十阿哥受了委屈。

“主子,福晋过来了。”

“不是说了要你们多陪着福晋解闷不让她乱动,膝盖上的伤不比别处,养不好日后是要吃大亏的。”在康熙那里挨的二十板子,再是被梁九功一再叮嘱要放水不能把人打坏了,打下来也还是把人疼得满头大汗。偏胤俄还想要装硬气,都疼得出牙咧嘴了抬头去看禾嘉还硬挤出个笑模样,也不管奉命打板子的侍卫和负责监管的梁九功,非咬着牙说自己一点都不疼,听得两个侍卫脸都绿了。

本来胤俄是不想让她留下看自己打板子,想要梁九功派人先把她送回乾西五所的。

禾嘉摇摇头不肯走,胤俄还要再劝她就垮下脸来也不说话,就那么凝眸看着胤俄,生生把十阿哥看得再不敢啰嗦一句,老实让禾嘉陪着打完板子,才被梁九功叫了肩舆来把两人送回去。

乾清宫门前的石板比精铁还硬还冷,陪着胤俄跪了那么久,禾嘉两个膝盖肿得跟大馒头一样,徐灵拿出从盛京带过来的药酒要给禾嘉擦一擦,她又疼得直往罗汉床的角落里躲。

禾嘉上辈子生病实在是疼得太多太狠了,这辈子一丁点儿苦都不愿意再吃。乌云和宝音知道主子怕疼,一个哄着一个上药都压制不住她。

还是胤俄怕她留下病根,顾不得自己屁股上还火辣辣的疼,从外间进来把禾嘉钳在自己怀里,这才让乌云把搓热的药油一点点揉进禾嘉两个又红又肿的膝盖里去。晚上禾嘉气得把胤俄赶去对门西面捎间里去睡,没想到这人顺水推舟搬过去就不肯搬回来。一问就说两人身上都有伤,自己晚上起夜还得又要伺候要人扶,留在禾嘉房里怕扰着她休息。

禾嘉心里本来就有一点点生气,气胤俄在自己跟前太会装乖卖痴。

他跟自己说不让自己管他怎么收拾老八的时候自己就真的没多问,现在想来要是他能提前跟自己通个气儿,这个局就还能做得更漂亮些,说不定他还能少挨一顿打。不过这气也就能维持个几天,随着膝盖上的伤慢慢养好,康熙南巡宫里后妃皇子伴驾的名单出来,禾嘉的心思也跟着活泛起来。

今天恰好又从月娥那里听说良嫔正在急急忙忙往储秀宫里搬,偏她宫里人手还不够用,只能临时从别处借人,搬搬抬抬的时候还磕坏了好几件花瓶摆件,就更加坐不住了。

禾嘉借着'分享八卦'的名义进了胤俄的屋子,因着他屁股上的伤还没全好,屋里摆了比平时更大的冰鉴,窗户只开了一条不宽的缝用来通风。

胤俄不喜欢熏香浓腻的味道,就摆了两盆鲜果给他熏屋子。外边廊下还挂着堂帘遮了大半的热气,屋里虽暗了一点儿但胜在凉快,对面禾嘉的碧纱橱里都没这么舒服。刚才还色厉内荏训斥奴才不该没拦住禾嘉,让她下床走路过来看自己的人,这会儿侧身半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禾嘉在床边坐下,语调里都透着软,“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膝盖还疼不疼。”

“昨天就不怎么疼了。“禾嘉把裤腿拉起来给胤俄看,一边把自己刚刚听来良嫔的八卦跟他分享,顺带把憋了几天的问题给问出了口。

“我想了几天都没想通,那天的事你怎么瞒我瞒得那么紧,你要是提前跟我说一说,在皇阿玛跟前我还能给你敲敲边鼓,说不定这顿打就不用挨了。”

从十岁那年到现在,那天跪在乾清宫西暖阁里,是禾嘉难得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看着别人主导事情发展的时候,即便那个人是自己的丈夫,禾嘉心里也不舒服。“福晋怎么糊涂了。“裤腿卷起来半截,禾嘉白生生的小腿就这么随意搭在床边,把胤俄勾得血直往脑门顶上冲。还得忍住冲动装成大清柳下惠的样子,“皇阿玛慧眼如炬,我要是提前跟你通气,这场戏就唱不成了。”胤俄会打人这事胤祐都不知道,两兄弟全靠从小长到大的默契是似而非互相提点了一下,到了康熙跟前才能那般自然不做作。

胤俄要的就是禾嘉那天跪在自己身边,那股子强压愤怒想说什么,却又因为不知道来龙去脉不好插嘴的样子。好几次胤俄都看见她跪在自己身侧,突然挺直了脊背像是想要说什么,又最终把话咽回去。

那个神情做不得伪,皇阿玛肯定也是看见了的。她越是这样,皇阿玛才越会觉得自己和禾嘉是弱势的这一方。再说皇阿玛这人护短又偏心,要是这事禾嘉是提前知道的,眼下可能只有自己被罚,但等日后他回过味儿来,再想起来这件事说不定还要怪罪禾嘉,她是当福晋的怎么就没规劝好丈夫呢。

“家里的事福晋事事都能说了算,只这件事福晋得听我的,我就是跟八哥把狗脑子都打出来,福晋也不能掺和一丁点儿。”

禾嘉没想到胤俄会替自己打算得这么长远,一时间心里不知道被什么堵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他,把人看得脸都红了,才干咳两声挪开眸子,拉过胤俄状似无意搭在自己膝盖上的大掌,强行换了个话题不再提这一茬。

“跟你商量一件事呗,我听说这次南巡随驾的名单快要出来了,里头好像没我们。”

“咱俩刚成亲,我又跟老八闹了这么大一场,要不等下回?皇阿玛隔几年就要琢磨南巡,以后应该还有机会。”“别啊,三年五年是几年,八年十年也是几年,我还没去过南方呢,爷你去过吗?”

禾嘉是真的想跟着南巡出去,一是宫里待久了实在没意思,二是她想趁着局势还没到史书记载中那么严峻焦灼的时候,能出去玩儿一趟。

但最主要的她是想让胤俄趁热打铁,进一步在康熙跟前加深一下原本少得可怜的父子情。这次的事胤俄虽挨了打,也在康熙跟前挂了号露了脸。

康熙能把永寿宫给了成妃,便是给了胤俄天大一个体面,不趁着这个时候跟在老爷子身前尽孝当好儿子,等康熙出门南巡几个月玩尽了兴,回来恐怕就又要把他这个儿子忘到脑后去了。

“我也没去过。"胤俄的声音有些闷闷的,这么多儿子自己总是被忘了漏了的那一个,再是能安慰自己是因为出身太好不能受宠,心里怎么可能一点失落都没有。第一次南巡是二十三年,那时候胤俄才三岁贵妃又要留在宫里看家,自然去不了。第二次是二十八年,那年胤俄想去,还为此在贵妃跟前提了好几次。

好不容易让温僖贵妃答应去康熙跟前提一提这件事却没了下文,南巡的圣驾出发了胤俄也没能跟着去,这事已经过去十年了,胤俄还清晰记得当时自己的失望。不过他的失望一点作用都没有,所以这次南巡打一开始胤俄就没想过自己能伴驾,要不是禾嘉这会儿来问,他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了。

“那你想不想去?“禾嘉歪头去看胤俄的眼睛,年轻好看的眸子里是掩藏不住的失望与渴望,交织在一起分辨不清却又莫名动人,动人得让禾嘉忍不住继续忽悠他。“爷要是不想去,我也不去。要是爷想去,那你就去皇阿玛那儿问问呗。就问问又不碍着什么,实在不让跟着就不去了嘛。”

“怎么问啊。”

“就这么问啊,问皇阿玛这次南巡能不能把我们两个也带上,亲父子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我那时候想留在盛京想管郡王府,都是去我阿玛跟前要的私印。你是儿子万岁爷是阿玛,你想要什么不问亲阿玛要,难道还要去找别人不成?”

禾嘉明白这个世道皇权高于一切,胤俄跟康熙之间是父子也是君臣,跟寻常百姓家不一样。

但反过来说,他们之间是君臣也是父子。人性摆在这里,历史长河这么多年总归是子弑父谋权篡位的多,父杀子斩尽杀绝的少。

即便是历史上的康熙后期,九龙夺嫡只差没把狗脑子打出来,康熙不也没真的把哪个儿子杀了。现在胤俄只不过是想跟亲爹要跟南巡伴驾的名额,禾嘉不信康熙会为了这件事多不高兴。

“那我去试试?"胤俄觉得自己肯定是被福晋缠磨得昏了头,要不然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她去老爷子跟前求南巡的名额。

“试试,下午就去呗,这事赶早不赶晚,咱们还得腾时间收拾行李呢。”

“去就去,可有一点得跟福晋说好,这事我没把握,要是皇阿玛不准咱们不许难过,好不好。”“你放心,我保证不难过,爷赶紧的去!”胤俄嘴上说着这事自己没把握,下午人就到了乾清宫。

梁九功看着远远走近的胤俄有点恍惚,以前一年到头都见不着几次十阿哥,现在成亲不到一个月这都见多少回了,可见这人成了家还真就是不一样。

“工部和户部的大人正在里头回话,奴才让人先伺候十爷去偏殿歇会儿吧。”

“有劳谙达。”

这几年康熙虽陆续把儿子都塞进六部,又各自都给了差事,但还是很忌惮儿子们私下联络往来不该联系的朝臣。皇子们都知情识趣,不管心里怎么谋划打算,明面上都摆出一副“儿子很乖巧,儿子只做皇阿玛的好儿子好臣子’的样子,好让康熙安心。

康熙不是个刻薄的君主,尤其这几年年纪渐渐大了,对身边的老臣们也越发优待起来。

怕冬天冷夏天热把老头子们折腾病,还专门腾出一间屋子来给臣子们等待召见,里头备了茶水点心,算得上十分体贴。

胤俄本不敢多吃多喝,怕等会儿到了康熙跟前再三急就坏了。坐下以后也不知怎的就想起禾嘉跟自己说的话,自己是儿子皇阿玛是老子,儿子吃老子的那还用得着敢不敢?

有了这样的心心态,胤俄吃着喝着还挺自在,等到梁九功再过来请他入西暖阁的时候,这位爷都已经吃饱了。“十爷今天来得巧,方才工部的蒋侍郎来回话,说是明年这时候永定河就该修整好了,万岁爷正高兴着呢。”“那可真是好事啊,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跟着皇阿玛一起去永定河堤上看看,这海晏河清到底是个什么场面。”梁九功一向嘴严,今天能跟胤俄说这么多,全凭胤俄跟胤祸打的那一架。

太监当到他这个份上,不缺银子更不缺人捧着,他这些年从后宫妃嫔和皇子们手里接过来的赏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宫里叫他干爹爷爷的太监,更是两个手都数不过来。他早在宫外买了宅子置了地,几年前康熙还亲自问过他,要不要从亲戚里挑一个机灵些的小子当干儿子,以后等他老了得了恩典出宫养老,也有个人前后服侍伺候。这样一个人,多年以来对待皇子们一直都是不近不远,除非他觉得哪个皇子很有趣很不一样,才会稍微释放一点点可以亲近的意思。

被他私底下勾搭的皇子拢共只有两个,一个一直没接茬仿佛真的看不明白梁九功的意图。一个私底下往来密切,去年梁九功在城外新买的五百亩上田,都是那位爷派人出面去弄来的。

要说这事冒险吗,自然是冒险的。

梁九功作为康熙身边最亲近的总管太监,要是被人告发跟皇子私下勾结,全家都要遭殃。说不定触了康熙的逆鳞,夷灭三族九族都有可能。

可要说梁九功怕不怕,那自然也是不怕的。毕竟他是个太监,从自己往下数九族摞起来就自己一个。往上找?那一年要不是家里闹饥荒人都快死绝了,又怎么会把自己送进宫里来当差。

当初康熙问他族中有没有机灵小子能过继时,梁九功是真的感激涕零,由衷觉着自己活一辈子,能跟这么一个主子就算是不枉来人间走这一趟。

但当天晚上,他守夜睡在康熙身下的脚踏上时,侧身躺着的梁九功放轻了呼吸细细思索,思来想去硬是没想到自己还有什么活着的亲戚,当下就觉着白天那一番感慨,到底只是无用功。

胤俄不清楚自己已经入了梁九功的眼,他也不在意这些。这会儿他实在是有点吃撑了,一门心思就想跟康熙那儿把南巡的名额指标讨下来,好赶紧回去。对于梁九功的示好,他也只是嗯嗯哈哈随意敷衍了几句,毕竞这些年因为自己的出身,刻意讨好自己和疏远自己的人都太多了,这会儿不过几句口头上的亲近,远算不得什么。

康熙忙完正事,见着前几天刚挨了打的儿子精神奕奕进来,语气里是少见的温和,“怎么今天有空过来,朕听说你这几天连兵部都没去。”

“皇阿玛,儿子今儿过来是想跟您求个恩典。”“你七哥不是正忙着永寿宫里的事,你小子还想要什么恩典。”

那天康熙被儿子打架'给刺激到了,再是自诩耳聪目明也难免不周全。等到之后冷静下来再回头复盘,才看清楚感情这一局连自己都被胤俄给兜了进来。但康熙并不生气,一来胤俄也是他的儿子,真要是任由胤撰捏圆搓扁还不吭声,才是窝囊到家了。这小子现在有本事有胆子弄这么个局,康熙打心底里觉着不错,真不错!

二来明年胤俄就要建府出宫,永寿宫要是进了别的主位妃嫔,老七和老十日后再回宫真就连个落脚地儿都没了。一想到这茬,康熙就生不起气来,说到底还是老八办事忒不讲究忒混蛋些。

“皇阿玛,儿子听说您已经把这次南巡伴驾的名单拟好了,儿子想来问问里头有没有儿子。”

“怎么,这次也想跟着出去?”

胤俄一向不往自己跟前凑,今天一上来就问这个,康熙都忍不住把身子稍稍往前倾了一点儿。他想要看清楚胤俄此刻的表情眸色,想看看自己这个儿子怎么就突然开窍了。

“不敢哄骗皇阿玛,儿子大了想跟着皇阿玛出去多看看多见见世面。"胤俄心里想着禾嘉说起南巡就亮晶晶的眸子,自己这会儿也跟她差不多情状。

“儿子如今成家了,外头的人总跟儿子说成家了好,等阿哥府修葺好了搬过去,住的地方比乾西五所更宽敞,手里的银钱也比现在宽裕。”

“可儿子却越来越舍不得了,就想着还住在宫里的时候多赖在皇阿玛身边也好。说来不怕皇阿玛笑话,儿子这些年还没怎么陪您出去过,上一回还是东巡去盛京。”康熙怎么也没想到,会从胤俄这个儿子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他想训斥儿子这么大了不该这般作小儿女之态,又实在没舍得说出口。

当阿玛的眼眶都酸了,嘴还是硬的。在他看来胤俄这就是舍不得分家舍不得出宫,还非要找个跟出去见世面的借口罢了。

“想跟着朕出去玩儿就去,随驾的人这么多难道还能少了朕的阿哥一个位置。还多见见世面,哪里学来这些哄人的话来糊弄你老子。”

“谢皇阿玛恩典。”

“起来吧,过来给朕研墨。朕听说你这几天一直闷在屋里没出门,是不是他们打板子的时候力气使大了。”“还行,福晋给我弄了她从盛京带来的棒疮药,涂了两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那怎么还不上朝不去兵部。”

“多丢人啊,好事、争气的事干不来,把皇阿玛气得够呛还要在乾清宫挨板子就有我的份,想想都觉着没意思。”

隔得近了胤俄看清楚了康熙眼角的细纹,渐渐没那么悬心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话说出口了脑子才反应过来这话说得又不对,万一皇阿玛误会自己是在趁机要差事也不好。幸好康熙今儿高兴,怎么看胤俄这个儿子怎么好,还主动安慰自己的崽子:“你还小,既把你放在兵部就好好学,以后不愁没你给朕争气的机会。”

这话说出来胤俄只闷声闷气嗯了一声,倒是在一旁伺候的梁九功没忍住挑了挑眉。心里忍不住感慨自己到底眼光如距,十阿哥往后是真要走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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