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9章
革委办办公室里，大家各司其职，该开会的开会，该出门的出门，该处理工作的处理工作
建党节要到了，最近事情有些多，肖江这几天都在忙着整理资料，修改文件，基本都在办公室里待着肖江完成工作的空隙，看着那边一下午都坐立不安、心不在焉到裴天庚，轻轻敲了敲桌子，这人还是没有反应，盯着墙上的钟发呆
他看起来重新理了发，本来细碎飘逸的头发短了一些，让他看着多了些干净利索，但是依旧清俊风流，光是手杵着下巴在哪里发呆，看着都有些过分的俊
也不怪最近革委办风言风语，就连祝追玉这个行事雷厉风行的人态度都有些暖昧了起来，面对着裴天庚这个小白脸的左右摇摆，她都没说什么，整日和人凑到一起说说笑笑肖江看得焦急，也曾暗里提过两句，得到她一句想多了，听得他那叫一个心塞，又有些无能为力。因此，他对于裴天庚这个白眼狼"小白脸'很有意见，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眼看着他那眼睛就粘在挂钟上面了，肖江出声冷嘲：“怎么了？又和谁约好了喝酒？”
裴天庚这些天没少和韩主任那边的人吃饭喝酒，东西就更没少拿，融入腐朽团队的速度那叫一个快
肖江看得那叫一个叹为观止，他干了几年了，也没见谁那么快就和人称兄道弟的
一般快的也是当小弟，哪像裴天庚啊
这年头能当上小白脸的，果然还是有点东西裴天庚没理肖江的嘲讽，只是看着才四点的时间，深深叹气，很是惆怅：“我家娃娃今天第一天上学，我不放心。哦，对了，和你说这个干什么，你没老婆没娃的，也不懂我这种心情”二十五了还是单身狗的肖江捂胸，咬牙看着忧伤的裴天庚，想反驳两句他只是不想找，突然反应了过来，震惊地站了起来
“你说撒子？你有婆娘有娃儿？”
裴天庚继续惆怅：“好奇怪吗？我婆娘不在了，就剩个娃儿”
这是他想出来的理由，反正城里也没两人知道他的事，真说未婚生子，他自己无所谓，但是对孩子到底有影响，这年头风气就是这样，裴天庚只能多为孩子打算
就像他当初把人带回来的时候，说是捡的对谁都好，但是这样说其他人又会有闲言碎语说是自己的，不如直接说是自己的崽
现在还有人还有人怀疑这个
反正人就这样，怎么说都有人质疑，干脆直接说孩子妈不在了
至于十七八岁就有了孩子
不好意思，他们乡下早婚多得很，不奇怪咧至于结婚证什么的，乡下不领证也多了去，一般人不会朝着那方面想去
肖江确实也没多想，但是不用多想也足够他震惊了，他声音大了几分：“你还有娃儿？祝主任晓得不？”裴天庚打了个哈欠，不太在意道：“我娃儿学校都是她帮着安排的，你说她晓得不？”
肖江手抖，心儿也抖，感觉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峻都知道人有孩子了，祝追玉态度还这么暧昧这是真爱，呸呸呸，那可是他家庄哥未婚妻，真爱个屁，她肯定是被这小白脸迷了眼，都怪他
裴天庚一说到自家崽子就来劲，看着这几天明显不乐意他的肖江都跟看好兄弟似的，推心置腹地说起了养崽的烦恼“我们家娃娃打小就很独立，平日一个人在家里不哭不闹，现在去托儿所也是。她这么听话懂事，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她要是因为担心我们操心，不告诉我怎么办？”“她很喜欢看书，这么小小一个就好强，要是以后考了第二名不开心了怎么办？她长得这么漂亮，以后要是有臭小子骚扰她怎么办？她……
肖江面无表情地看着碎碎念念的裴天庚，脑袋里嗡嗡嗡的就像是有苍蝇在叫，他很想反驳回去这纯粹是当爸的看闺女越看越好，但是看着裴天庚那张俊脸，又默默把话咽了下去没意外的话，这人的闺女确实不会难看
但是他这当爸的确实嘴碎，让肖江想插话都找不到地。好在一个小时很快，等到指针指到五点的时候，裴天庚眼睛唰一下就亮了，迅速起身，小跑着接崽子去了
他激动又紧张，急急匆匆的，出门的时候还差点和人撞上，他忙着接人也没看人，急急匆匆就朝着外面跑去了“不好意思哈，忙着接孩子”
被撞的人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本来还有些怀疑的，听到他接孩子的话又觉得不太可能，转身就朝着革委会里面走去大大
革委会这边离机关幼儿园不远，走路也就十来分钟的事，裴天庚小跑着几分钟到了，本来以为自己来挺早的，没想到这边已经有很多家长接孩子了
托儿所是为了方便家长的，所以没有统一的放学时间，家长有时间过来接人就是了
一般都是六点上下，但是裴天庚明显低估了这里一一这边基本都是家里保姆或者警卫过来接人，门口小汽车都有好几辆他来的确实不算早
那一瞬间，裴天庚心情很复杂，下意识怀疑自己的选择对不对
虽然好学校肯定好，但是让他们这普普通通家庭的崽子进去，会不会影响到孩子一一会不会让她感受到差距自卑、会不会让她受委屈不敢说、会不会让她不开心、会不会……等等，裴天庚的复杂情绪在看到那边熟悉的人时瞬间卡壳，他大步走上前去，纳闷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自家那应该在上班的妹妹
他走上前：“你哪个在这里？不上班啊”
裴天纭穿着那件桃红色的碎花衣服，长长的头发分成两辫，眉眼轻转，冷艳夺目。
她轻哼一声：“怎么？我接我侄女还要你同意啊？”今天下午送孩子过来上班，裴天纭本来要一起的，结果被裴天庚强烈拒绝，气得她差点和他打起来，现在还没消气呢裴天庚心虚，但是自家崽子第一天上学这种大事，他这当爸的就想一个人送，这没毛病啊。再说了，他妹这刚上班，迟到早退多不好啊
他讪讪：“哪有，我不是担心影响你上班嘛”裴天纭冷笑：“呵呵”
裴天庚怕她旧话重提，赶紧转移话题：“那我们赶紧进去接咻咻吧，也不晓得她习不习惯”
裴天纭睨他，冷笑：“这不是就等你吗？不然我自己就进去接人了，我可不像有些人，还要抢个一一”裴天庚尴尬：“哈哈”
兄妹俩往里走去，裴天庚长得出众，之前来过一次就被记住了，保安也就没有拦人
本来还心虚的裴天庚反应过来了，裴天纭这哪是等着他一起接人啊，这明显是想过来提前接人反将一军，但是没进去成他：“…你可真好意思”
裴天纭理直气壮：“谁让你不讲理的？”
裴天庚撇嘴，难得地没和她吵吵，兄妹俩非常和谐地朝着里面走去，左右看到的不管是小孩还是大人很有精神，一个个脸上有肉，不像他们乡下，大部分崽子都有些干瘦，气色也没这么好
穿的衣服就更别说了
这会儿大人限制多，可以穿的颜色款式不多，小孩子就没管这么多，还是以花里胡哨的颜色最受欢迎，不过现在布票有限，不是想买就能买的
但是托儿所里的孩子们，一个个颜色各异，他们站在其中就像是站在了花丛里一样，水手服、背带裤、小裙子、大花幅帽…要说起来，裴家虽然条件在大队非常不错，但也只是现在以前的话，家里就裴清途和牛香香夫妻俩，又要供着四个孩子读书，又要让人吃饱，每个人能有冬夏两套合身衣服就很不错了，所以裴天庚和裴天纭还真没条件追求外表等他们后面工作赚钱了，也没买漂亮衣服的习惯，再加上环境原因，他们觉得衣服干净能穿就行，当然，一两件撑场子的衣服还是要有
所以，这次咻咻读书，他们专门给人买了书包文具盒，又找人做新衣服新鞋子，从头到脚都是新的一一花了好几十呢，兄妹俩是下血本的
来之前他们是超级满意的，蓝短袖黑短裤小布鞋，大大的书包腰间挂，咻咻穿着这一身，就跟那书本上的小娃娃一样，漂亮得跟洋娃娃似的
但是现在，从窗户看过去，在一堆繁杂花哨的漂亮衣服当中，咻咻身上那套蓝色的短衣短裤，从后面看过去真的有点土土的
然而往前两步从侧面看去，阳光打在咻咻脸上，长长的睫毛颤动，大大的眼睛宛如清澈的琉璃，带着不似真人的漂亮，连带着那身衣服，瞬间都上了档次，很有风格，那真是全靠脸撑着啊
兄妹俩站在窗边，深深沉默
裴天纭心心里酸酸的：“我们咻咻啊”
裴天庚捏着拳，死死咬牙：“那龟儿子是哪个？他哪个拉我们咻咻的手？是不是占我们咻咻便宜？”裴天纭的心心酸被他打散，有些无语地看着她哥眼睛都快瞪出来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教室里的咻咻只是在和同桌小男孩比掌纹
他们家咻咻是断掌，还是挺少见的，看到的都会好奇一下她猜的也并没有错，咻咻和闵川川的中班结束了外面玩耍之后，就回到教室里做小游戏，后面林建业又发了胶泥下来让大家玩
胶泥有点像泥巴，但是又不脏手，捏起来刚刚好咻咻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一个人捏着花儿，旁边的闵川川就没有老实的时候，捏着胶泥就前后左右打起了泥仗，最后小霸王似的从小弟们手里抢了一部分回来，在桌子上堆了一大堆，捏都捏不完
咻咻她是个非常认真的小崽子，有什么就要干完，看着这一大堆干不完的任务，小眉毛皱起来就压不下去她瘪嘴：“搞不完了”
闵川不理解，弄不完就弄不完呗，扔在这里就是了，放学了老师会处理的。但是看着她瘪着小嘴，蔫了脑袋的样子，在那里努力捏着东西，手爪子都捏红的样子，他到嘴的话变成了“不慌，我们捏坦克”
闵川其实不太喜欢完这种"幼稚′的东西，抢回来都是给这个新来的小同桌玩的，这会儿临危受命，看看咻咻捏的那秀气的小花朵，非常豪气地直接揪了有他半个脑袋大的胶泥在那里摔摔打打，没一会儿就摔出个整齐的长方体他挥着小手：“来，你捏轮子，我捏枪”
咻咻手上拿着一小团橡皮泥，迷茫地看着他：“轮子？”闵川：“你不会？”
咻咻歪着脑袋看着他不说话
“算了算了，不会就不会叭，那你捏你的花"闵川耐着脾气和她说完，非常霸气地把剩下的大半橡皮泥往后面一扔，很是霸道地指挥
“我要做坦克，你们给我捏轮子履带，捏好一点”后面坐着的是两个四五岁的男孩，看样子已经习惯了他的淫威，一点都不抗拒，老老实实在那里捏着重复的轮子而闵川回头就拿着小铁片开始刻了起来
咻咻第一次见这么专业的′玩泥巴'，他们以前玩就是很简单的手捏，不是一坨就是一块，但是闵川不一样他上下左右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弄着走，没一会儿就雕刻出来了模样，再把做好的轮子凑好，裹在履带里一个非常精细的坦克就出现了
闵川还是比较满意的，正要把最后的枪凑上去，他突然对上咻咻亮晶晶的大眼睛，让他瞬间卡壳，等到反应过来了，手里的泥枪已经递给了她
咻咻捏着比她手指还长的泥步枪，歪着脑袋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小心装在了大坦克上，一辆有轮有炮有枪的武装全面的坦克新鲜出炉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出白白的小米牙，比之之前不做声响不说话的时候多了些鲜活。但是闵川的注意力却是放在了咻咻的小手上，那手小小的，白白嫩嫩，指节纤细分明，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手心处，一条细纹横穿巴掌，十分显眼“哇，断掌唉”
闵川惊讶，忍不住抓着她的手看了起来，很是好奇：“听说断掌打人很疼，来，你拍一下”
他抓着咻咻的手捏来捏去，伸出另一只手放桌子上，张扬又嚣张，就跟个小霸王似的，我行我素，整天上房揭瓦惹事生非
也因此，他没少挨揍，经常被家里人拿棍子追着打，但也没见他收敛。
等他再大一些了，打架揍人更是常事，最厉害的一次把人手脚都打折了，在医院住了小半年，家里花了很多功夫才掩下来，
就在很多人都觉得他这么无法无天，以后肯定得到蹲局子这一步的时候，他摇身一变进了军校，最后因为叛徒牺牲在了异国他乡，连骨灰都没有回来
咻咻最后一次见他还是他军校毕业，接受了多年训练的他眉眼间依旧桀骜不驯，跟个刺头一样，懒洋洋地给她上了最后一次祭品
清明中元的时候，他偶尔能看到咻咻，最开始的时候差点没吓死，后面就习惯了，经常给她烧祭品
他是咻咻前世唯一的朋友
看着这个变年轻幼稚的老朋友，咻咻歪着脑袋，面对着他期待的眼神，抬起了小手，啪一下拍人脑袋上，奶声奶气开口“我看你是脑壳打并蹦，瓜兮兮咧，一天不日龙就皮痒”他上辈子名声那么差，也是自己作的。人张扬嚣张不知收敛，又倔脾气，明明是做了好事还被误会，也不会解释真是个标准的瓜娃子
咻咻可算是把上辈子一直想说没机会说的话给说了出来，瞬间就舒坦了不少，就着小爪子又拍了拍他的脑袋作为一个出了名的小霸王，闵川川这辈子头一次被人在脑袋上动巴掌，听着她奶呼呼又略显暴躁的骂声，他都有些发懵，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小的心灵受到了大大的刺激大，大，大胆
窗外，裴天庚看着咻咻的举动却是激动得双手一拍，恨不得嚎两声为自家闺女喝彩
干得好
这种占便宜的小屁孩就是欠揍
不过他虽然没有喝彩，那激动的拍掌声也是传了进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爸爸”
咻咻立马放下按在闵川川脑门上的小手，一下子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小书包就吧嗒吧嗒跑了出去
在之前看到有人被接走的时候，她就已经收拾好书包了，现在看到自家爸爸来，她很是迫不及待
裴天庚同样激动，咻一下跑到门口，一把抱住从里面摇摇晃晃跑出来的小崽子，高高抱起亲了一口
“我们乖乖哎，想不想爸爸？”
咻咻大声：“想”
裴天庚忍不住抱着人又亲了两口，看着咻咻精神满满的样子，悬了一下午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地上
他们家崽崽看着安安静静的，但是真的有一颗大心脏，适应能力是真的强，瞧，这小巴掌啪的
裴天庚捏起她断掌的小巴掌亲了亲，夸她：“打得好，哪个欺负我们咻咻，我们咻咻就打回去，不过小心手手莫打痛了哦”
咻咻奶呼呼：“没有噢，耙哥，人好”
他就是脾气有点坏，喜欢活动手脚，隔三差五就喜欢搞事情，比如说今天的跳跃跷跷板，跳得好就是现在的出风头，跳不好就得去医院几日游
裴天庚见她眉眼弯弯很开心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不过他对于那小子抓自己崽崽手还是相当有意见，嘲笑“耙哥？耙耳朵啊，他爸妈会取名字哒”
咻咻奶呼呼：“耙耙，他叫耙耙，闵川”
裴天纭也在旁边，听到咻咻的话，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头就看到一脸桀骜，酷酷出来的闵川，友好地打着招呼“你叫闵川啊，好巧，我小名就叫川川川”闵川酷酷：“你可以喊我耙耙”
裴天纭：“……我还是喊你耙哥吧”
谁家大人给还孩子取名papa啊，太占人便宜了闵川也不介意自己有个二十岁的大妹子，点点脑袋，依旧是酷里酷气的，把手里的精致坦克往咻咻手里一塞，抬着下巴，勉勉强强
“给你”
他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个有些傻乎乎的新同桌眼睛都快掉上面了
那坦克有人半个脑袋大，刻得极其精细，每个细节都注意到了，可以看出制作者的手巧，还有他对于坦克的了解再加上他这一身迷彩服的，直接把军区出身写脸上了裴天庚对他有意见，裴天纭看他却很顺眼，她一手肘击中她哥，抢先一步开口：“哇，做得好好，耙哥你好厉害啊”闵川到底是个小孩子，平日在家里多是被骂，难得被夸，忍不住有些得意：“我还会弄汽车、战斗机、战舰、潜艇”咻咻抱着泥坦克，奶声奶气：“我喜欢，花花”闵川：“……我回去想想怎么做”
咻咻满意了，笑得弯着眼睛，眼眸透亮又清澈，在阳光下漂亮得有些晃眼。
闵川多看了她几眼，唰一下就转身回教室了，被头发遮住的耳朵有些发红，跟小霸王似的人还有些不好意思了要不是她长得好，早在她害他从跷跷板上掉下来的时候就挨他一拳了，还敢拍他脑袋骂他，真是胆儿肥咻咻不晓得自己这单方面好朋友的腹诽，抱着他做的坦克，被爸爸抱在怀里，心里就跟开了花儿似的，格外的鲜活裴天庚和裴天纭对视，都有些欣慰，觉得送她上学这个决定没有错
小孩子果然就是要和同龄人一起玩
大大
兄妹俩和林建业打了招呼，又问了问咻咻的日常，他们就牵着咻咻离开托儿所
咻咻左手牵着姑姑，右手牵着爸爸，轻轻晃着小脑袋，蹦挞地跳着脚，就差哼着歌儿了，一看就很高兴不过她跳了没一会儿就停下来了，抬着脑袋：“上厕所”“哦哦，乖乖忍一下，我记得那边就有厕所"裴天庚把人抱了起来，朝着公厕那边大步跑去，让裴天纭带着她进去，嘱咐道
“小心心点莫踩进去了”
公厕就是半封闭的挡板，每隔坑位中间分得有些开，对于咻咻这种手脚不那么协调、反应又慢的崽很有难度，一不小心就得栽坑里
他们家小崽子还好，小区里就有其他小崽子遭了罪，那味道，真想扔孩子-一虽然那是不可能的
裴天纭翻了个白眼：“放心，你等到就是”裴天庚就站在公厕门口等待，双手插兜，在那里左右张望着
这会儿正是放学时间，路上来往的学生家长很多，年纪小小的孩子基本都是家长接送，或者跟着哥哥姐姐一起，那种七八岁了，基本都是成群结队，打闹着走着
尤其是初高中的孩子，一个个搂肩搭背，脸上洋溢着快乐裴天庚不由想到了自己高中的时候，也是有这么一群三五好友，走到哪里都是一起，谁也想不到后面就这么散了一个个不是下乡当知青，就是进了部队没什么消息，要么就是家里出事杳无音讯……
他就这么沉浸在思绪里面，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一直到一拳砸了上来，他被打了偏了脑袋，才脱离了那些旧事，转而更是混乱
这一拳砸得确实狠，裴天庚捂着脸后退两步，又惊又怒，其中还有些懵地看着出手的人
那是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人，穿着深蓝色工装，眉眼端正干净，看起来很是清爽，不过这个清爽被愤怒所冲散，多了些戾气
他的手上带着一块高档手表，单价三百多，一看条件就很不错
裴天庚不认识这人，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眼看着这人又是一拳砸了过来，他再是好脾气，心里也染上戾气，带着些旧事引起的怒意，他躲开之后也一拳打了过去两个人直接打了起来
等到裴天纭带着咻咻从厕所出来，就看到那边打得正欢的两人，有些迷茫
两个人其实个头都挺高的，人瘦削有力，一脸的凶意，拳拳到肉，两张俊脸上都带着伤，本来应该是很激烈的场面，但是吧
在裴天纭这个专业人士面前，两个人就是半斤八俩，挺菜鸟互啄的。那你一拳我一脚，你推一下我揍一下的，瑞没瑞在痛处，能躲的地方没有躲，能利用地势低地方没利用……她紧皱着眉头，刚想把咻咻放下过去拦人，又在把人放地上的一瞬间，看着她明亮的大眼睛，心中一窒裴天纭放弃这个危险的想法，直接抱着人走了过去，看着发癫似的两人，直接冲着那不认识的人腰上就是一脚“砰”
那脚风利落的，一脚就给人踹到了地上，人与地面碰撞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然后她看向自家打红眼的三哥，脚尖轻转，蠢蠢欲动本来还想上去补一脚蹬裴天庚瞬间清醒，惊恐地后退一步，双手放到胸前交叉作抵挡势，叫喊：“停停停，我不打了”他可禁不住他这小妹正经一脚，疼死个人了裴天纭有些遗憾地手脚，把咻咻放了下去
“爸爸”
咻咻跑过去紧张地抱住他，奶声奶气：“痛痛，吹吹”裴天庚吡起的牙也收了回去，想把人抱起来哄一哄，但是这一动，那是脸疼脖子疼胸口疼胳膊也疼，他艰难地吸了口气，安慰小崽子
“爸爸不痛”
咻咻不信：“脸都青咯”
她瘪了瘪小嘴，心疼自己爸爸的同时，也很愤怒，双手叉腰，看着那边捂着腰的男人，小嘴叭叭
“哪儿跑出来的癫子，一天天的发个铲铲的癫，跟个日龙包一样，丢人现眼，你龟儿没得人爱，老子还心疼我爸……”侮辱性不大，但是伤害太大了
那边本来捂着腰阴沉的男人改成捂心口了，尤其是看着对面裴天庚旁边又是软萌闺女，又是漂亮′媳妇儿'，自己这边就一个人躺地上，就更是胸口发闷，心脏隐隐作痛他阴沉着脸站起来，沉沉看着地上小嘴叭叭全是奶气的咻咻
裴天庚变了脸，站到自家在前面，捏起了拳：“你看什么？″
裴天纭也眯着眼，做好了收拾这神经病的打算眼看着战况一触即发
“误会，误会”
肖江紧张地跑了过来，拉住了阴沉的男人，尴尬地看着裴天庚等人：“冲动，太冲动了，都是误会，误会。小裴你别放心上，他就是冲动了点”
说着，他又恨铁不成钢地凑到人耳边小声：“你说你搞撒子，闹得好难看，哪个那么冲动啊，你是搞研究咧又不是做炮仗咧，炸撒子炸？”
男人没说话，只是盯着裴天庚的脸色依旧难看，他甩开肖江，上前几步，阴沉地看着警惕的裴天庚，看着他那张俊脸上的青紫
男人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就着带血的手伸了出去，一字一字，带着冷意：“久仰大名啊，裴、天、梗是吧？我是祝追玉的未婚夫，庄路文”
在肖江出来的那一刻，裴天庚就有了预感，现在预感成真，面对庄路文那半点不收敛的敌意，他扯了扯嘴角，在心里苦笑
靠，他就说吧，这免费馅饼不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