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15章
徐云雾坐进了霍星延的副驾座。
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她实打实地被“接你”二字戳中,心生波澜,根本无法抑制。
“给你。”
正绑着安全带,霍星延长臂一伸,竞又递了一盒糖葱过来。徐云雾不禁睇他,也没接那糖葱,“同一招式第二次用就没什么效用了。”
霍星延:“我以为你会想吃第二次,毕竞才回来。”徐云雾:“请不要用你不多的智慧揣度我的心思。”霍星延又挨了一刀,却是低低笑出声来,
“这个不行是吧?不要紧,我还有准备。”话落,他放下了糖葱。侧过身,开了车载冰箱,拿出了一只透明食品盒,里面装了三只胖乎乎的糯米团子。“榴莲馅儿的,这个行吗?”
徐云雾…”
“霍星延,你还记得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吗?”这男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一场酒会之前,给她榴莲吃。霍星延:“我的错,我给你换新的。”
徐云雾被这荒唐的情境逗笑,,“你故意的吧?”霍星延凝着姑娘的笑颜,黑眸中冷冽消融,有柔光破出,“不是。”
“机会往往留给有准备的人。”
“不过接下来这个就是最后的了,若是你再不喜欢,我就只能…
“只能什么?”
“只能下次准备十份了。”
氛围无声趋于柔和,两人皆未有察觉。
霍星延将最后的"礼物”放到了徐云雾的手心,是一罐糖。色泽偏深,糖粒上裹了白色的糖霜。
“红枣老姜红糖。”
玻璃罐上贴了张标签。
主人:徐云雾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徐云雾凝着那熟悉的潦草字迹,
“你搁哪儿弄的?”
霍星延回说:“去羡澄公馆找胡叔定制的,他亲手做的,独一份的。”
很少有人知道羡澄公馆背后的主人是商栩,是他的父母专门为他开设的饭堂。哥几个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就会去那里,理直气壮地吃白食。在去法国前徐云雾也没少去,自是知道胡连泽手艺的。这个礼物,很是贴她的心。
“那就这个了,霍总费心了。”
霍星延终于得了句好话,心满意足。他当即发动车,朝着海沃的庄园而去。
“打算什么时候去桐城?我一道可以吗?”“你去做什么?”
“我可以去帮你杀价。”
不想和他瞎掰扯了,徐云雾刻意将话题带到了别处,“你怎么说服爷爷的?”
霍星延如实回了,“我拿一幅天价名画换取了一次当司机的机会。”
话虽这么说,但他的语气骄傲又得瑟,明显很满意这次的成果。
“谁的画?”
“国画泰斗吴璟平。”
徐云雾:”
这人是懂得讨长辈欢心的。
“霍先生。”
“放行。”
薄薄暮色下,车抵庄园外。霍星延开了他那侧的车窗,俊颜明晃晃地显露于庄园安保的眼中。他们恭敬地打了声招呼,邀请函都未验,即刻放行。
霍星延朝外面微微颔首,旋即再度驱车,沿着葱郁的水泥路慢速前行。
又开了近十分钟,抵庄园主楼。
霍星延谢绝了侍应生的服务,亲自替徐云雾开了车门,他的右手虚松地抵在了门顶,避开了她磕到头的可能性。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一身反骨任性妄为,温柔体贴这样的字眼几乎和他不沾边。如今却成长到这般,他能看到细枝末节了。
徐云雾静静看着他,心心脏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失了序地鼓动。
双脚安稳落地的那一瞬,徐云雾由衷道,“谢谢。”霍星延:“那你把电话给我。”
徐云雾:“那我撤回。”
霍星延:"…”他敢说他要到徐云雾联系方式那天能积累出写一册书的素材,起承转合齐备,地狱级难度。进了场,两个人分开。
徐云雾去往徐鹤轩身边,不短的一程后,她忽而回头。霍星延正被人群簇拥。海沃太子爷秦启译,书画大能,商圈券业大鳄,……个个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却再没人能压住他的光。谈笑风生,游刃有余。
那个孤僻阴鸷,习惯以顽劣宣泄心中不甘和愤怒的少年,于静逝的时光中站到了财势的巅峰。诚然他们之间还存在着不小的问题,但她依然为他高兴。
他越强,抵御伤害的能力就越强。
比起那个自找虐被打得满身青紫的小可怜,她更喜欢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霍总。
徐云雾的唇角微微上翘,片刻后目光撤回,继续前行。她浑然不知,在她和霍星延相偕进入宴会厅之后,细密的议论声四起。一僻静处,几个妆容考究的男男女女坐在那里。“这姑娘面生得很,谁啊?霍总气场那么强,她站在旁边一点也不露怯。”
“gv高定,千万级起的珠宝,妥妥白富美。”“你说是霍公子的手笔,还是自己本身就有钱?”话题才挑起,其中一人便道,“是谁我不知道,但她那家世绝对不比霍星延差。”
“这么笃定?有料啊?”
“前几天诺瑞有个车赛,霍星延去了,当时这姑娘也在场。我亲眼看到咱们霍二公子求她陪他赛一场。”“结果呢?”
“结果人姑娘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拒了。说实在的,别说亲眼瞧见了,我以前是听都没听过霍二在谁身上吃瘪。”“卧槽。”
“真的假的啊?”
那厢,徐云雾坐到了徐鹤轩身旁。
今夜酒宴,西式的。一张张铺了白色轻纱的长台并排而列,台面上精致的玻璃器皿,专门从云城空运过来的鲜花,繁琐考究的餐具……错落有致摆放,白色和淡紫为主色调,美得低调有质感。
“爷爷,《远山》在手是种什么感觉?"才坐定,水都没喝一口,徐云雾就问徐鹤轩。
徐鹤轩:“…这臭小子,这么快就供出来了?”徐云雾笑而不答。
徐鹤轩又说,“真不是爷爷定力差,是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太狠了。”
多年来,他一直在寻找恩师的《远山》,可它就像从世间消失了一般,遍寻不着。
“这回,霍二是真费心了。”
“云雾啊,《远山》来到了爷爷手中,爷爷这辈子算是无憾了。你认为合适的时候请霍二吃顿饭,来家里吃也行,权当感谢。”
“再问问多少钱,我安排转过去。”
徐云雾凝着久未这么激动欢喜的爷爷,敛去了戏谑的心思,认真应下。
酒宴过半,秦启译就带着一众小年轻撤了。目的地,庄园内的影音厅,灯光和音乐融合到一起,舞会的氛围感顿时拉满。
Take a chance,come on and dance。随着秦启译一声吆喝,夜场开始了。
明明是老爷子的生辰却成了他的主场,问就是替老爷子高兴。他越高兴,老爷子就越长寿。
一阵焦灼滚烫过后,是爵士纯音。
低醇慵懒,仿佛咖香弥漫,迷醉人心。
霍星延这时才来。他原本是打算同大部队一道过来的,岂料还没走到徐云雾身边就又给人绊住了。
他借着忽明忽暗的光,寻到了安静坐在一角的徐云雾。她正在和一个女生闲聊,不知道在说什么,但他肯定她的声音是舒缓柔和的。
他曾经,一度被治愈。
思绪向暖时,霍星延径直走向徐云雾。
末了,停在了她面前两步远处,虔诚折腰,朝她伸出手,“徐小姐,可否赏脸跳支舞?”
舒缓的音乐中,这般动静显得格外突兀。霎时间,影音厅内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在朝他聚拢。
他似有所察,嘴角微微上翘,未刻意收敛音量,对徐云雾说,“这么多人看着呢,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恳求的语气,压下身段。
毫不夸张地说,这个影音厅谁也没见过霍二公子向谁折腰,一身锋芒敛尽。
惊诧过后,满厅哗然。
“拒绝他!拒绝他!”
“哈哈哈哈哈哈,胆儿真肥,你就不怕被霍二盯上,明儿就把你那老破小公司给收购了。”
“………答应他吧,妹子!”
“你丫的跪得可真够爽快。”
“救命,我肚子疼。”
霍星延于声浪中,“看到了吧?你要是拒绝我,明儿霍星延三个字就成了大写加粗的笑话。”
徐云雾被他的话气笑了。须臾之后,一抹柔白落入了霍星延的掌心。他怔了怔,手指一寸寸合拢,直到将那抹柔白彻底捆缚。
两人亲密相拥,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一段过后,徐云雾确定霍星延很会跳华尔兹,这是她以前都不敢想的事情。“什么时候学的?”
霍星延
提到这茬,就绕不过段琮玮。
徐云雾走后的第二年,秋末的一天,段琮玮忽然杵到霍星延的面前一如既往地夸张咋呼,“我妈叫我学华尔兹,你和我一道,我们可以互为搭档。”
霍星延:“……神经病。”
他当然不会答应,自那之后,段琮玮成了他的影子行“死缠烂打"之事。都是固执的主儿,局面僵持。直到有一天,段琮玮对他说,“你要是不学,以后婚礼的first dance你打算怎么办?狂踩新娘的脚。”
他没想过结婚,也不曾喜欢谁,段琮玮所说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没关系。可几分钟后,他答应了他,魔怔了一般。
这些细节,打死他都不会和徐云雾说。
于是,含糊其词,“在你大姨的“督促下,和你表哥一起。”徐云雾闻言,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很多画面,一帧帧,皆生动有趣。
她不禁笑了声,“学得不错。”
这一句"学得不错”,抹去了霍星延对段琮玮的怨念,当下就决定订车时升级各种配置,感谢他的胡搅蛮缠立大功。面上,克制有礼地回应徐云雾,不痞不疯时,他就是贵公子范本,“谢谢夸奖。”
一曲末尾,霍星延没有任何铺垫地对徐云雾说,“要不要偷跑?”
徐云雾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我没听清。”霍星延的薄唇贴在了她的耳侧,稍稍提高了音量,但在爵士纯音控场的氛围里,他此番像极了对着亲密情人耳语。“我刚问你,要不要偷跑?”
徐云雾:…”想要霍星延按常理出牌,当真是比登天还难。
暗暗埋汰的末处,她睇着他道,“我和你说过的吧,我不喜欢刺激。”
而带“偷"的动作之于她,无疑是刺激的。霍星延:“那我去请示老爷子。”
徐云雾闻言轻嗤了声,“就你今天这大动作,你只要不把他老人家的收藏烧了,其他的事儿他都会由着你。”霍星延:“这次的钱花得挺值。”
徐云雾正准备问他多少钱,又听他道,“既然爷爷一定会同意,我们先离开也不算偷跑?”
徐云雾:“……你到底要去哪儿?”
霍星延:“去了你就知道了。”
片刻犹疑,徐云雾轻声应好。
说到底,她无法完全屏除霍星延对她的影响,特别是在他将自己打开一次又一次主动走向她的当下。在她给出肯定答复的下一瞬,霍星延扣住她的手,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带离了影音厅。
影音厅内众人瞧着这一幕,全部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冲秦启译喊,“这是什么情况啊?霍二这是有女朋友了?”这一声的音量那是相当的大,把秦启译的耳朵都给炸疼了,他扯着嗓子吼了回去,
“我哪能知道啊?”
几秒后,他又说,“不行,明儿一早我就去探听探听。”影音厅因他这出奇的反应笑成一片。
一阵兜转,“偷跑”的两个人来到了车旁。霍星延拉开了副驾座的车门,“今儿我可是滴酒未沾。”徐云雾没应,兀自上了车。待到霍星延上车坐定,鼻翼间又被熟悉的气息占满,徐云雾才开口,“怎么逃过的?”这种场合滴酒不沾,可不是什么简单事儿。霍星延侧眸看她,薄唇微微上翘,勾勒出一道戏谑不羁的细弧,“我跟他们说:晚上要送公主殿下回家。重任在肩,不宜饮酒。”
徐云雾定定睨了他数秒,目光撤开,“那开车吧,霍师傅。”
霍星延被气笑了,“好的,公主殿下。”
一刻多钟后,霍星延将车停在了瑞奥体育馆外的停车场。两人下车。
徐云雾望向【瑞奥)的匾牌,轻声问道,“打球?”霍星延:"嗯。”
徐云雾:“霍总这行程怪满的呀,无缝隙衔接。”霍星延:“行程无缝隙衔接没事,恋爱别这样就成。”徐云雾被这话逗笑,“没看出来,霍总还挺有觉悟。”霍家二公子持续高觉悟,“是男人,就得守男德。”闲聊间,两人径直朝着体育馆而去。
认真计较起来,两人从未像今日这般闲聊。从前霍星延和人群有壁,徐云雾之于他很特别他的话也没见多。徐云雾也不是活跃外向的人儿,他冷她便沉默,渐渐习惯事事由她开始止于她。
如今相处模式大幅度改变,他们倒也适应良好,至少明面上如此。
霍星延将徐云雾带到了篮球场。两人才从宴会出来,高定在身,在球场中可谓万分显眼。
球场上下诸多目光朝他们而来,靠在休息区长椅休憩的华俊和亦在其中。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随后起身,朝着场中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看看谁来了?”
商栩等人先后停下,顺着华俊和的视线看去。段琮玮当即嚷开了,扯着嗓子叫唤那种,“妹宝,我那么大一个妹宝。”
下一瞬,商栩手中的篮球飞向他,不轻不重地砸中了他的手臂。
段琮玮回头瞪他,“想死吗?”
商栩:“对啊,想你死。”
话落,须臾未停顿地补了一刀,“丢人现眼。”随着霍星延渐渐走近球场的徐云雾看到这一幕,轻声失笑。霍星延循声看她,问她笑什么。
她说,“笑你们啊。”
“多少年过去了,还是这么的幼稚蠢萌。”这些年,她走过很多的地方,认识了很多和他们一样被冠以“贵公子”名头的男人,也没见过几个像他们这样的。而她,仿佛魔怔了一般。
一直无法忘记。
一靠近,便沉溺。
霍星延对姑娘心中兜转一无所知,专注为自己正名,“我和段琮玮不是一路人啊,千万别放在一起说。”徐云雾的思绪被迫终止,她淡淡地睨了霍星延一眼旋即走向段琮玮,裙纱摇晃间,荡出的全是妩媚风情。霍星延:?”
他跟了上去,“你刚那眼神什么意思?”
徐云雾:“霍总。你都知道答案了,何必还要自取其辱?”话到这里,她的脚步微顿,凝眸看向霍星延,“黑历史,可是删不掉的。”
一剑穿心。
将徐云雾交给段琮玮后,霍星延去休息室换球衣了。同众人寒暄了几句,徐云雾随着华俊和回到了休息区。坐定时,华俊和拧了支水递给她,“霍二怎么说服你的?”穿着晚礼服来球场,是徐云雾绝对干不出的事儿。徐云雾接过水,浅啜了两口。刚一直说话,还真有点渴了。“跳舞跳到一半,他问我要不要偷跑。”
华俊和顿时失笑:“你就跟着偷跑了?”
徐云雾:“嗯,我想看看他能闹出什么幺蛾子。”轻松随意地聊了一阵,华俊和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给你看个视频。”
徐云雾眼中闪过讶异:“什么?”
说话间,着手将矿泉水瓶拧紧。
华俊和拿了手机调出视频,径直递给徐云雾。徐云雾接过,目光落于屏幕。
此刻视频还是静止状态,可这入目的第一帧已足够她窥探事情全貌了。
偌大的拳台上,商栩正在挥拳,目标是霍星延。商栩的神情冷肃,出拳时他手背上绷起的青筋明晃晃显出……每一个细节都在告诉徐云雾,这段视频是极度刺激的,不为她所喜的。可她还是点开了,并且一帧不落地看完了。
看完后,她虚松地拢着手机,若是仔细瞧,会发现她的手指正在细微地颤动。
缓了须臾,她凝眸看向华俊和,“发生了什么?”她太了解这帮人了,不正经是常态,像视频中这般强横倾尽全力对打那比买彩票中千万还要稀罕。
华俊和:“星延他很难过,因为你不信任他。”徐云雾几乎瞬间想到了因苏湛起争执那次,情绪微微波动,多少有痕迹显于面。
华俊和看在眼里,轻轻笑了声,“知道是哪次了?”徐云雾微微颔首。
华俊和:“云雾,给你看这个并不是想激起你的愧疚。我只是想让你看见霍星延对你的在意,你的一句话就能把他逼疯。″
“他这个人,或许倨傲偏执没长嘴坏毛病一堆,但他给你的从来都是那个阶段他能够给的所有。”
“云雾,若是可以,等等他好吗?我想,这一次会有好结果的。”
徐云雾这才惊觉她以为藏得很深的喜欢,于静逝的时光中已经被人察觉,这人还是霍星延的好兄弟。“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华俊和:“很久很久了。”
徐云雾许是觉得荒唐,轻笑出声。
“那你没想过告诉他吗?”
华俊和:“没想过。”
“为什么?”
“霍家出怪种,不给点震撼教育是没办法觉醒的。他是兄弟没错,可云雾是妹妹呀,没有人舍得让妹妹伤心。”华俊和总是这样,温柔而真诚。
他总能达成他的目的,以最理智柔和的方式。“霍星延有你这个朋友,是他的福气。”徐云雾将手机还给了华俊和,同时由衷说道。
华俊和笑了笑,“遇见你,也是他的福气。”稍许停顿,他忽然正色。
徐云雾问他,“怎么了?”
华俊和回说,“如果未来霍二因这段视频揍我,云雾你可得帮我啊。他打拳的劲头你也看了,我这细胳膊细腿可扛不住。”
徐云雾哑然失笑。
这厢闲聊间,霍星延换好球服上了球场。一如从前,他和商栩又是对家。
随着哨音响起,徐云雾熟悉的“激烈对抗”开始了。当霍星延连着投中两个三分球、散漫不羁地朝商栩挑动下巴,她看在眼里,思绪被温柔而强硬的力量拖回了旧时光。也是一方球场。
霍星延控着球,神色专注,鞋底磨在地面上咯吱声时断时续。她不喜任何喧哗,可她还是坐在了喧闹的球场,眼神一直都在追随着一个人。
某个顷刻,他进球了。
他第一时间看向了她,右手高高举起。
他在和她分享快乐和喜悦,很多年前就开始了。而她,明明很喜欢却没来得及去好好表达。这一夜,闹到很晚。情绪跌宕起伏,徐云雾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一夜无梦到天明。
醒来,开机,下个顷刻便有电话进来,是表哥段琮玮打来的,精准得仿佛在她的房间装了摄像头。
徐云雾没有犹疑地接起,“哥,怎么了?”段琮玮:“江湖救急。”
段琮玮:“我都给你打了六通电话了,你一直关机。”徐云雾这才知道这一波不是“精准”,而是某人的锲而不舍,不由戏谑道,“什么事这么着急啊?”段琮玮:“你哥我对自己的娃娃亲对象一见钟情了。”徐云雾的一些记忆被勾动,“徐清柠?”
徐云雾对"徐清柠”这三个字印象那是相当深刻,深刻到在法国多年和这个名字完全不沾边她还能准确地叫出来。只因年少时,每逢段琮玮犯浑大姨就会提及这个名字。最常出现的一句就是:就你这混蛋样儿,拿什么配徐清柠。闻言,段琮玮语气讶异,“你怎么知道?”徐云雾:“大姨说的呗,大姨的名言你都忘了?”段琮玮:”
他确实忘了,或者更应该说他就没听进去过。都什么年代了还结娃娃亲,他本能抗拒,每回说及这事儿,他自动进入到屏蔽全世界模式,哪里知道爷爷口中的小柠檬就是让他一见钟情的紫荆馆主厨徐清柠?要是早知道,他现在已经抱得美人归了?
一想到这些,段琮玮就心生躁郁,恨不得把自己锤爆。他郁闷地叹息。
徐云雾还真没见过自家表哥这般惆怅,想笑又觉得他可怜,“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啊?”
段琮玮:“我要是知道我还打给你?妹妹,你给哥详细说说女孩子都喜欢什么呀?我要怎么接近她才不会让她觉得尴尬和唐突?”
接下来的几分钟,徐云雾展现了超强的耐心细致答复了段琮玮。
通话切断时,段琮玮已经有了决定。这个周末前一定凭实力拿到徐清柠的联系方式,然后约她出去玩。收拾妥帖,徐云雾才慢吞吞下楼。
人还没出玄关,就听叶景岑喊,“汤在锅里温着,要吃面的话,自个儿捞几根。”
“知道了奶奶,爷爷呢?”
“老头军团约着去钓鱼了,成日钓鱼,一钓一大桶,根本吃不完。送人吧,又不自己去,回回都要帮他收尾。”叨叨不停,是嫌弃和怨怼,也是多年相守中的淡淡温情。徐云雾来到奶奶跟前,虚松地抱了抱她,“您就是太惯着爷爷了。换我,我不会管。”
随后又说,“不慌,这次有我帮着吃,我爱吃鱼。吃不完,我拿出去……
话没完,家中门铃响起。
徐云雾过去开了门,一张陌生的脸映入她的眼帘。“你是?”
来人笑意盈面,目光熠熠,有种斯文人的清俊气度。“徐小姐,您好,我是霍总特助康晨。”
说话时,他掏出了霍星延在承华公馆的门禁卡和自己的工卡。承华公馆的业主都是“人脸识别”进小区,这张门禁卡从刚办好就在康晨手中,用于平日进出维护。
如今,竟又多了一个妙用。
向未来霍太证明自己的身份。
徐云雾倒是没怀疑康晨,能找到这里定是她身边的人透露的。不是家人,就只有霍星延了。
“康先生,进来说吧。”
数分钟后,徐云雾知晓了康晨此行的目的,霍星延邀她一道去瞧瞧海安公馆。她借着康晨的手机看了些海安公馆的资料与图片。不得不说,是符合她对自己的那间茶会所的期许的。略微思忖,徐云雾决定走一趟。念头浮出时,她望向叶景岑,“奶奶,我出门一趟,中午别预我的饭了。”叶景岑:“那你在外面买点早餐吃。”
徐云雾乖顺应下。
也没什么可准备的了,拿了包,徐云雾就随着康晨出了门,黑色的宾利停在门口。
上车,坐定。
康晨忽而从副驾座拿起了个【羡澄公馆)的打包袋,径直递给徐云雾。
徐云雾:“你们霍总的手笔?”
这一大早上羡澄还没对外营业呢,能从那里拿到早餐,除了霍星延几个她想不到其他人了。
康晨:“是,我还沾了徐小姐的光吃了一份,味道真不赖。”
徐云雾笑着接过了袋子。
“麻烦你了。”
康晨:“不麻烦,怎么样都是八小时不是?”徐云雾:“没错。”
徐云雾慢条斯理地拆开了打包袋的封条,拿出了里面的盒子和一瓶榴莲酸奶。
还怔怔瞧着,康晨又开口了,“霍总说,他不介意你在车里吃榴莲。”
徐云雾顿时回过神,柔声问道,“他还说了什么?他平时也是这么事无巨细事事细?”
康晨:“那倒也没有。”
相反地,霍星延是个很宽容的老板。
“公务,boss的要求确实很高,但若是他要求员工做到一百分,他本人至少会做到一百二十分。并且努力过后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欣然接受,不会去苛责谁。”
徐云雾由衷道:“那很好啊。”
原来,霍星延也有不任性的时候。
去往海安公馆的这一程,徐云雾解决了霍星延为她准备的早餐,包括那瓶榴莲酸奶。
这是她第一次在车上吃榴莲制品,但她没有一点负疚感。缘由几何,她未去深究。
固执地随心而动,随喜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