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专职假千金（8）
云归沉吟，“所以你是想等查清你亲生父母的来历，尤其是你亲生母亲为什么要搞换孩子这一出后，再和你的养父母摊牌？”
他点点头算是赞同这个想法，但马上又说，“常言道，计划不如变化快，如果这事提前走漏了风声，会显得你很居心叵测。要是产生这种误会就不好了，还是得把不稳定因素都掐灭在摇篮里。”
阿念眼珠一转，脆脆的声调一压低就显得冷，“你是说？”
云归浓黑的眼睫盖下一层浅淡阴影，也显得莫测，“人蠢就是最不可控因素，你舅和你姥原本是最不可能向你父母泄密的人，但正因为他们蠢，他们就变成了最有可能向你父母泄密的人。”
阿洛本来都已经躺回到椅子里了，结果一个不留神这俩人的画风又开始往反派上变，顿时垂死病中惊坐起，“你俩好好说话，这怎么还带买一送一的？”
云归对阿洛摆摆手，“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派几个人先去料理一下她舅，让人在床上躺几个月，无暇给她找麻烦。”
阿念在阿洛宛如他俩即将走上犯罪不归路的紧张凝视下，很有决断性的一挥手，“暂时不用。昨天我那个二傻子舅舅把自己整河里，吓掉了半条命，我估摸他能老实一阵子。你要是派人把他打个生活不能自理，我外婆八成又会去吸我妈的血。”
“我妈那个人敏锐的很，她不上心还好，万一她对我那蠢舅舅莫名其妙挨揍的事起疑，或者见了我就我舅，我舅直接犯蠢不小心说漏嘴，反倒弄巧成拙。”阿洛，“好一个暂时。”
他都想替阿念的舅擦把冷汗，就这么一会儿，他感觉她舅是在阎王殿来回闪现。
云归也发现了华点，“考虑的这么全面，怎么看都不像临时起意啊。”
阿念转着乌溜溜的眼珠，表情分外无辜，“我一个被舅舅勒索压榨的可怜小女孩，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和两个小伙伴聊了一通，又有了明确的决定，阿念心中少了很多迷茫，感觉轻松了很多。
课翘都已经翘了，她也不打算回去，反正只要她保持住年级第一的位置，外加她就读的那所私立高中的投资人之一就在她旁边坐着，这事儿怎么也传不到父母那儿去。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被保送上自己理想大学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不然她还真不敢这么浪。
阿念随手打开自己的电子待办事项表看了一眼，“唔，我今天正好有空把之前没弄完的资料都整理了。对了，下个月有个编程比赛，奖金看着还可以，正好能回回血。云归肯定不来，阿洛……
她回头瞥了一眼又进入待机模式的阿洛，“算了，你肯定也不来。”
阿洛整个人看起来都快要融化在椅子里了，他懒懒的抬了下手，“有云老板包养我，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
阿念闻言又瞅了云归一眼，“是这么个道理，你我本无缘，全靠小云宝宝有钱。”
云归大概也是被洗礼习惯了，面不改色，“你前阵子还说想专心查你亲生父母的下落，一年内都不轻易参赛了。现在又改主意，这是小金库里的钱都没了，所以急于回血？”
“一半一半。"阿念随意的摆摆手，“主要是我家里不是有病人嘛。我觉得将来肯定会缺钱，得未雨绸缪。”她说到这，脑子里忽然闪过一点灵光，“诶，你们说，我亲生父母有没有可能也是计算机行业的高手，我这点天赋说不准完全遗传自他们？”
毕竟她爸妈都没展现过对电子技术的热衷和擅长，她也谈不上耳濡目染，完全是自己天然热爱，自学成才。云归闻言突然扭过头来看她，表情有些奇异。阿念不自在的摸了摸脸颊，“我太异想天开了？”云归摇头，“不，挺有道理的，我就是忽然想起家中长辈提过，我母亲年轻的时候也是计算机专业的高材生。”阿念振奋的一拍大腿，“这么说，我们都是从父母这继承了吃饭的本事？我们真厉害啊，挑最好的继承了！”云归推了推眼镜，“人至少还是应该谦虚一点的，不要找到机会就夸自己。”
阿念不理他，只是又去看阿洛，准确的说是看阿洛的椅背。
阿洛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一样，声音从椅背后飘来，“你们知道的，我父母离异，我都没见过他们几回。我对这类技术产生兴趣，完全是偶然，值得参考的地方不多。”
但他也颇为认同这条思路，“不过这倒也是条线索。我们在搜寻目标的时候可以加上这一点，或者直接找一找圈子内和你风格相近的成名高手，也许会有收获。”阿念，“英雄所见略同。”
云归出声，“思路是好思路，就是有点笼统。我们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你亲生母亲用过的假身份上更好，她的身份是假的，但人不是假的，凡存在过必有痕迹。”阿念闻言却没有言语，这回换她一直盯着云归看了。云归被盯的也有点不自在了，“怎么，我哪儿说错了？”
阿念又想了想才说，“没，我就是好像突然想起个什么事儿，应该是和你有关，可现在又想不起来了。”云归看了看她，语气突然变得忧虑，“你记忆力都开始减退了，说不准是你舅对你下降智光环了，要不我抽空带你去医院做个体检？”
阿念立刻张牙舞爪扑了过去，“你今天挖苦我的次数已经超标了，叔可忍婶不可忍，我和你拼了！”阿洛听着他俩打打闹闹的声音，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只是转瞬后，他琥珀色的眼瞳又浮动起恍惚。他认识他们有三年了，他跟进的某起案件的线索也有三年了，只是如今这条线已经很久没有进展。他在考虑要不要将重心转移向另一条线，让这个身份暂时下线一段时间。
只是这明明是个很寻常的任务路线变更，可最近一段时间，他却总是莫名的感到恍惚和……不安。仿佛这个决定会对他接下来的命运走向，造成非常重大的影响，因此冥冥中的预感本能的向他发出警告，让他慎重。
晚间，月光皎皎，繁星漫天，老人牵着一只毛茸茸小小狗，溜溜哒哒的散着步。
室外的体育场有人在打球，不时传来欢呼与喝彩。阿念驻足看了一会儿，也溜溜哒哒的朝家的方向走，路过已经绕个圈跑回来的雪白耶耶，她很是熟练的rua了rua。
卓阳站在二楼的露台，看着少女灵动活泼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忽然说，“其实我以前有一点嫉妒她。”或者说自卑。
毕竟卓念是那种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性格好，讨人喜欢，品学兼优，运动能力超强，简直是无数家长的梦中情孩。
即使没有人拿他和卓念做比较，他自己也会忍不住自惭形秽。
云诺顺着他的视线一起看去，那道纤长的影子越走越近，是以她看的也很清楚，“如果是我，我也会。”再次见到卓念，他们都很平静。
或许是因为他们对她的感情，不，他们对她根本没有感情，只有厌和恨，反而能做到安之若素。“你还在想有关她亲生母亲的事？”
卓阳中午回来就把在黎家发生的事告诉她了，抛开其他先不谈，只说卓念亲生母亲当年的行为，确实让人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一般刻意换孩子的目的性都是因为经济条件不好，但卓念的母亲当时住得起最好的妇幼医院，在事后拿得出一大笔钱，就证明她一点也不缺钱。
既然如此，她拿着这笔钱通过正规的渠道给卓念找一对养父母，不比换孩子埋个巨雷强的多？
当然，这是站在正常人的思维角度来看的，有黎家母子的骚操作在前，也许卓念亲生母亲的脑回路就是这么不正常，也不是那么令人意外。
卓阳，“我确实想不通，这也无关紧要。可我总是……可能经历了这么多事，导致我看任何问题都过于阴谋论了吧。”
云诺注视着他，如最轻柔的月光落在他身上。卓阳的眼睛里总像是装着一团雾，显得很空茫，于这人世间也有种格格不入的寥落。
可他又很像只在时刻防备生存环境的野生动物，对一切都充满着机警与怀疑。
“敏感一点也没什么不好，防患于未然。”云诺声调温柔，又沉吟，“等我和姑姑见面以后，我会请她帮忙查一查。”
她口中的姑姑是她父亲同父异母的妹妹，不过兄妹俩年龄差比较大，关系也还可以，尤其是父亲在姑姑小时候多有照顾和帮助，是以姑姑一直很感念这份好，在他们离世后也没有忘怀。
而上辈子也是姑姑把真相带到她面前的，其实真论感情的亲疏远近，姑姑和她那个在云家长大的弟弟其实更亲，但她在事情察觉不对后还是选择了帮她，可见她为人的正派，或者说比较讲原则也可以。
“说起来我们上辈子过得真是糊涂。即使最后真相大白了，好多该关注的细节也都没关注。”
当然，也是那个时候没有心力去计较了，所以这辈子就又只能从头再来。
卓阳思量一瞬，“你有多大把握说服她相信你？”从别人嘴里听到的真相和自己调查出来的真相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尤其是对云姑姑那种有身份背景的人来说，他觉得云诺被怀疑别有用心是必然。
云诺也这么想，语气却很从容，“没多大把握。不过没关系，只要她确认我是我父母的女儿，就一定会出手庇护我，这就够了。”
她开始转动轮椅，“走吧，我们下去看看。”“嗯。”
阿念一进门就看到云诺和卓阳正从二楼下来，准确的说是卓阳先把轮椅搬了下来，又去抱云诺，但云诺拒绝了，只让他搀扶着走下来。
是的，云诺的腿并不是完全不能行走，只是不宜行走，加上身体状况实在很糟，所以医生的建议是让她在做手术前一直坐轮椅修养。
阿念见状两只手立刻捂住眼睛，露出老大的指缝，“其实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我什么都没看见。”「公主抱啊，怎么不公主抱？快抱，我想看！」卓阳和云诺动作都是一顿，他们都确认后一句话是卓念的心声，他们都听见了她的心声，就是想的东西怎么这么…不靠谱。
阿念看这两人没有一点要抱的意思，不无遗憾地放下了手，又向每个正经小孩回家必问妈一样问了句，“哥哥，老妈呢？又加班啊？”
卓阳的目光从她脸上极快掠过，像一阵不带任何感情的风，“回来了，在房间忙工作。”
阿念也习惯了他这副平淡到近乎冷淡的模样，点点头，将书包一甩，就向冰箱走去，“这天可真热啊，渴死我了。”
「哥哥还真像妈妈啊，同款制冷机性格。大夏天的双倍降暑，值得拥有。」
卓阳，…”
云诺实在没忍住弯了下唇角。
阿念的思维就和她的人一样，十分跳脱，一会儿想这，一会儿想那，「还是应该在家里装个电梯的，这样多便利，也不全是为了小诺姐，就说我们上楼拿个东西也方便。」
「算了，现在想这些也不靠谱，好钢还是要用在刀刃上，以后家里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这样一想光靠参加小比赛拿的奖金还是杯水车薪啊！」
「唉，想起这个我就心痛的滴血，小金库里的钱全被渣舅舅骗走了，呜呜呜我的钱！」
卓阳和云诺在她看不到的视角皆神色微妙，不过她接下来响起的心声又让他们心头本能一凛。
「不过渣舅舅也不算一无是处，至少他带来的线索为我彻底锁定了我亲妈这个目标。就是可惜他知道的东西就那么点，尤其是他连她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就更别说别的了，再找他问线索，他八成要胡编乱造些东西准备骗我的钱了。」
「屑外婆倒有点小聪明，不知道这老太太肚子里有没有存货，赶明得找个机会问问。还有那个医生……我倒是知道他关在哪所监狱，问题是这种重型犯闲杂人等恐怕也没法去探亲，何况他亲手调换了那么多对孩子，又时隔十八年，对当年的事还能记得多少呢？」
阿念的思绪转到这儿了，忽地像是掺杂了一声喟叹，「林女士啊林女士，你究竟是什么人啊？你知不知道我查了两年才确认你是我亲妈，结果到头来你的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我甚至不知道林是不是你真正的姓氏。」
「你又为什么要把我和哥哥互换呢？你能把假身份做得这么完美无缺，看起来也不像是屑外婆那种极品脑瘫啊。」
卓阳和云诺听到这差点没绷住，不过看来还真不是他们多疑，连卓念本人也觉得她亲妈这操作很离谱，更为重要的是她说她亲生母亲的身份是假的，这又是怎么回事？双方的思绪辗转都只在瞬间，阿念拿着水转过身，思绪还在下意识飘飞，「算了，我总这么纠结也没用，还是慢慢追查吧。云归他们也说会帮我，这混蛋知道我被渣舅舅勒索去那么多钱，还笑话我是被下了降智光环。」「我这纯纯是关心则乱，当局者迷好嘛，多正常的反应！」
「不过……我确实应该早点和他们聊聊的，虽然这件事终归要我自己面对，谁都不可能帮我做决定，但和朋友聊聊心事总归能轻松些。」
她目光无意识扫过云诺，几秒后又忽然回扫了过来，心声也仿佛被按了最大音量一般，几乎是在呐喊，「诶，诶，诶！我想起来了，我说我好像忘了什么事儿呢！就是小诺姐啊！她也姓云，云这个姓氏又不太常见，我今天是想问云归他们家有没有失散的亲戚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