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秋猎
“朕并非有意扰你清静。”他解释道,炽热的目光一瞬也未曾从她身上转移,“许久未见,朕只是太想念你了,禅真你便回头看朕一眼吧。”
禅真僵着身子没有动作。
他松开手退了一步道:“你打算一辈子也不见朕么?”
您该高兴才是。”
“这样不好吗?”禅真冷冷清清地问道,“我不会再妄想出宫了,也不会再寻死觅活,陛下“朕所愿并非如此。”他回忆起去年此时,他陪着她在檐下赏月观花,她满眼仰慕地依偎在他怀中,如今想来竟恍如隔世。
“陛下所愿已经得到了。”禅真冷着脸,“您还有什么不满足?”"朕想与你回到从前。"他坦然道,"你恨朕,朕可以用一辈子去赎罪,你说不见朕,朕便不来扰你清静,可你要到何时才能原谅朕,朕比你大了二十岁,余下能见着你的日子本就不多."
即便心怀怨恨,在听到他说自己时日无多的那一刹那,禅真心中仍是猛的一阵刺痛。都不会变。
她抱紧元昭,压下心中又欲冒头的爱意,淡淡道:“您回去吧,无论再过多久,我的想法"
“哪怕朕死在你的面前?”他的目光锐利起来,像鹰隼一样盯着她。禅真胸口刺痛,脸上仍无动于衷:“陛下说笑了,您是天子,合该长命百岁。”他微微一笑:“朕就当你是舍不得朕。”
禅真皱起眉,即便不回头她也能想象出他脸上定是一副得意的神色,他这个人向来厚脸皮又爱耍无赖,她是说不过他的。
元昭就抓紧些,只有半个时辰。
“您爱怎么想便怎么想。"说不过她还躲不过吗?禅真声音里没带些好气,"您若是来看他悠悠道:“禅真你倒是转过来把元昭给朕。”
“或者,"他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朕走到你身前把元昭接过来?"
禅真想着自己才说过不见他,此时却是不好选择了,还未等她考虑好,眼前忽然投下一片阴影。
“你....”她拧眉抬起眼眸,正撞入他带笑的双目中,一下将她带回他们最为亲密之时,她最喜欢的便是他低头看向自己的目光,让她感受到自己在被珍视着。禅真拒绝的话瞬间凝滞在了口中。
没那么容易遗忘的,今世所有欢乐的回忆中皆有他的影子,哪有那么容易遗忘。陈定尧没有错过她一瞬间的失神,肯定道:“你心中有朕。”"不过是曾经受人蒙骗,"禅真别开脸,"陛下再多舌今日这半个时辰便要过去了。"过来。
陈定尧知晓如今她心中对自己的恨意更占上风,便也没再逼迫,将元昭从她怀中接了元昭早已熟悉了他的气息,一感受到熟悉的怀抱嘴角便咧了开来,露出光秃秃的牙床。日会说话了可要替父皇多求求情。
"朕这个皇帝做的真可怜,"他拿手指逗着元昭,"你娘亲连见朕一面都不肯,昭儿你哪禅真想起前世元昭总是想撮合他们,脸上不禁生了几分恼意,道:“你别教坏了昭儿。“你娘亲生气了,"陈定尧抬眸看了她一眼,又捏了捏元昭的小手,“父皇和你都得听你娘亲的话。”
来看昭儿太过痛快,该再把时间缩短点的。
禅真往日并不去关注他是如何与元昭相处的,如今亲眼见了才有些后悔当初答应让他下再将昭儿送回正殿吧。"
不好再半途反悔,禅真只好转开视线,索性眼不见为净,只丢下一句:“半个时辰后陛陈定尧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远去,半晌才低声向元昭说了一句:“真狠心。”宫人噤若寒蝉地跪在地上,头垂得低低的,几乎要贴到了地面上。禅真走后,他脸上伪装出的温和便立即荡然无存,浑身气势毫不收敛地外放,周围的何问题,便立即派人去紫宸殿寻郭开。
他招呼来绿珠:“过段时间宫中将有大变,朕不能再时刻盯着凤栖宫,若你家娘娘有任绿珠小声称喏。
陈定尧一只手抱着元昭,转身进了侧殿。
宫廷内外他皆做足了准备,想来应是不会再出什么乱子。元昭挥舞着双手,大大的眼睛里一片懵懂,全然不知外面的风起云涌。陈定尧捏了捏他的脸,这孩子笑起来的时候最像禅真,叫他心中一片柔软。“朕会护好你们母子。”
此事一了,他们一家三口今后的日子便再也无忧。
“若你娘亲因此气恼了朕,你再替父皇多哄哄她。”
九月,又到了秋猎之时。
去年此时禅真还怀着身孕,陛下怜惜她辛苦便取消了秋猎活动,今年却无法再推辞了。视作彰显军事能力最重要的活动之一。
大梁以武得天下,历代皇帝皆是骁勇善战之人,对一年一度的秋猎也十分看重,将其禅真前世作为晋王的家眷也是参观过秋猎围狩的,只是她身体娇弱,并不能同贵族女子擅长骑射,也只有远远看着的份。
着,您放心去就行。
“娘娘当着不去参加秋猎吗?"绿珠一边为她添着茶,一边劝道,“小殿下有奴婢们照看禅真摇摇头:“昭儿还小,离不开我。
"
段时间见不着陛下了。
“可陛下这一去就要半个多月才能归来呢。”绿珠满脸可惜道,“咱们小殿下也要有好一昭儿也落得个清静。
禅真想起陛下背着她不知道胡乱教了些元昭什么东西,心中就来气:“那样正好,我和“奴婢瞧着小殿下很喜欢陛下呢。”绿珠道,“只怕小殿下见不着陛下会哭。"
"昭儿才不喜欢他。"禅真用布老虎逗得元昭发笑,"昭儿有我就够了,对不对?"
元昭一点也听不懂,只会咧着嘴笑。
禅真便当他承认了,点点头道:“我们不要你父皇了。”绿珠见她只顾和元昭玩闹,也只能摇摇头退下了。
为所动。
她一心想缓和自家娘娘与陛下之间的关系,只可惜娘娘冷心似铁,任她明提暗示也不陛下离宫当日,禅真便收到了一个来自紫宸宫的木椟。郭开哈着腰道:“这是陛下临行前吩咐奴才交给娘娘的。”禅真当面打开木椟,里面是一只青铜所制的虎形器物,左右两半由卯榫结构紧密相连,其上刻着精致的铭文。
解地看向郭开,“这等重要物件,陛下怎会交予我?”
“这是.....”即便再不知世事,禅真也是听说过这件器物的大名,她立即将木椟合上,不宋戈将军求助,玄武军也尽听娘娘命令号召。
郭开解释道:“陛下原话是,他不在这几日若宫中发生什么变故,娘娘可带着此物去向宋戈此次并不在秋猎随行之列。
“荒唐!"禅真将装着虎符的木椟小心放到一旁,皱着眉道,“陛下怎能如此大意?"回来时这皇宫或许早已是换了个天。
虎符给了她,不就相当于将掌握皇城的命脉交到了她的手上,若她再心怀不轨,等他"陛下这是担心娘娘,"郭开为自家主子说好话,"无论何时,陛下都是将您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的。”
禅真看着桌上朴实无华,却盛着国之命脉的木椟,喃喃道:“你总是逼我.....时着人去紫宸殿唤奴才一声。
郭开见她陷入沉思,道:“奴才这边也是得了陛下命令,娘娘若是有任何问题,便可随禅真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郭开离开,禅真才从木椟中取出那只重于万金的虎符,紧紧地攥进了手心里。“哪怕朕死在你的面前?”脑海中不期然回忆起了他说起这句话时的神情,让她的心蓦地一缩。
“不会有事的。”她自言自语,仿佛是安慰自己,“他说了一辈子也不会放手。”秋高气爽,天高云淡。
陈定尧正举弓瞄向一只看好的猎物,忽然被一支从右后方射出的箭抢了先。他收起弓,眯着眼回头看,云沂骑着马慢悠悠地走了上来与他齐头并立。"父皇,您老了。"云沂淡淡道。
周围随从被他这大胆的言论惊的说不出话。
陈定尧眸光微沉,从他身上转移开目光。
无法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之事。
"朕年龄的确大了些,"他语气平静,听不出丝毫介意,"若非朕在位多年大权在握,也却白发苍苍,您站在她身边难道不会自惭形秽吗?
"她才十六岁,"云沂看向被射中的银狐幼崽,"等到三十岁时,她仍是花容月貌,而您相,朕能在权力最盛的时期随心所欲地宠着她,没什么不好。"朕勤于锻炼,倒不至于那么早便白发苍苍。"他眼中自信,"她也并非只看重了朕的皮权力的滋味。
"权力?若非仗着权力,您也无法从儿臣身边夺走她。"云沂笑了一声,"儿臣也想尝尝时朕便在想,这身银狐皮毛雪白,定然十分衬她。"
陈定尧看向被随从拎过来的银狐幼崽,忽然道:“前世,朕也射中过这样一只银狐,那云沂忽地转过头看向他,原来父皇那时赏赐给他银狐竟是为了这个缘由。他面无表情她想,那时父皇才见过她几面,竟然那么早便对她起了心思么?“朕自幼便是这般随心所欲,看上了什么东西就放开手去争、去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夺到手,皇位如此,她亦是如此。"他眼中充满着傲气,"你想要她,便用尽全力来打倒朕,只要朕活着一天,就永远不可能放手。"
云沂目光深沉,紧紧攥住双拳才勉强压下了内心中沸腾叫嚣的热血。“你曾是朕最看重的孩子,朕给你一次机会。”陈定尧自负地勾起了唇角。云沂冷笑:“父皇是又打算拿母妃威胁我吗?”
“故计不重施。"陈定尧看向他,"朕要与你打一个赌。”“这是你唯一能赢过朕的机会,云沂,你可敢应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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