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刀光
接下圣旨后,凤栖宫在沉寂了半晌后,忽地爆发出了惊喜的欢呼声。绿珠喜气洋洋地向郭开道谢,又亲自送他走出宫门,回过身才发现禅真一副深思不属的模样。
陛下不愿见娘娘,分明是娘娘将陛下拒之门外。
她叹口气,这几日外面流言颇多,她也跟着心惊胆颤生怕娘娘失了宠,如今看来哪里是“娘娘,陛下还在念着您呢。”她苦口婆心劝说,“您与陛下总不能这样僵持一辈子。禅真知晓她有心缓和自己与那人的关系,可他们之间的纠葛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开的,这些她无从讲起,只能皱眉打断她。
“你不必再说了,我不想见他,任他做什么也没用。”
绿珠原以为自家娘娘性情柔软,如今看来也是刚烈的很,即便陛下已经这般让步了,娘娘仍不肯低头。她一个奴婢,偶尔劝劝便罢了,再多言只怕惹了娘娘不悦,因此也只能闭口转个话题。
“明日便是小殿下的满月宴了,娘娘坐了许久的月子,明日露面可要好生准备一下。席,还有晋王殿下,总是避免不了见面的。
提及满月宴禅真忽然有些头疼起来,她再不想见到他,可元昭的满月宴她却不得不出这对父子简直是她的劫难。
了记忆,即便见了面也应当不会太放肆。
思来想去也没有解决之法,禅真只能安慰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晋王并不知晓她已恢复月过中天,元昭的满月宴终于如约而至。
的胭脂自然天成,一露面便映得满室珠光黯然失色。
禅真生产后首次出现在人前,装点的格外隆重,头上挽着高髻,缀以珠翠玉饰,眼下禅真姿容本就冠盖后宫,前日她称病闭宫后,不少人期盼着她此番因生产而颜色大失,如此后宫中才能有他人出头之日,如今一看她眉间虽有些哀愁,可于颜色却无碍,反而那股惹人怜惜之意更浓。
人也只能兀自咽下,勉强撑出一张笑脸。
可不见自皇后出现后,陛下的目光便一瞬未从她脸上移开过。即便心中酸涩难言,众“你来了,身子可好些了?”陈定尧上前牵住她的手。
禅真见他一副温柔笑意,仿佛前些天他们之间并未发生过激烈的争吵不欢而散一般。月宴沦为天下的笑柄。
众目睽睽,禅真并不愿在这种场合公开与他不合之事,不能让昭儿一生仅有一次的满她未回话,却也没甩开他的手。
陈定尧眼中涌出一丝喜色,牵着她在上位落座。
这样的宴会她参加过许多次,可第一次在他身边感到如此坐立难安。他一边同坐下讲话,
一边牵着她的手始终未曾放下,竭力在外人面前做出帝后和睦的假象。更何论坐下还有个目光灼灼盯着她的晋王。
父子俩的面容神情几乎如出一辙,让她避也避不开。
幸好她的元昭长相不像他父皇,若再来一张相似的脸,她睡觉都难以合眼了。了最多的注目。
元昭由乳母抱在怀里,作为今日宴会上的主人公,又在前日被立作了太子,自然受到各种恭维之语不绝于口:
"太子殿下瞧着真是机灵!”
“是啊,年纪小小的就一脸威仪。”
“身子骨看起来也十分健壮!
"
禅真是不晓得他们从元昭那张稚嫩的脸蛋上哪里看出来的威仪,可对于他们夸元昭身子健壮的话她是十分受用的,她对元昭没有什么期盼,帝位太过高寒,她只愿他这一世能平安无恙地长大成人。
晚宴的气氛,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许是周围太过吵闹,原本安安静静吮着手指的元昭忽然哭闹起来,乳母生怕自己毁了小孩子哭闹是再寻常不过了,禅真也并未怪罪,向她伸出手:“给我来抱吧。”乳母走到她跟前,禅真向她安抚地一笑,未等将元昭接过来就被人抢先了一步。禅真皱眉看向他,清楚他就是仗着自己不会在这种场合向他公开发难才肆意妄为。父皇。
陈定尧三两下便哄好了元昭,向她温声道:“一段时间不见,看来昭儿还未忘了我这个禅真见不惯他眼中的得意,道:“小孩子哪里有什么记忆,再过几天就能忘个一干二净。”
"这般,朕倒要多去凤栖宫看看他了。"他顺势而下。
禅真目光一冷:“陛下,您忘了我那天与您说的话了?”“朕不敢忘,”想起那日她以性命做逼迫,他目光一沉,“朕不会再去扰你清静。”的亲生父亲,你总不可能让昭儿一辈子不见朕的面。
见她脸色不变,又解释道:“朕只是想去看昭儿,不管你多不愿见朕,可朕毕竟是昭儿禅真见他一副有恃无恐的神情,吃定了她不会拒绝他见昭儿的请求。见昭儿半个时辰。
她心中恼极,却找不出拒绝的借口,只能转开脸淡淡道:"随你,不过最多只准你一日大不了他见昭儿时她退出去,只要不与他共同待在一处就好。由,尽管是以看昭儿的名义,一日也只有半个时辰。
陈定尧自那日从凤栖宫离开后便不敢再轻举妄动,如今终于寻着一个不被抗拒的理可这难得的半个时辰却已足以暂缓他相思之痛。
宴会散尽,禅真不愿再陪他扮演帝后情深,抱着昭儿匆匆离开,却在回宫路上被一人挡住去路。
“娘娘。"云沂站在她回宫的必经之路上,半面脸背着光,掩在了阴影里看不分明。在这里?
禅真抱着元昭的手一紧,脸上故作出惊讶之色:“晋王殿下可是酒醉迷了路,怎会出现云沂幽幽地望着她:“云沂有些事要询问娘娘,娘娘可否令身旁宫人暂且退下?”禅真想起上回他来到自己宫中也是这般说,之后就趁无人对她做出了不恭的举动。前世她在晋王身边不过待了一年,对他有过仰慕,更多的还是敬畏,自行宫一别后便断了与他的情谊,今世重来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陷入如前世一般的境遇中去。"殿下,我与您之间无甚可说。"她冷下心拒绝,"您若是迷了路,也该去询问旁人。“无甚可说?"云沂脸上似笑似悲,“你都想起来了,难道还与我无甚可说?"禅真心中一惊,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已经恢复了记忆的?未摆平,绝对不能再把晋王也牵扯进来。
"殿下,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禅真自然不能相认,她与陛下之间尚还有一摊子乱账“你明白。"云沂向他走近一步,黑沉沉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你该记得我。”禅真看着他逐步走近,心急之下禁不住斥喝了一声:“你放肆!”云沂停下来,眼睛黑如一潭不见底的深渊。
前后退。
禅真想起今时不同往日,她是陛下亲封的皇后,是他名义上的嫡母,她没理由在他面“晋王殿下,您现在可是酒醒些了?”禅真今世好不容易出了泥潭,绝对不允许自己再与他之间传出什么不轨的绯闻。
云沂目光沉沉,里面透不出一丝光亮。
己身后。
禅真唯恐他再失去理智,一刻也不敢放松地盯着他,忽然看他转了转目光,望向了自“父皇。”
禅真这才发觉地面上竟然又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奴婢拜见陛下。”绿珠比她更先一步反应过来。
背后寂静无声,禅真却感受到了一道无形的目光,她僵着身子,缓缓转过身。陈定尧负手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脸上神情莫测,不知已看了多久。"都退下吧。"他挥了挥手。
过尴尬怪异。
禅真让绿珠先把元昭带回去,自己留在原地硬着头皮没有出声,总觉得眼前这场面太"怎么不等朕就先走了一步?"他对这怪异的气氛仿若未觉,径直走到她身边,轻轻将她额前被风吹动的一丝乱发撩到而后。
云沂身子一颤,眼睛死死盯着他的手抿紧了唇。
禅真强忍着没有偏开头避开,余光观察着云沂的神情,却措不及防对上他带着丝妒意的眼睛。
的视线,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
下一刻眼前的视线忽然被遮住,陈定尧用手掌捧住她的脸,切断了她与云沂短暂相接“禅真脸上有些冰凉,朕给你暖暖。”
禅真知晓他是故意的,她心中挣扎了一番,决定顺了他去。至少先打消了晋王的念头,她与陛下之间之后再做决断。云沂捏紧了拳头,看着他二人亲密相依的画面终于再忍不住。"够了,"他不再抑制自己,眼中的妒意倾泻而出,"父皇,您再如何故意做给儿臣看,儿臣都不会放手。”
陈定尧从禅真脸上放下手,当着云沂的面扣住了她的腰,半是强迫地将她搂入怀中。“云沂,你与禅真的姻缘早已断绝,今世你不该再来纠缠她。”“不该?”云沂咬着牙,“难道不该纠缠她的不是父皇你么?前世分明是我与禅真有情在先,是你罔顾伦理横插了进来!
"
"有情?"陈定尧挑起唇冷笑,"若你与禅真果真有情至深,朕便是再如何插足也无法将你们拆散开。”
什么是您做不到的?
云沂冷声道:“父皇您高高在上手段非凡,连用人母威胁亲子之事都可以做出来,还有“朕给过你选择,是你自己选择了放弃她,怎么如今却后悔了?”相比于云沂的情绪外放,陈定尧挑着眉实在显得云淡风轻,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下令自己抱憾终生的决定。"
“前世已矣,"云沂缓缓合上眼,又重新睁开情绪已平复了许多,"今世儿臣绝不会再做他父子二人彼此交锋互不退让,禅真在一旁听的终于忍不住。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神情,“我不想再与你们父子之间的任何一个扯上关系。”"够了,"禅真闭着眼,推开抱着自己的人,走到一个离他二人都更远几步的距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