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风刮得更大声了,幸好没有几分钟,贺有桓就带着人过来给他们开门。
“要是不急着赶路的话进去里面烤火休息吧,你看你们衣服都湿了。”福利院好心的几个妇女招呼着他们进去。
被爸爸一把抱起的贺道然看着天际突然闪现的一道光,闭上眼埋在爸爸肩头。果不其然,下一秒,轰鸣的雷声响起,像是要把天空给撕裂,很是可怕。
感受到儿子埋在肩头的动作,贺有桓愣了愣,随即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后背以示安慰。
两父子都是话少的人,有什么事也不会和对方说,却也在长年累月的相处中养成了默契。
这里打雷打了半个小时就渐渐停下,接着雷声闪电朝远处去了。
乌云带着雷声闪电又来到了二十多公里外的小公社,吓得床上的言小铁把头全部藏进被窝里。
言小铜怕也不怕,被雷声震得懵了一小会儿,随即爬起来和表叔表婶一起去屋外收东西,挂在外面的东西都要收进来,以免被瓢泼大雨淋湿。
言小铜和表叔表婶在外面收东西,积极地跟在表叔表婶身后帮忙递东西拿东西,那蹦蹦跳跳的小样儿看得两口子开心地笑了起来,孩子这么懂事帮家里干活,做大人的心里自然高兴。
而与之相反,言小铁就没姐姐那么懂事,他和表叔表婶家的表哥一起在被窝里吓得发抖。
小表哥害怕得直叫妈妈,言小铁害怕得大声叫姐姐。
把家里东西都收拾好,言小铁跑进来掀开弟弟这边的被子,嘻嘻哈哈冲他笑,“弟弟!不怕不怕,雷公爷爷进不来我们的家。”
言小铁还是捂着眼睛不敢看外面,趴在被窝里很害怕。
言小铜挠挠头,把刚才被打湿的裤脚挽起来,走去旁边的小桌子上拿了一个小玻璃珠子。
“弟弟,不要怕,给你玩。”言小铜自己还是个小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哄这个胆小的弟弟。
言小铁在姐姐的嘻嘻哈哈笑声中,不再害怕得哭,而是勇敢地试探性地钻出被窝,拿着姐姐递过来的小珠子在手上玩着。
“这是我们家的玩具,不是你们的!”被妈妈哄着的小表哥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把夺过言小铁手里的玻璃珠,“癞皮狗!天天赖在我家!略略略~”
“.……………”两个大人沉默着互相对视了一眼。
喜欢哭的言小铁一反常态地没有哭,呆呆地看着姐姐,然后趴在被窝里捂着脸。
言小铜看看一言不发的大人,又看看气呼呼瞪着她的小表哥,心生胆怯,寄人篱下的她不敢再说话,脱去湿漉漉的衣服擦了擦,安静地上床睡觉。她和弟弟以及小表哥睡在一张床上,她睡在床尾,弟弟和小表哥睡在床头。
等大人们也都重新上了旁边的床上入睡,言小铜这才在被窝里像走迷宫似的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挪到床头。
挪到言小铁旁边,言小铜掀开被子一角,想借着月光看弟弟怎么了。只不过,言小铁察觉到姐姐的动作后,一手继续捂着脸,另一只手挥挥手,让姐姐走。
言小铜看不出来弟弟这样子是在哭还是没哭,又不敢发出声音打扰表叔表婶们睡觉,只好又像条毛毛虫一样慢慢原路挪动到床尾。
一向心大的言小铜几秒后就呼呼大睡,睡得香甜。
而床头的言小铁,偷偷掀开被子一角把脑袋露了出来。看着窗外电闪雷鸣,言小铁小声叫着妈妈。
第二天起来,聪明的言小铜发现弟弟不爱说话了。
要知道弟弟平时可是个话痨,那张嘴除了吃就是说话。
言小铜围着弟弟转了一圈,猛地大叫一声想吓唬弟弟,没想到弟弟一声不吭地低头盯着地上的蚂蚁看。
“你怎么不说话呀~”言小铜气鼓鼓的,粉妆玉琢的小脸蛋儿上满是疑惑。
“你再不说话我就不理你了。”言小铜冷哼一声,她也是要面子的,弟弟这样就是不给自己面子。
明明是双胞胎,可言小铜从小聪明伶俐养得也好,吃糠都能养活。言小铁却瘦瘦弱弱的经常生病,比姐姐矮个三厘米不说,人也没姐姐机灵。用村里老人的话来说,比不上他姐姐会来事。
言小铜还在那自言自语想让弟弟说话,言小铁抬头不耐烦地嚷嚷了句,“我不想说话呀!”
“.…………”言小铜被弟弟这么一吼,也生气了,抱着双手生气俯视着弟弟,“你这个坏弟弟,我不和你玩了。”
言小铜脚步塔塔地跑了几步,躲在一个门后暗中观察着弟弟。
姐姐一走,言小铁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和小蚂蚁们玩。
他那边玩着玩着,在家的小表哥不愿意了,跑到言小铁面前不满道:“这是我们家的蚂蚁!你不要玩我们家的蚂蚁,你们为什么一直赖在我家里。”
言小铜听了这话就跑出去,双手叉腰,对着小表哥瞪眼,“你不要欺负我弟弟,你再欺负他,我就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言小铜说这话时还知道左右观察,看到表叔表婶不在家,才敢说这些话,鬼精鬼精的。
小表哥和小表妹互相吵着,一旁不发一言的言小铁跑进房间拿起自己的小军挎就往外走。
小小的个头走得还挺快,气性忒大,不管谁叫他也不理。
言小铜也不和小表哥吵架了,背着自己的小军挎跟在言小铁身后,“弟弟,你去哪里玩啊。”
言小铁回头看着姐姐,大声嚷嚷,“我去找妈妈。”
“妈妈坐牢了,你找不到她。”言小铜嘻嘻哈哈,觉得弟弟说谎话。
“我要去找妈妈!”言小铁再次重复,然后继续往前走。
生产队去公社只有一条大道,言小铁也不走小道,闷头就着大道往前走,身后言小铜唉声叹气嘟囔弟弟不听话。
不知道走了多久,言小铜哎呀一声,“待会儿叔叔婶婶下工回来做早饭,看不到我们要找我们了。”
“我要去找妈妈!”言小铁又重复这一句。
“你只会说这一句,一点都不好玩。”言小铜捡了一根树枝边走路边在地上戳戳画画,等落后弟弟一小截了,又马上跑过去跟上。
俩小人从早走到晚,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大冷天的热得浑身是汗。
“有车!”一路咬着红薯磨牙齿的言小铁大叫一声,激动地指着侧前方的大车,“姐姐!有车。”
原来,是一辆辆牛车马车经过。
牛车马车上的人响应上级号召去支援建设青云农场,一批又一批的人前往青云农场,他们是第三批报名去挖沟的人。
被套绳的一匹马车停在一大俩小身边,言小铁直接爬上车,言小铜怕和弟弟走丢,也双手双脚并用地爬上平板车。
上了马车的双胞胎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半夜十一点醒来,马车牛车还在行走。
此时,一辆吉普车从车队旁开了过去。
“哇!!”刚刚醒来还在揉眼睛的双胞胎激动地大叫出声。
这是俩孩子第一次见到这种车子,激动得又蹦又跳。
车上睡得不安稳的贺道然听到车外小孩子的尖叫欢呼声,拧着小眉头,彻底没了睡意。
太吵了,贺道然心想,这就是家里保姆阿姨说的乡下野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