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水昌晶球送闭段评功能
几天后，游乐场大门。
姜流到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闻执，高高瘦瘦站在人群里，很显眼。
旁边跟个七八岁的背带裤小男孩，围着他蹦蹦跳跳的。看来这就是陈亦驰的弟弟了。
刚放寒假，正好游乐场新开业，大家说好一起来玩，结果陈亦驰和盛棠都临时有事。
于是带娃重任就光荣落到他俩身上。
姜流知道有小孩在，专门揣了一大把糖果在兜里。走近了，她正准备掏出来，在看清小孩的正脸后,微微怔住。陈亦航转过身，看见她,惊喜地扑过来,“小姜老师！”姜流弯腰揽着他，被带得后退两步。
闻执及时扶住她手臂，微微挑眉，“……小姜老师？”姜流站稳，跟他解释，“之前在辅导机构兼职，亦航是我班上的学生。”
陈亦航骄傲地点点头，看看姜泥，又看看闻执，小手交叠捂住嘴巴，拉长声音"哦”了一声，“原来闻执哥哥的女朋友，是小姜老师！”
姜流耳根一红，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之前准备好的糖果刚好派上用场，她摊开手掌，“给你的。”陈亦航果然注意力被转移，眼睛一亮，又仰起头去看闻执。闻执揉了把他的脑袋，“拿着吧。”
“好耶！“陈亦航两手并拢接下。
“一天最多吃几颗？”
“两颗！”
“还要说什么？”
………哎？哦！谢谢小姜老师！”
姜浣笑着摆摆手。
她有点意外，陈亦航分明是混世小魔王的性格，在闻执这儿，竟然乖得跟小绵羊一样。
趁着闻执去买饮料的空档，姜况好奇问，“亦航，闻……他平时对你很严厉吗？”
陈亦航嘴巴里还有糖果，含混不清道，“不啊，小姜老师，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只是没想到，"姜流刮了下他鼻子，逗他，“你这个小皮孩儿竟然还能这么听话。”
陈亦航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又神秘兮兮地问，“小姜老师，那你想知道原因吗？”
姜流忍着笑，“嗯，特别想。”
“哎，那我只好告诉你了。“陈亦航小大人似地无奈道。然后凑过来，跟她说悄悄话，“是因为，只有闻执哥哥会和我玩坐飞机。”
“坐飞机？"姜流不太明白。
“就是那个抱起来，然后飞来飞去的那个游戏，我最喜欢了！“陈亦航认真解释，有点失落，“可是现在，他们都说我长大了，抱不动了。”
说着说着又开心起来，“只有闻执哥哥从来不会拒绝我，每次都陪我玩，所以我最崇拜闻执哥哥！”姜浇笑着摸摸他的头，不禁感慨，小孩子的感情还真是无厘头又可爱。
她让自己也沉浸到陈亦航的世界里去，认真跟他讨论，“那你哥哥陈亦驰呢？他看起来力气也很大呀。”“他才懒得陪我玩呢。“陈亦航撇撇嘴，“我妈说了，我哥天天在外边野，是野人。”
姜流差点呛到，“野人，咳，好吧。”
陈亦航继续揭人老底，“上次棠棠姐来我家，我哥非要陪我玩，结果把腰扭了，躺了两天才好。”
笑出来实在不礼貌，姜流只好努力端起长辈样，语重心长地，“你哥…他也尽力了，对不对？”
陈亦航嘟着嘴，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没过一会儿，他又高兴起来，招招手，“闻执哥哥，我们在这儿！”
姜流跟着看过去。
闻执在人群中，正大步走向他们。
或许需要长时间在户外，他今天少见地戴了冷帽，纯黑色，基础得不能再基础的款式，由于人本身的气质够出众，反而显得高级又随性。
还是一身黑，套了件短款厚夹克，皮面的质感本来就自带攻击性，被他一穿，宽肩长腿，气场凌厉，将皮衣那种过于外露，而稍显刻意的攻击性牢牢压制，融合成一种漫不经心心的压迫感。
姜流看着他，脑海中却冒出一个截然相反的词一一柔软。
没错，她想这样形容闻执。
刚才陈亦驰的窘事，好笑之余，也让她意识到，陈亦航作为一个七八岁的健壮小孩，自己实在低估了抱着他玩游戏的困难程度。
而陈亦驰和闻执看上去，身量力气差不太多的。原来轻轻松松的一句“只有闻执哥哥陪我玩"背后，是有人哪怕吃力，也要温柔妥帖地，去保护一个孩子不愿太快长大的小小童心。
想到这，姜流轻轻笑了笑。
闻执走到他们跟前，将饮料杯底轻轻在陈亦航小脑瓜上放了下，才拿下来递给他。
然后凑近到她旁边，压低声音，有点藏不住的小得意，“刚才干嘛一直看着我笑？”
姜流抿唇，心虚地左顾右盼，“哪有啊。”…她才不要承认呢，这跟看着他犯花痴有什么区别。闻执没再说什么，一手牵上陈亦航，另只手拉过她，“走吧，小骗子。”
不知道是不是他声音很好听，又有种自然的亲昵感。莫名其妙地，就是这跟情话毫无关系的一句，姜流听得脸红了红。
另一边，陈亦航震惊地抬起头，瘪着小嘴，“闻执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多吃了一颗……
姜流和闻执对视一眼，都被逗笑。
“得，这还诈出来一个。“闻执捏捏他的小手，“那你算个迷你骗子吧，下不为例。”
陈亦航使劲点点头。
一下午很快过去。
从海盗船上下来，陈亦航突然激动地指给姜流看，“宝珠！宝珍！”
姜流转过头，看见两个打扮相似的小女孩，也是辅导班的学生，一对双胞胎小姑娘。
今天也太巧了。
宝珠宝珍跟父母一起来的，看见姜流和陈亦航特别开心，想跟他们一起玩。
正值晚饭时间，就只把陈亦航留下了，她和闻执去排队，给大家买点吃的。
顺路经过商店，人不太多。
想着给小朋友们买点礼物，两人走进去。
逛了会儿，给仨小孩一人选了个玩偶，姜流看到毛绒发卡也很可爱，想着给宝珍宝珠挑一个。
她挑得认真，小声念叨着，“宝珍性格酷酷的，应该会喜欢这个……宝珠喜欢五颜六色的东西，那就拿这个。”选好了，一转身，才发现不知何时，闻执已经走过来，站在她身后。
姜流开心心地给他看，“是不是很可爱。”闻执认真看一眼，笑着点头，将她挑好的发卡，一样又各拿了一个。
姜流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再拿一个呀？”他自然地接过她挎着的篮子，将发卡放进去，“这个年纪的双胞胎小孩，什么东西都喜欢跟对方一样，还是公平一点好，省事儿。”
“对哦，我完全没想到。“姜浇说着，复又看他一眼。闻执的侧脸近在咫尺，视线仍然专注地落在一墙发卡上，不知在看什么。
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难以接近的人，竞然意外地，很会和小朋友相处。
真的很神奇不是吗。
姜流这么想着，突然撞上闻执看过来的目光，担心自己眼神过于热切，她略显慌乱地错开视线，“选、选好了，我们走吧。”
“等等。“闻执拿下两个小熊发卡，放进篮子里。姜流以为也是给宝珍宝珠挑的，看了一眼，笑道，“好可爱。”
闻执嗯了声，“很适合你。”
……我？“姜流不好意思地说，“这都是小孩儿戴的东西。”闻执挑了下眉，“谁规定的？”
姜流一怔，默了默，认真跟他说，“谢谢。”她眼睛亮晶晶的，闻执忍了又忍，才按捺住想捏一捏她脸颊的手。
再前面，是一柜子各式各样的水晶球。
姜流看见其中一个，目光停住。
雪花飞扬，正中央，女孩和男孩在接吻。
姜流弯唇，想仔细看看。
刚走近，她正要抬手，一只小手先她一步，将唯一的那只水晶球拿下来。
“妈妈，我想要这个！”
小女孩没注意到她，满心心满眼都是心爱的水晶球，跟不远处的女人说。
得到女人的点头应允，小女孩将水晶球举高，开心地转着圈跑走。
她的头发和裙摆一起扬起，像动画片里的可爱小人儿。想象中的失落并没有到来。
因为这快乐似乎也蔓延到她身上。
快乐不就够了吗?
姜流低头笑了笑，继续向前走。
没察觉到身后，那一束长久望向她的目光。吃完晚饭，大家三三两两，聚在草坪上，等待整点的烟花。有商家在派发免费的荧光手环，陈亦航和宝珍宝珠去拿了几个。
叽叽喳喳地跑回来，陈亦航扬起小手，“拿了五个，我们正好一人一个！”
宝珠撸起袖子，伸到姜流面前，“我要小姜老师给我戴！”宝珍听了，走过来，也伸出手，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陈亦航也凑过来，“我也要我也要！”
姜流笑着点点头，帮她们一个一个戴好。
她正要收回手，眼前却又出现一截手腕。
皮肤冷白，青筋微凸，腕骨形状很漂亮。
放在陈亦航的手边上，大小对比明显。
姜流疑惑，正要抬头，就听见闻执带着笑意的声音，“我的呢，小姜老师？”
她耳根腾地红透，垂着眼，动作很快地帮他戴好。几个小孩对视一眼，都捂着嘴偷笑。
宝珠刮刮自己脸蛋，“哥哥羞羞脸！”
姜浣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把手环的包装袋整理好，拿在手上，朝垃圾桶走过去。
丢完，她拍了拍手，听见身后人群传来倒计时。“十、九、八一一”
烟花表演马上要开始了。
姜流急忙转身，远远看见，宝珍宝珠已经跑到父母身旁。人群密密匝匝，小孩子身高不够，闻执把陈亦航抱起来，稳稳当当地用胳膊托着。
“五、四一一”
陈亦航抬起小手，指了指天空，似乎跟闻执说了句什么，他侧过脸，笑着回答。
姜流不由地也笑了笑，脚下步子加快。
倒计时进入尾声，“三、二一一”
姜流距他们还有十几米，心知赶不过去，她脚步放缓，突然不想那么着急了。
烟花的美丽，是不拘泥于这点距离的。
“一"的尾音落下。
烟花如约绽放，绚烂夺目。
姜流正要抬头，却愣住。
前方，乌泱泱的人群里，所有目光皆被烟花夺走的人群里，闻执回过头，看向她。
他勾着唇，朝她微微偏头。
姜流突然想起以前。
盛大烟花下，她无心欣赏，只敢以此为掩饰，小心翼翼坦白的那份心意。
而这一次，开小差的却不再单单是她了。
姜流弯了弯唇，抬脚，走过去。
闻执依旧在看着她。
一束火花凋零，另一朵又起，光映下来，忽明忽暗。恍惚间，好像时间有了形状，在他周身流转。不知从哪里飘来肥皂泡泡，最大的那个，被风一吹，恰好将他的身影笼在其中。
飘飘忽忽，泛着五彩浮光。
像梦中才会出现的一幕。
好看得过头了。
也…幸福得过头了。
可很快。
毫无征兆地，泡泡破掉。
连想象中的"啪"地一声也没有，无声无息。姜流脚步顿住。
到最后，只是一场虚无。
这残忍的一点，也的确像梦。
宿舍楼侧门。
黑色越野缓缓停在银杏树下。
姜流下了车，闻执从后座拿出一个纸袋，递给她。她接过，以为里面是买的发卡，还有一些小玩意。拎着走到门口，姜流才觉得不太对劲。
太重了。
姜流担心拿错东西，打开看了眼，却怔住。她缓慢地伸出手，将它拿出来。
是水晶球。
跟她今天看到的那只一模一样。
脑海中瞬间闪过今天的很多画面。
闻执突然走到一旁接的那通电话，还有回程路上，他神神秘秘地，下车去取的东西。
一切都有了解释。
姜流心脏跳得好快，猛地转过身。
不知什么时候，闻执已经走下车，倚在门边，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水晶球上，歪了歪头。
鬼使神差地，姜泥抬手，将掌心的水晶球举高。缓慢又准确地，将闻执的身影笼进去。
哦，原来除了肥皂泡泡……
还可以是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