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故人<送闭段评功能
谢惊尘"嗯"了一声，不打算再多说。
谢完却更好奇了，连颜灼都忍不住问道：“谢师弟何时竞也学会捉弄人了？”
“怎么也不暗示我替你把把关，你用的什么东西，能行吗？“谢完对不谙天下险恶的谢惊尘表示怀疑。“是艺…是之前从一位朋友那儿得的，对人体损伤不大，但应该足够他难受些日子。”
谢惊尘虽及时改了口，却还是被身边人听出了他原要出口的话一一
原来是芜清璃以前捉弄谢惊尘的东西啊。
谢完与颜灼皆了然的长长“哦一一"了一声。被他们拿眼瞧的芜清璃不明所以。
所以又关她什么事？
气氛正微妙，只听楼梯处有一道重重的脚步声嗒嗒响起，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上来。
正是昨日在仙来阁见过的打手。
那大汉原是要来找芜清璃他们的，目光却先看到站在他们跟前、此刻转过头来的谢完与谢惊尘。
大汉一惊，立时按着手上的刀，警惕又畏惧地对两人道：“又又又……又是你们！”
大
仙来阁偏厅。
裴大娘坐在椅子上，旁边几案上还摆着没来得及收入房内箱中的法器。
她是连夜赶回来的，面上浓重的妆容已花了些,鬓发也稍乱。可奇怪的是，比之昨日的浓妆艳抹，这样的裴大娘反倒更好看些。
一身风尘仆仆的裴大娘端着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啜着，神情有些恍惚。
“阿姐。”
裴大娘的思绪被裴知夏的声音打断。
裴知夏一手拄杖，另一手端了一小碟糕点，缓缓走了进来。她对仙来阁每个角落已十分熟悉，因此即便目不能视也不妨碍行动，碟中糕点一块也没掉出来。
裴大娘却忙起身去接，口中责备：“这些事二虎三豹他们做就行了，你自己折腾做什么。”
“我知道了，阿姐。"裴知夏乖顺笑了笑，在裴大娘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阿姐，便是不想用饭，也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吧。”裴大娘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好，这就吃。”
说着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只是刚咬了一口，裴大娘便想起什么来，放下点心对外头唤：“三豹。”昨日在门口侍候过芜清璃他们茶水的大汉很快跑了进来，恭敬道：“裴掌柜。”
“你去集上买些瓜果点心回来，点心要七香斋的。"裴大娘说着丢给他一个钱袋，“动作快些。”
三豹接住钱袋在手里掂了掂，有些呆怔。
他看着平日里最是抠门的东家：“………要买很多？”“你全花了也没事，挑好的买。"裴掌柜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还不快去！”
三豹更震惊了，却不敢再问什么，应了一声便连忙跑出去。三豹走后，厅中静了一瞬，裴知夏问道：“阿姐，昨日那几位客人中，当真会有我们的恩人吗？”
裴大娘嚼着糕点的动作一顿，她放下手里的东西，道：“应当是了，那人腕上有疤，且从昨日与他同行之人见了那管长萧的反应来看，即便他不是那人，他们也必定认识。”说着，裴大娘似是卸下重担般叹了一声：“若他还真是我们要等的人，还是早些将东西交给他好，这样一来，我也不必日日守在这临江城中了。”
裴知夏点头：“阿姐说的是，咳咳……
裴知夏说着眉头一蹙，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裴大娘忙去顺她的背，既担忧又生气：“都是昨日那两个杀千刀的外来修士，若不是他们，陆道长的药早就送来了！”“阿姐别生气。"裴知夏缓了缓急促的呼吸，声音如蚊，“陆道长不是说我再服半年药便可除了病根么，便是药来得迟些，也只是早一日晚一日的分别罢了，我总会好起来的。”裴大娘的脸色这才好看些许，给裴知夏倒了杯水，道：“等陆道长把你的身子治好了，阿姐就带你去丰吉尔城。”裴知夏脸上露出期待的笑意：“嗯。”
姐妹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便见二虎走了进来。“裴掌柜，裴小姐，人到了。”
裴大娘瞪他：“那还不快把四位客人请进来？”二虎缩了缩脑袋，犹豫道：“可、可来的人不上四人……还、还有毁了咱们药的那两人，他们也来了。”“什么？"裴大娘一拍桌子站起身，“怎么回事？我还不打算追究到底，他们倒是上赶着又来找茬了？”“应该……应该不是找茬？他们现在被绑着，就在外头呢。”触到裴掌柜既震惊又困惑的目光，二虎忙摆手解释：“掌柜你别误会，我可打不过他们，是他们自愿被绑的。我当时就嘴上吓唬吓唬他们，谁知道其中一个就叫唤着倒了下去，还一再挑衅我胆小怕事，我没办法就把他给绑了，又想着反正梁子是接下了，索性把另一个也带回来了…
裴掌柜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二虎一眼，在心下思索对方此举目的与应对之策。
正想着，忽听裴知夏问二虎道：“那两人也是从福禄客栈过来的？他们同昨日那四位客人可有交集？”二虎一愣，忙道：“有有有，我看他们像是认识的，过来的时候还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呢！”
裴知夏了然一笑：“阿姐，或许那两人是友非敌，不如也请进来吧？”
裴大娘面露迟疑："可……”
“若是有些事他们不方便听，倒时那人自会让他们回避。”裴大娘想了想，松开眉头道：“也好。”
“二虎，你去把人都带进来吧。对了，把那两人身上的绳子解开。”
裴大娘说完忍不住在心下嘀咕一一
也不知道毁药那两人怎么回事，别是有病的。不一会儿，六人一隼便被二虎领进厅来。
甫一看见裴幽见，裴大娘便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的目光自裴幽见那张略带几分熟悉的面庞上一寸寸掠过，先是一愣，随即上前一步惊喜道：“二公子，当真是您！”裴幽见亦微微一怔。
但他很快从裴大娘妆容夸张的脸上辨出她原本的模样。他眼底倏然覆上一层冰霜，冷漠道：“我并非什么二公子，你认错人了。”
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端着热茶，屁股才落在椅子边上的谢完闻言呛了一下，起身奇怪道：“怎么回事啊？”
一旁的谢惊尘将他按了回去。
芜清璃也对这情况一头雾水，她悄悄去观察颜灼与裘安的神情，原以为他们是知情人，可此时两人面上也多少有几分讶异之色，想来对裴幽见的过往，他们知道的也并不多。芜清璃正犹豫要不要开口问颜灼是走是留，忽听扑通一声，那裴大娘竞追到裴幽见身边跪下了。
“二公子，奴婢知道您对夫人和老爷有怨，但如今裴家已无人丁，老爷留下的遗物必定是要交到您手上的……”裴幽见往外迈的脚步依旧未停。
“师姐……我们也走？"芜清璃小声问。
颜灼迟疑了下，对着才进来一会儿的几人道：“既是裴掌柜认错了人，我们也别留在这儿打扰了。”说罢，也跟上裴幽见出了偏厅。
芜清璃走到门边时，却是听到一声低低的痛呼。她转身看去，见裴知夏不知何时追了上来，因是行动匆忙不小心撞到了最外头的一把椅子，此时她蹙眉跌坐在地，纤白手指捂着小腿。
裴掌柜已追着裴幽见出去了，芜清璃略作思虑，终是走回几步去扶裴知夏。
“裴姑娘，你没事……
芜清璃话音一顿，面上的神情也由关切转为了惊骇，只因此时的裴知夏正手拿一根簪子抵在她自己的脖颈之上。芜清璃忍不住皱眉：“裴姑娘这是做什么？”原本她还觉得裴掌柜的这个妹妹温柔可人，不想竟会使出以死相逼的办法。
从方才裴掌柜的话来看，裴幽见只不过是不愿接下裴家家主的遗物，至于如此吗？
芜清璃这般想着，觉得裴幽见转身就走的确最明智不过，她松开了手，不欲再理会裴知夏。
但裴知夏却扯住了她的衣袖。
抬起梨花带雨的面孔，裴知夏面上半是歉意半是决然道：“抱歉，我本无意如此。”
说罢，手上簪子下压，几滴血珠立时自白皙脖颈处渗出。芜清璃眼眸骤然，有些生气。
可她还没来得及动作，便听几道脚步声又走了回来。裴幽见立在厅门前，目光与语气俱是冰冷：“东西。”跟在她身后的裴大娘将震惊的目光自裴知夏身上收回，踌躇了下，便去内室拿裴府遗物。
“裴姑娘，现在可否将我师妹放开？"裴幽见冷冷看着裴知夏道。
裴知夏忙送了手，唇边勉强扯开一个苍白笑容：“抱歉，当年若不是二公子相助，我已是亡魂枯骨，知夏只是不想让恩人留遗憾……还望恩人原谅。”
芜清璃一言不发回到颜灼身边，其余人则是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坐在地上的裴知夏，没说什么，也无人上前去搀扶。等裴大娘抱着一个方盒回来，她还未站定，裴幽见已径自从她手里取过盒子，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芜清璃等人紧随其后。
见一众人的背影消失在厅门处，裴大娘抬手想挽留，却到底没追上去。
她走到裴知夏身边，想要将她扶起，自己却如气力被抽尽般坐倒下去，抱着裴知夏叹息：“小妹，你何必为阿姐如此……”“阿姐，不只是为你，也是为我。”
裴知夏说着，眸中一道暗红闪过。
仙来阁外，经过这一段不愉快，本就沉默寡言的裴幽见几乎冷成了一块冰，其余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低沉起来，便是最聒噪的谢完与银来也只安静跟着。
回到客栈后，裴幽见便自行回了房，用晚饭时也未出来。裘安难得觉得眼前的饭食吃不香，担忧道：“师弟没事吧？”
颜灼叹道：“让他自己静一静吧，兴许明日便好了。”大
亥时。
睡梦中的芜清璃眉头一皱，从床上翻起。
“什么破客栈。“她一边低低骂着，一边穿鞋披衣，随即奔出房门。
等在房间与茅房之间来回跑了三次，身子总算恢复正常后，芜清璃一边揉着小腹往房间走，一边暗道明日一定要提议师兄师姐换间客栈。
客栈二楼，大多房间已熄了烛火，檐下虽挂着几盏灯笼，走廊上却不十分亮堂，唯有一间开着门，房前光线明净。站在房门前的芜清璃多看了一眼，便眼尖地看到走廊尽头最暗之处立了一道黑影。
那黑影身形清瘦颀长，看上去像是裴幽见。她正要开门的手一顿。
再仔细看了看，确认那透出光亮之处正是裴幽见的房间后，芜清璃朝走廊尽头走去。
“二师兄，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歇……
栏杆边，裴幽见一手按着脑袋，晃了晃首清醒神思道……小师妹？”
他的声音比往日更喑哑，似在极力克制什么。芜清璃吓了一跳，忙问：“二师兄，你没事吧？”说着，便想靠近些去察看他的状况。
“别过来！"裴幽见却突然冷喝了一声，他退后一步，“我没事，没事……”
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
芜清璃脑中划过书籍中那些对修士走火入魔的描述，不由越发心惊。
她勉力稳下心神，打算先想办法安抚住裴幽见。却在这时，两道吱呀声几乎同时响起，听到外头动静的裘安与颜灼迅速朝走廊尽头而来。
可不等他们走近，芜清璃便听见裴幽见痛苦地一声低吟，他持着玉萧的一只手颤抖着抬起又放下，苍白似鬼的面容在此刻有些可怖。
下一瞬，只见一声短促萧声响起，一道灵力在客栈栏杆处形成片刻的屏障，待灵力散去，裴幽见的身影已消失在长街之上。
“二师兄！”
芜清璃下意识便想去追，却被一只涂着豆蔻的手按下。“师妹，我和师兄去。”
颜灼说罢，向后头某个方向挥出一根银针，与裘安朝裴幽见追了出去。
芜清璃张了张口，看着两人的背影迅速没入夜幕，到底没跟上去。
她修为本就低师兄师姐一重，又是昨日才突破，丹田灵力不稳，冒然跟去帮不上忙不说，怕还会引颜灼与裘安分心。如此想着，她按下有些复杂的心绪，转身朝裴幽见的房间走去。
“芜师妹。”
在她抬步迈入房间前，谢惊尘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芜清璃侧首看去，见谢惊尘手中拿着一根银针，便知颜灼这是因魔人之事不放心心她一个人留在客栈，托谢惊尘帮忙。谢惊尘走到她身旁道：“芜师妹，方才出了什么事？你…”“我没事。“芜清璃摇了摇头，又皱起眉来，“是二师兄，他状态有些不对，不知是不是因为白日里裴掌柜给的东西……”谢惊尘闻言往裴幽见房内看去，只见桌上放着一个被打开的盒子，那盒内不知放了什么东西，正隐隐泛着一缕黑灰之气。这熟悉的黑雾已足够令人警惕。
芜清璃也注意到了房内的光景，她与谢惊尘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戒备之色。
谢惊尘按紧了手中剑，抿唇道：“我去看看。”“哎，等等。"芜清璃怕暴露裴幽见的私事，下意识拉住谢惊尘衣袖。
可意识到那盒中飘出的是魔气时，她又松了手。谢惊尘垂眸看她：“怎么了？”
“我……”
芜清璃一时罔知所措。
谢惊尘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眼眸一闪，随即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芜师妹放心，我会小心的。”芜清璃∵？
但也便是被谢惊尘这么一看，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的身份一一她可是千灵山的卧底啊！
原本她扮演小师妹的目的就是探寻小云峰的秘密，怎么演着演着，还开始替对方担心起隐私来？
芜清璃真想抬手给自己一巴掌。
明确了定位，芜清璃的念头瞬时通达，她双眼重新燃起亮光，看着谢惊尘道：“惊尘师兄，谢完和银来呢？”反正都是千灵山的，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不是么。却见谢惊尘蹙了眉头，半晌才神情复杂道：“他们不在房内中。”
芜清璃皱眉：“这么晚，他们不在客栈去哪？”………酒肆。”
芜清璃没再说话，默了默道：“算了，我们进去吧。惊尘师兄，你等我一下。”
芜清璃说罢迅速回房取剑，而后不给谢惊尘拒绝的机会，先他一步进了裴幽见的房间。
谢惊尘怔了下，也忙跟进去。
房门合上的那一瞬，方盒之上的那丝魔气瞬间消失。目睹这一幕的芜清璃睁大了眼，几乎怀疑自己方才在房门前所见只是幻觉。
“芜师妹小心。”
谢惊尘也将魔气的变化收入眼底，他护在芜清璃身侧，抬手先以一团灵力覆住方盒表面，而后用剑鞘拨了拨盒中的东西。“奇怪。“芜清璃看着盒子里的东西皱起眉头，“一面铜镜，一把钥匙，还有一封信，裴掌柜她们要交给二师兄的东西只有这些？”
她忍不住走近一步细看那封信，只见信封上写着“吾儿文喻亲启"几个字，封口处是开着的，里头并无信纸。想起裴幽见方才的反常模样，芜清璃心中疑云更盛：“也不知那信上写了什………
谢惊尘心中自然也有此疑问，只是他并未说什么，只是思索片刻道：“这盒子怪异，还是先用灵力锁住，至于其中魔气，待颜师姐与裘师兄回来后再处理更妥当些。”芜清璃惊讶于谢惊尘不趁此时探查一番，但想到他也只是六重后期，轻举妄动的确不妥，便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谢惊尘便将剑鞘放在盒盖之上，然而不等他动作，变故突生。
只见那方盒之中，肉眼几不可见的一缕黑雾自菱花铜镜上迅速游过，下一瞬，那面老旧的铜镜忽的盛放出一阵暖黄色的亮光。
那亮光之中夹杂着些许黑气，在谢惊尘锁在盒子上的灵力之下停顿了片刻，随后竟直直将灵力冲破。房中瞬时漫上一片刺目白光，芜清璃只觉耳边嗡鸣一声，随后便失去了五感。
大
芜清璃是被一阵喧哗人声吵醒的。
“大爷，上来玩呀一一”
“公子，快瞧瞧奴家今日的妆好看不好看~”“黑嘿，美人儿等着，明……明儿爷还来！”一股甜到发腻的香风拂过，芜清璃动了动鼻尖。混沌的神思渐渐回拢，将周遭声音气息与时不时自脑中凭空蹦出的话本片段略一结合，芜清璃很快判断出了当下处境。可她一睁开眼，视野中并未看到预想中的花楼景象，而是被一片带着血红的黑暗占据。
她眨了眨眼，眼前黑暗非但没有消失，那些血红反而越发粘稠。
流动的粘稠之中，一个身着墨衣、手提长剑的男子背对着立在画面极处，他身边堆满了如山尸体。
明明隔得很远，芜清璃却仿佛能看到那剑上的淋漓鲜血，能听到血滴淌落的声音。
男子的装扮与气质与裴幽见皆然不同，可芜清璃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二师兄…”她听见自己唤道。
那身影缓缓转了过来，画面陡然拉进，裴幽见俊雅的面容却在眨眼间幻作一张骷髅人脸，张着血盆大口朝芜清璃袭来，欲要将她侵吞入腹。
芜清璃心心跳一滞，连忙后退。
下一瞬，骷髅人脸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星光稀零、缕云环月的夜空。
这一次，芜清璃才是真的醒了过来。
她按着脑袋，缓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鬼压床吗？”身子为何不知如铁般沉重，芜清璃撑着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条昏暗的巷子之中。
抬眼看去，巷子不远处的高楼之上灯火如昼，彩绸飘飘，有不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倚趴在栏杆上，柔声媚语地对着街上行人招手。
是花楼没错。
但是，她怎么就突然到这儿了？
“莫非那面镜子是传送法器……不，也有可能是幻境。”正疑惑，芜清璃忽听身后有轻微的响动。
她警惕地往身后看去，却撞入一双如星的眼眸。谢惊尘看到芜清璃亦是一怔，很快从地上爬起，来不及整理形容，便难掩焦急地朝芜清璃走来：“芜师妹，你可有受伤？”芜清璃对他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巷口处有几道脚步声响起。
她忙对谢惊尘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拉着人贴靠在墙上阴影处。
“这大户人家的腌腊事还真不少，从前只是听说，今儿可算真开了眼界。你说这方家也真是，宠妾灭妻也就算了，方文喻一个嫡子，怎么就任他被方大公子欺压至此了呢？”“可不是么，方大公子说是带着人来百花楼长长见识，可刚刚在大厅内，他对方二公子是动辄打骂，这不是故意羞辱人么！”
“唉，方二公子也是可冷……
随着脚步声远离，巷外两人的声音渐渐听不清了。想到方才所见的骷髅人脸，还有满身鲜血、目光阴冷的裴幽见，芜清璃却已猜了个七七八八一一
如若方文喻顺着此时的命定轨迹下去，如若他没有成为裴幽见，那最终便会变为黑暗画面中的那般模样。想至此，芜清璃抬手挥了挥。
毫无反应。
她道：“果然是幻境，惊尘师兄，你试试。”被芜清璃握过的手还温热，谢惊尘依言催动灵力，同样也施展不出。
谢惊尘蹙了蹙眉，问芜清璃道：“芜师妹，裴师兄入云栖宗前，是否名唤方文喻？”
芜清璃眸中一丝惊讶，点头：“没错。”
两人齐声道：“所以我们……”
对视一眼，谢惊尘与芜清璃不用再往下说，已知晓该做什么。
改变方文喻的命定轨迹虽未必能破除幻境，但若什么也不做，他们一定会被困在其中神魂枯竭而死。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方文喻。
至于那两人说的百花楼，定是眼前这座花楼了。芜清璃看了眼四面打手守卫且明亮如昼的花楼，放弃了爬墙的想法。
她皱眉苦想：“灵力没法用，又爬不上去，怎么从正门进呢？”
谢惊尘看着那座漂亮的楼，不解道：“门口并未有人阻拦，且人来人往，应当不难进去。”
芜清璃闻言奇怪地看了谢惊尘一眼，道：“惊尘师兄你倒是容易，可我肯定会被拦住！”
谢惊尘面上的惑色更重：“为何？”
看他的神情不似作假，芜清璃不免震惊，指着百花楼怀疑道：“惊尘师兄，你……你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谢惊尘又看了一眼那个方向，见男男女女皆有出入，又唤作百花楼，不确定道：“专设作赏花之用的酒楼？”若往歪处想，谢惊尘这话也不能算错，可芜清璃是真看出他的迟钝了。
她低声道：“花楼。”
谢惊尘半知半解点了点头。
芜清璃叹了口气，直白道：“就是青楼啊！男女行鱼水之欢的地方。”
谢惊尘闻言一怔，须臾，自耳根至脸颊处瞬间涨红。他抿直了唇，目光已不敢再去看芜清璃，只觉天下没有比他再蠢笨的人。
芜清璃却没心思注意谢惊尘的羞耻，她一眼不眨盯着百花楼门口，专心琢磨混进去的办法。
观察了大约半刻钟，芜清璃发现如她所料，若是有并非花楼姑娘的女子经过，便会被门口的打手呵斥走。倒是有一个女扮男装的差点混入，可被打手细细一瞧，那面白腰细的，还是很快被提溜走了。
见她一会儿目光幽深，一会儿面色凝重，已稳下心绪的谢惊尘道：“芜师妹，你在此等候，我进去便好。”“那怎么行！“芜清璃转头一口否决，看见谢惊尘的脸，她忽然眼前一亮，“有了！”
说着，她抬手拔下发上簪钗，解开发绳，一头如瀑青丝披下，月光洒落其上，犹如银溪流淌。
谢惊尘眸光一颤，一时滞住呼吸。
他看见如仙子般的芜师妹对他扬唇露出明媚笑容，他看见芜师妹抬手将衣裳扯散些许，那精致白皙的锁骨便若隐若现。芜师妹朝他走来，将手落在他衣领之上……等等！谢惊尘陡然惊醒，又是羞又是急地抓住芜清璃的手。手腕被他握得有些紧，芜清璃抬眸，见谢惊尘脸红得似煮熟的虾子，动了动手腕解释道：“惊尘师兄，等下我扮作花楼里的姑娘，你就扮作客人，等门口的人再多些，你便抱着我混进去，我披着发，他们总不能上前一个一个检查姑娘的脸吧？”谢惊尘已惊到失去思考的能力，好半晌才松开芜清璃的手，退后一步结舌道：“这、这怎么行…”芜师妹虽与他心意相通，可到底还未定下道侣之名，他怎可随意搂抱她……
“惊尘师兄，眼下只有这个办法能进去。"芜清璃开口打断他的思绪，“我都不害羞，你还有什么好紧张的？况且从门外到门内就一会儿工夫，很快的，难不成惊尘师兄你觉得我太重，怕抱不起来？”
芜清璃虽是说自己，可目光却将谢惊尘上下打量了一遍。仿佛说：你、不、行。
“怎会！"谢惊尘果然开口否认，但旋即就反应过来自己入了圈套。
偏生他那句回答似乎已同意了芜清璃的计划，一时有些气闷，索性闭了口不再言语。
见他被说服，芜清璃走上前将他的领口松了松。看了看，又踮脚戳歪他头上发冠，将他柔顺披在身后的发弄得微乱。嗯怎么他这样还更好看了。
芜清璃在心下暗暗嘀咕道。
在她做这些动作的时候，谢惊尘那点气闷已被抛至云霄，他不自觉屏住呼吸，却也因此更清楚地察觉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芜清璃知道他面皮薄，也不再故意逗他，走入巷中转了一圈儿，将自己的剑藏在一块破木板之后，还用旁边的枯草掩了掩。
藏好剑，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灵力没了，剑也没办法带进去。”
要是她的剑没那么显眼便好了，或许还能让谢惊尘装成使双剑的修士顺便带进去。
不过叹气归叹气，她与谢惊尘毕竟是修真者，便是没了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