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三张红底烫金的请帖。
沈清宁看向窗外,司空摘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仿佛突然冒出来就是为了专门笑话陆小凤。
送请帖的人和马车还在门口等候。
她小声道:“我也要去吗?”
“你不想去?”陆小凤摸着刚长出来的胡茬,触感有些刺手。
沈清宁道:“不是很想趟这浑水。”
陆小凤叹道:“说实话我也不想。”
花满楼淡淡地道:“但这盘棋得下完。”
“确实,残棋不好收场。”
“所以我们三个非去不可?”
“不错,非去不可。”
陆小凤说完,已起身向门外走去。
沈清宁唉声叹气,认命般起身。
花满楼走在她身侧,轻声安慰道:“有我和陆小凤在,你不会有事。”
沈清宁道:“我只是发愁医馆的生意。”
说实话,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她都习惯了。
但她的任务进度——
【主线任务:术精岐黄,进度88.1%】
【支线任务:悬壶济世(获得一百个病人真心的感谢,53/100)】
卡在这儿不动很久了。
花满楼意外的同时又不解:“你好像很缺病人?”
“是,我很缺病人。”沈清宁说着,突然转头看向花满楼,一脸认真,“你家人口那么多,真的没有人得不治之症或者疑难杂症吗?朋友、远房亲戚、仆人都行!我可以免费治!”
这问题实在是失礼,叫旁人听见,还以为在诅咒花满楼。
“没有,他们都很健康。”
花满楼轻笑,没有计较。
因为他知道她并不是那个意思,即便是那个意思,他也不会计较。
*
夜色凄迷,阎府的水阁里却灯火通明。
酒筵上,除了沈清宁、陆小凤、花满楼三人外,还有两位陪客,一位叫苏少卿的年轻人,还有一位叫马行空的总镖头。
阎府的主人叫阎铁珊,一张脸白白胖胖,说话带着山西腔、一口一个他奶奶的。
他同时也是珠光宝气阁的老板。
给陆小凤三人发请帖的人,却是珠光宝气阁的总管霍天青。
这几人谈笑风生,沈清宁不说话,只低头吃菜干饭,还别说,这阎府的厨子手艺真不错。
“沈神医,来来来,俺敬你一杯,陆小凤的朋友,就是俺的朋友!”阎铁珊大笑着举起酒杯,他笑声尖细,眼睛都要笑不见了,“俺听说七童的眼睛是你治好的?他奶奶的,俺真是没想到,你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医术就这么厉害了!”
沈清宁举起酒杯,学着花满楼微笑的样子,谦逊道:“阎大老板客气了,神医之名愧不敢当,只不过运气好,跟着我师父习了几年医,正好有对症下药的法子罢了。”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时,一杯清茶递到她面前。
沈清宁侧目望去,与花满楼明亮温和的眼睛对上,他微笑道:“茶能解酒,女孩子还是不要喝太多酒比较好。”
沈清宁有些懵,其实她的酒量还可以。
是在上个任务位面的恶人谷时,和江枫、燕南天喝酒练出来的酒量。
但她不太好拒绝花满楼的好意,只好端起茶盏喝了几口。
手中的茶盏才刚放下,一位不速之客突然到访。
来人白衣如雪,腰间别着一把漆黑、狭长、古老的剑。
阎铁珊大声喝道:“阁下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白衣男子静静地立在水阁门口,冷声开口:“我找人。”
不等旁人问,他自顾自地说道:“一个叫严立本的人。”
阎铁珊的脸色瞬间难看无比,他盯着白衣男子,声音冰冷:“你又是谁?这里没有人叫严立本。”
沈清宁心想,还真没找错。
严本立,就是阎铁珊。
那日她在花满楼的小楼里见到的神秘女子,是易容成上官丹凤的上官飞燕。
真正的上官丹凤已死在上官飞燕手中。
上官飞燕利用上官丹凤金鹏王朝公主的身份,请求陆小凤和花满楼帮大金鹏王,向‘三个叛臣’拿回多年前逃亡至中原时,被瓜分掉的财产。
这阎铁珊便是隐姓埋名的‘叛臣’之一——严立本。
白衣男子冷冷道:“西门吹雪。”
这个名字仿佛自带肃杀之气。
沈清宁看到阎铁珊后退两步,难看的脸色转为铁青。
“他真是那个让陆小凤剃了胡子的西门吹雪?”她小声问着一旁的花满楼,嘀咕道,“看着不像是会提出这种恶趣味要求的人啊。”
话音刚落,沈清宁便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
那位白衣胜雪的西门吹雪,正冷冷地盯着她。
沈清宁浑身一个激灵,随后心虚地垂下头。
刚才怎么回事!
她怎么有种想对西门吹雪拔剑的冲动?!
花满楼淡淡道:“他是那个西门吹雪。”
“你们和他是一伙的?”阎铁珊反应过来,大声喝道,“来人!”
一声令下,数位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出现在水阁中。
……
场面一时陷入混乱中。
噗通一声!
花满楼一记流云飞袖把那个总镖头马行空送入窗外的荷花池子。
转眼苏少卿又和花满楼过起招来。
沈清宁的视线落在西门吹雪的剑上。
鲜红滚烫的血,一连串地从剑尖滑落。
地上躺着数具尸体,皆是被他一剑封喉。
她眼底闪过一瞬恍惚,突然意识到,西门吹雪的剑,是杀人的剑。
水阁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你用剑?”
西门吹雪缓步走到沈清宁面前,她的手上没有剑。
但她的手,却是一名剑客的手,白皙修长,指腹间却布满了练剑之人才有的茧。
沈清宁点头道:“是,我用剑。”
西门吹雪冷冷道:“你的剑呢?一个剑客连自己的剑都不带在身上,迟早会死在他人的剑下。”
沈清宁:“……”
此刻,她想对西门吹雪拔剑的冲动达到了顶峰。
但她却面不改色地说道:“谢谢你的提醒,不过……你要找的严立本好像要跑了……”
一旁等待时机的阎铁珊已看准机会,趁着西门吹雪和沈清宁说话的空隙,提气奔向窗外,那轻功不输于在场的任何一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