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情敌
换做以前,受了伤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不去学校,祝安宁肯定会抓住机会好好浪费上一段时间,但现在,学校有她的同桌,上学就变成了一件让人期待的事。况且,这次的月考成绩出乎她的意料,本来她以为自己初中无所事事偷懒了三年,转到天青这种竞争激烈的高中,肯定得吊车尾,但没想到上天稍微眷顾了一下她,她这次不是班里的倒数第一,是倒四,也就是说她不是最差劲的那个,有三个人还走在她后面。
祝安宁,你前途光明,未来可期啊!
就算不为美色所惑,为了不被后面的三人超过,也得回去学习。
祝安宁决定要尽快出院。
医生没有意见,伤筋动骨没有特效疗法,回去好好养着就行,朱婉珍也没意见,她一直尊重祝安宁各种想法和决定,包括心血来潮奇奇怪怪的。
倒是蒋诗诗,出院前一天来给她送黄豆筒骨汤时很是意外:“你要出院了?”
“对,明早。”
“可是你的腿.…还没好。”
“没好也能出院啊,"伤筋动骨一百天,她也没见哪个只是摔断腿的人一直在医院待到痊愈的,“之后定期过来换药不就行了?”
蒋诗诗点点头,空气陷入沉默。
祝安宁舀着碗里的黄豆,感觉有一丢丢不对劲,抬眸看她:“你好像不希望我出院?”
“没有,”蒋诗诗忙解释,“我就是没想到这么快。”“快吗?马上一个星期了。”
蒋诗诗:“好像是。”
“什么好像,就是,我上周五被进来的,明天就周五了,刚好一周,其实我前两天就能出院了。“她脑子是被撞了下,但不是被撞傻了,也没有失忆。
“那你之后是在家还是去学校?"蒋诗诗问。“当然是去学校,"祝安宁嚼着软烂的豆子,叹了口气,“在家多无聊,对了,你这几天是不是也没去学校?”“嗯。”
“为什么?高主任让她们三个在家反省,没让你在家反省。"祝安宁问道。
蒋诗诗垂着头,动了动唇,却没有出声。
祝安宁大概猜到:“你是怕去学校有人议论你和梁逸洲?"当时的帖子里虽然她特别强调自己只是把梁逸洲当做普通同学,但越是强调,越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祝安宁也不傻:“议论就议论呗,反正你确实喜欢他“没有,"蒋诗诗连忙否认,“我们就是普通同学一一”“我没说你们不是啊,但这又不影响你喜欢他,干嘛,喜欢一个人非得和他上床才能证明啊?“她开口一向无所顾忌,话糙得蒋诗诗愣了下。
但她觉得无伤大雅,接着说:“再说喜欢梁逸洲不是很正常嘛,他长得那么帅,成绩又好,没眼光的才不喜欢他呢。”
“那你?"蒋诗诗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我当然也喜欢啊,不是,你才看出来吗?我喜欢得这么不明显吗?”
那梁逸洲不会也没看出来吧?
祝安宁托着下巴思考着。
蒋诗诗:“没有,只是你没亲口说,我..不太敢确定。”
“那你现在可以确定了,我们是情敌。”
“我..“蒋诗诗也不知道怎么说明白,她从来没把祝安宁当成过情敌,包括其他喜欢梁逸洲的人,喜欢是每个人的自由意愿,她没有理由去干涉评价。
祝安宁见她欲言又止:“你是不是在想着怎么干掉我?”
“阿?”
“现在你知道了我们是情敌啊,你是不是在想明天给我的汤里加点什么敌敌畏,好让我小命鸣呼。”“?敌敌畏是什么?”
………“祝安宁,“农药,喝了会死的。”“我没有听过。”
等下,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她好像误会自己了。
蒋诗诗:“没有,我不会做这种事,无故伤害别人是不对的。”
怎么和上思想品德课的小学生一样。
祝安宁觉得有点好笑,但看她一脸认真,又忍着没笑出来:“行吧,那我们公平竞争。”
蒋诗诗不理解地摇摇头。
祝安宁:“怎么,看不起我,觉得我没你漂亮,没你成绩好,不配和你竞争?”
“没有,"蒋诗诗发誓自己从没这么想过,相反她挺佩服祝安宁的,在她眼里,祝安宁特别勇敢,可以直面自己的厌恶,也可以坦荡说出自己的喜欢,她身上有一股野蛮又自由的劲,像破土而出疯狂生长的种子,也像惊雷雨夜里还在熊熊燃烧的火焰,充满耀眼的生命力。从小到大,蒋诗诗见过女孩有温柔的,可爱的,乖巧的,俏皮的……唯独没有见过她这款。
“祝安宁,我觉得我们不用竞争。”
“为什么,你不是也喜欢梁逸洲吗?”
蒋诗诗沉默了片刻,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因为喜欢是不需要竞争的,他喜欢谁不是由长相、成绩成绩决定的,是他内心的感情,感情没有具体的标准,他喜欢谁,愿意对谁付出感情,都是他的选择和自由,我没有权利干涉,也谈不上竞争。”说得还挺头头是道,祝安宁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蒋诗诗见她盯着自己,往她床前坐近了些,也温柔地打量起她:“祝安宁,我觉得你长得也很漂亮。”情敌说这种话,真是的。
如果换做别人,祝安宁肯定觉得对方假惺惺,但如果是蒋诗诗,她又觉得真诚得很合理。
“哪里好看了?”
“眼睛,鼻子,耳朵……都好看。“越是漂亮的人,越是难以准确形容,因为漂亮不止是五官,有时候还是一种气质,那种自由无畏,充满生命力的独特气质,蒋诗诗羡慕又向往。
“而且我能感觉到梁逸洲他.不喜欢我。“她说。祝安宁:“那你觉得他喜欢我吗?”
蒋诗诗垂了垂眼,似乎陷入沉思。
问情敌这个问题好像是不太合适。
祝安宁以前是没朋友,但她不是傻子:“你不知道就算一一”
“应该.…喜欢吧。"蒋诗诗轻声回答她,对于喜欢的人的心思,自己很难不察觉,因为平时会下意识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他监督她学习,陪她一起吃饭,看她每个无奈又纵容的眼神。
心里有些酸涩,更多的是羡慕。
“在你来之前,他没和其他女生做过同桌,我也没看见过他和哪个女生单独走在一起。”
祝安宁摸了摸下巴:“我也这么觉得,可是我有时候又觉得他是在故意逗我。”
“逗你?”
“嗯,比如他说会每天来看我的,但他只来了两次。”除了第一次还算温柔耐心,第二次很快就走了。蒋诗诗:“他是不是有事要忙?”
祝安宁摇摇头:“我觉得他就是无聊的时候来勾引我一下,不无聊就懒得搭理我了。”
蒋诗诗还真没看出梁逸洲是这样的人,印象里,他不是那种喜欢故意撩拨女生的男生。
“对了,你们是不是住同一个小区?”
“嗯,不过我们私下不熟,平时也不一起走。”祝安宁:“那你知道他平时是一个人住吗?”这个蒋诗诗听李向笛说过:“他爸妈好像离婚了,他爸现在有新家庭了,他妈在外地。”
“那他爷爷呢?"祝安宁想到当年他是陪爷爷来到小镇的,而且爷孙俩感情看起来也很好。
蒋诗诗:“去世了。”
祝安宁忽然觉得怅然若失,可转念想想,生老病死又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就像陈华章,只是在寒假里最普通的一个早晨,祝安宁发现没有人催自己起床,偷乐着赖床到中午,结果饿着肚子起来走进陈华章的房间后,发现叫不醒他了。还有她三叔公,在她和朱婉珍去广市的第一年,也在某个夏日的夜晚去世了,当时朱婉珍债务没还清,还不敢贸然带着她回来。
当初离别的那顿饭是她们的最后一面。
可惜她当时一心想着奔赴荣华富贵的新生活,没能和他好好道别。
“不过他有个阿姨,住在他那栋楼里,平时会去给他做饭,李向笛也经常去他家,"蒋诗诗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你知道他一个人住?你去过他家?”“去过一次。”
祝安宁揉了下发酸的眼眶,“不说这个了,你下周总得回学校了吧?”
“嗯。“其实她还是有点恐惧回去,但逃避不是长久之计,而且高中的学习强度也不允许一个学生请假太久。祝安宁:“正好,下周邵晓梅她们也反省完回校了,是时候找她们算账了。”
“你一一”
“别和我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啊,我都被她们害得摔断腿了,还摔得一身疼,她们就在家反省几天,谁知道是在家反省,还是在家睡大觉。“祝安宁捏紧拳头,气得捶了下床。
蒋诗诗欲言又止:“可是你的腿还没好。”“放心吧,就算一条腿,对付她们,也绰绰有余。”“对付谁?"牛皮刚吹出口,门被推开。
祝安宁看着门口不知何时出现的少年,顿时心虚起来:“对付.…不会的题,我不是一周没回去上课了吗?肯定落下了很多东西,我们刚好在讨论来着,对吧?"她努力朝蒋诗诗使眼色。
蒋诗诗不会说谎,也没想到会在这碰上梁逸洲,低下头,很轻地“嗯"了一声。
梁逸洲反手关上门,目光淡淡地扫视过来,没有刻意的停留审视,但莫名让人有压迫感。
祝安宁怕再多瞟两眼,蒋诗诗就露馅了,赶紧清了清嗓子:“你怎么过来了?”
“不是你交代我来的?”
“有吗?”
“没有,看来你手机被人偷了,给我发消息的不是你。”
“好吧,有,“祝安宁垂下脑袋,“叫你来是想和你说我明天要出院了。”
“嗯。”
“?“这么冷淡?祝安宁余光瞄着走到床尾停下的人,“不说点别的吗?”
“恭喜。”
..…”一点都不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