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40章
越洹看着程胭,半点都没有移开视线。
他期待着程胭的答案，而程胭也因为越洹的缘故，忍不住开始思考起来。
从前是什么样，如今又是什么样？
从前，她只觉得除夕的夜很长很长，长的几乎看不见尽头，欣喜愉悦的都是旁人，于她而言只是冷。她只希望守岁可以快一点结束，可以快一点休息。“如今，却觉得时间过得好快。“程胭看着那些爆竹，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她心中是有一些害怕的，但根本没想着要那么快离开。
只想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一下子就到了子时。”
程胭心中也不知是期待还是遗憾，可她知晓子时到了的时候，神情多少是有一些失落的。
越洹听见这话，明白程胭心中是觉得愉快的。于他而言就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放完爆竹之后，厨娘端上来了饺子。
依旧是围炉坐着，一家子整整齐齐的。
越妍和越姝吃了不少,二人都靠在程胭的身边，撒娇着让嫂嫂给揉揉肚子。
程胭自然是答应的。
而越洹想要和程胭说话都没有什么机会,他看着越妍和越姝，又有些不大顺眼起来。
怎么哪哪儿都有这两个人？
于是乎，越洹和两个妹妹，又不知怎么闹脾气来了。惹得越国公和颜氏莫名其妙的。
“景珩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好好的和两个孩子计较什么？”
颜氏笑而不语，招呼着两个闺女到自己的身边来，给她们都发了压岁钱。
家中小辈人人都有，即便是庶子庶女也都不例外。孩子们拿着压岁钱开开心心的回去院子。
就连程胭也有份，她拿到的时候根本就不敢相信，越洹见她喜欢，回到清溪院后就将自己那份也给了她。“这是祖母留下来的规矩，她说，所有人在她的心里都还只是孩子。“越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下巴，这么大了还有压岁钱，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一件尴尬而又自豪的事情。
这复杂的心思，他也不足为外人道。
如今将这压岁钱大大方方的给了妻子，越洹的心思又变得不一样起来。
程胭捧着两个红封，回到院中就忍不住的要去找匣子，将这些银子都收起来。
今日折腾的许久，等到散了之后已接近丑时，程胭累的够呛，越洹的精神也没有太好，但因为先前喝了茶的缘故，就导致两人这会儿没那么快睡着。
她睡不着，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难得有了闲暇，便歪在床榻上和越洹聊天，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让程胭觉得很是新鲜。
越洹也觉得分外新鲜。
“世子，明日要做什么？"程胭找不到什么话题，大多数时候都是想到什么就问了什么。
明日是正月初一，也没有什么走亲戚的习惯，“明日不去走亲戚，就在家中。”
“因是春节，外头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去处。”“初二的时候，家中会陆陆续续来许多的亲戚，还有族中的一些长辈会来。“越洹其实也没有记得很清楚。他想起往年的这个时候，他也没什么能去的地方，只能在家中，午膳过后越国公就会去书房处理公务。一年到头也闲不下来。
往年越洹都是和父亲一块儿的，但是今年，他却并不想陪父亲大眼瞪小眼。
“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程胭没想到话题会落到她的身上，她很快的摇头，“我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说起这件事，程胭的心中也在犯愁，她还要回娘家。每每想到这些时，她的心情总是很沉重。
“每年春节，家里来亲戚长辈时，母亲都不怎么让我出现，所以我其实也并不清楚需要做什么。"程胭说起这些事情时，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
但这些话听在越洹耳中，他却觉得匪夷所思。程胭明明是原配妻子留下的嫡长女，可她过的这都是一些什么日子？
族中有长辈过来，而她却不能见面？
“李氏这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我也不认识族中的一些长辈，见不见的，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程胭见越洹如此，还有心要去安慰他。
她想告诉越洹其实自己也没有遭受过什么，但这话说出来越洹却是不相信的。
今日除夕，程胭并不想让这些事情影响心情，便问起越洹别的事情来。
“林小公子会来府上吗？”
程胭其实更想问林茉儿，但林茉儿是未出嫁的女子，若特意提及实在是太惹人注目，所以程胭便退而求其次，问起林程锦来。
她其实不想那么在意，但问出来的每一句话，分明都透露着在意。
程胭只盼望着越洹听不出来。
“他会跟着大嫂一起过来，每年来给父亲和母亲拜年。”
“还有林茉儿也会一起来。“越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程胭听明白了，就当是走亲戚一般的来往，并不是刻意的邀请他们过府。
她心中自然有自己的计较，只是这些心思她不能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程胭不提，越洹自然不会知晓她心中想法，在他的眼中，林程锦只是发小的孩子，等同于侄子一般的存在，自然不会有别的想法。
至于林茉儿，那就愈发的简单，不过发小的妹妹。喊他一声哥哥，他应下也就是了。
“林将军，就要一直常驻边关吗？“程胭轻声问了一句。这话一出，越洹的心情也变得有些低落起来，阖家团圆的日子，可有一些人注定是没有办法团聚的。比如林弘深。
“他是戍边武将，没有调令不能返回京城，不然便是抗旨。”
这些年一直都是如此，送回来的也只有一些家书，只言片语的关心，其实也不知能带来什么。
这些年，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将军府的日子过得很艰难。“可林将军一直都不归家…荀姐姐一个人抚养孩子很辛苦。“程胭也不知道自己说这些是否合适，可那日荀梦华憔悴的模样，她一直都记在心中。
“林小公子他…”
有一些话，程胭当真不知道要怎么说，说得多了也并不合适，可若是什么都不提，她的心心里也过不去。毕竞林程锦和越妍越姝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妍儿和姝儿，似乎和林小公子的关系并不是很好？”程胭问的很是小心。
越洹并非不知几个孩子的关系不好。
但是和他们仨一样，一见面就吵起来的，也实属罕见。“从前也不是如此，也不知何时开始的。”“他们三人之间的事情，只能让他们三个自己去解决。“越洹并非不知道，只是知道又能如何，他若是参与其中，只能让事情变得愈发复杂而已。
“之后若是遇见他们吵架，就不要理会便是。“他将自己的经验毫无保留的交给程胭。
程胭虽然觉得自己应当遇不到这样的事情，还是认认真真的点了头。
“但是说来也很奇怪，妍儿和姝儿并不会刻薄的姑娘，可不知为何，每一次和程锦在一起的时候，总能吵起来。"越洹说的认真，程胭看着他的模样，有一种恍惚的错觉。
仿佛他是真的不知道一般。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提及这些了？“越洹有些疑惑的问道。
程胭的心中一直都记挂着这件事，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才问出来的。
她很想知道在越洹的心中，到底是怎么看待林茉儿的，只不过她不敢问。
也不敢提。
如今拥有的一切，就像是水中幻影。
“不过是觉得有一些奇怪。“程胭避重就轻，她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心里想的是一回事，说出来的话又是另外一回事。
越洹却不知道她心中的纠结，只当她是真的出于好奇。“程锦身子不大好，弘深唯有这么一个孩子，大嫂这些年对孩子也多疼宠。”
“只有一个孩子…"程胭的话还没说完，她想说若是只有一个孩子不是应该好好的教导才是吗？
好在这一回越洹知晓她心中在想什么，不等程胭说话就率先开了口，“所谓关心则乱。”
“有一年腊月，程锦生了很严重的病，弘深虽托付我好好的照顾他们一家，但有些事情当真是没有办法顾及到。大嫂托人来找我时，我才知晓程锦病的很重，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
越洹断断续续的说出从前的一些事，程胭听得也认真极了。
才知其中还有这样的渊源。
“程锦病好了之后，大嫂对他也就放纵了许多。“越洹其实对这些事情了解的也不是很多。
毕竟很多的时候，他并不方便说什么，了解的也毕竞有限。
那是越洹观察到的，但他也并不好多说什么。越洹全程都没有提及林茉儿，程胭自然也不会提，她尚未说什么，倒是越洹开始不耐烦起来，“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
“今日好好的逛个庙会他们也都能吵起来，当真也是无奈，过几日程锦来府上，还不知又要如何。“越洹的眉宇间有着些许忧愁。
他是当真不知那三个孩子为什么会一见面就吵架。程胭观察许久窥见了一二。
见越洹面露忧色，终是忍不住的说了自己的想法，“也许是林小公子羡慕妍儿和姝儿有哥哥。”不然怎么一直喊越洹哥哥呢？
程胭说的话，越洹稍稍的听了些进去，但并没有听的很明白。
他看向程胭，认认真真的思考起来，“弘深便是在有能耐，也没法给程锦生个哥哥吧？”
程胭…”
程胭愣住了，甚至都不知道越洹这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那么认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