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7章
小吴脑子嗡嗡的，第一次对于自己亲妈产生如此迷惑的情绪。
这是干啥呢？
一天天的，就是喜欢用鸡蛋碰石头，看不清楚形式。而且他家人对宴也的敌意那么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憎恨了，这一看就很不妙。
宴也谁啊？
心狠手辣的大魔头，对谁下手都不会留情的。之前他大哥因为那事，几乎快被人给整死了，他甚至都不知道宴也是怎么知道他都不知道的事的，大哥乱七八糟的事那么多，偏偏宴也永远都是一击必杀。
说什么他们家被砸的事和宴也没关系，小吴都不会信。那种对上宴也恐惧感和无力感，甚至让人的心中升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宴也的心心思和想法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现在如果说，之前的事情是宴也为了泄愤做的，有些事情整完了就到此为止,但是他妈居然选择上去主动嬉老虎的胡须，那就是完全找死的行为。
小吴光是想一下就手脚冰凉。
“妈，你收手吧，有的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她不会在意这些的。"小吴深吸一口气，“你趁事情还没被多少人知道，赶紧收手吧。”
徐大妈斜着眼睛白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屁话呢！这乡下那个女人不在意名声？我这么干才是对的，你就是不懂我们女人的事。”
小吴：“这主意不是我哥出的吗？”
徐大妈把手上的豆概子狠狠一扔：“你还顶嘴呢？要不然说你不如你哥聪明呢,你哥能和你一样？没出息的玩意，给我滚出去！”
俩人在这吵着，吴老头也从门外头走了进来。他背着手，脸色阴沉，听见两个人在哪里吵架，立马上来，二话不说蹬了一脚小吴，结果被十分熟练的躲过。“吵什么呢，还跟你妈顶嘴呢？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丢了多大的脸，你知道人家怎么说我吗？人家说我这辈子算是生了两个不成器的儿子！”
“还有你让我怎么说你啊，你当初跟你哥在一个病房里，也不照顾一下你哥，你一天天在外面鬼混，自己被人打了，你活该。”
“前几天我们去医院，你也一样的，站在那里话都不说，要你有什么用！”
小吴听完这话，原本炸了的脑袋现在已经开始凉，跟他的心\一样哇哇凉了下来。
这都是些啥事啊，什么人都让他摊上了。
小吴揉着脑袋，忍不住叹气，气冲冲的出了门。这是真的不要命了啊！
宴也啥事都干得出来，他不想死，更何况，他爸妈对他也没多好。
小吴垂头丧气的出了门，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太阳也已经挂了起来，这日头也不早了，他还没吃饭呢！这一天天糟心的啊！
他慢慢挪动脚步，想着在山上找点果子填填肚子。其实他可以去找宴也讨口饭，但是现在不行。因为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宴也，这个对他已经足够宽容，并且大肚的人。
好歹她都没有搞连坐不是吗？
对比自己爸妈，小吴真的深感挫败，心中的那种复杂感觉持续加深。
他正往山上走着，突然被一阵声音叫停了他的脚步。“大中午的，你在这干啥呢？”
说话的人是宴也和谢其铮，两个人背着背篓，正从山上下来，小吴看到宴也手上还拿着一个花环，十分漂亮。听到这声音，小吴赶紧抬头，不敢直视宴也。宴也被这下弄得有点没看懂：“你怎么了？大中午的上山也不嫌热，现在该吃饭了吧，而且为什么不敢看我，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这话一下子把小吴给问住了。
宴也抬眸：“你不会真的干了点啥对不起我的事吧？嗯？”说着，她的声音变得警惕起来：“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小吴：“舒……
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这事挺复杂的，但是宴也已经凑了过来，气势汹汹地：“你说咋回事，不然我可动手了！”说着，宴也挥舞了一下拳头。
小吴看了看宴也晃动的背篓：…”
“好吧，但是我想吃饭。”
宴也：“什么，你有事瞒着我还想吃饭？想啥吃的呢！”“你要是表现好我就考虑一下吧。”
小吴：“那你不能打我哈。”
宴也觉得他奇奇怪怪，但是还是把人带回了自己家里，她，谢其铮，小吴，三个人一块。
谢其铮把背篓里的兔子全都扔到院子里，那边是原本养鸡的地方，后来宴安去了城里，谢其铮也到城里上学，没人养鸡了，这些鸡就全都进了宴也的肚子。
没办法，谁让她不会养鸡呢。
现在终于迎来了新的主人，一窝基因貌似不太好的兔子们，兔子们在里面吃着草，谢其铮又扔进去几把草，把上面的盖子一扣，修长的手指按在上面，凸显出格外明显的骨节。“什么，还有这事？"他还在外面，看着挂在墙上的花环，房中突然传来一阵惊讶的叫声，是宴也。
她此时瞪大了眼睛，双手锤在桌子上：“居然是你妈？这么离谱的事居然是你妈传的？”
小吴害怕，往后缩了一下：“哎呀，是这样的，但是你别激动嘛。”
宴也气极反笑：“我只是很惊讶而已，没有生气，诶，我刀呢？”
她朝着四周看了看，小吴顿时间花容失色，还算帅气的脸都扭曲起来：“冷静，你冷静啊，姐姐。”宴也微笑：“我很冷静的呢。”
她手里拿着刀，提着直接就出去了，小吴呆滞一下，赶紧跟着冲了出去。
“杀人不过头点地，但是杀了人得去蹲牢子，还得去大西北劳改呀。”
“这不值得呀，我的姐！”
他大声吼着，跟着宴也的脚步出了门儿，慌慌张张的朝四周看了过去，生怕下一刻和平大队直接血溅当场。“砰”的一下，菜刀落下，发出丁零当哪的响声，小吴下了一哆嗦，朝着一边看去。
宴也面目狰狞，把菜刀剁到了切菜的木头桩子上，落下一地的木屑。
谢其铮看了过去，又朝着小吴笑了笑：“没事，她没有生气。”
青年的声音很淡定，带着十足的肯定。
宴也哼哼两声，松开了菜刀上握着的手指。“你害怕什么，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呀，我又不会向你下手，过来帮忙，开饭了。”
小吴：“你吓死我了，你干着砍头的活计，我还以为你真要动手呢。”
宴也：“我们是文明人呀，怎么会干那种事呢，你放宽心吧，肯定不会连累你的！”
对于连坐这种事，宴也没什么想法，他本来就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更何况，小吴可算是她的得力助手了，很多事情宴也自己不方便做，都是小吴在做。
他的嘴巴比较严，行动力也很强，更好的地方是听话，而且比较有原则，尽管这个原则的底线是可以随机变动的，很灵活。
宴也觉得他挺好的，对于其他的事情倒是没有什么想法，有时候父母并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嘛。
她把一些事情给小吴说了，获取了对方的理解之后，看着对方放松的表情，笑了。
“好了，既然你已经搞清楚了，那就没什么需要多说的了，快过来帮忙，我都快饿死了。”
今天属实是忙活了一早上了，又是上山，又是下山，又是抓兔子，又是砍柴的，早就累的动都动不了。正好小吴这个免费劳动力来了。
刚刚都是在吓唬他，毕竟不这样，怎么激起他心心中的愧疚感呀。
反正宴也心里早就有了预料了，跟她过不去的人挺多的，但是仇那么大，让对方费劲儿传闲话的人可不多。反正就那几个一锁定全有了。
这小吴直接跳出来，还少了她自己费劲找来找去呢！世界上怎么有这么运气好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她还是太全面了。
宴也心里高兴，哼着歌把蜂蜜从灶房里拿了出来，递给谢其铮。
小谢同志说了，今天抓了兔子，家里又有蜂蜜在，刚好能吃蜂蜜兔。
不过蜂蜜不多了，只能一只蜂蜜，一只麻辣，刚好。甜口兔和辣口兔哪个更好吃，是一个永远值得争论的问题。宴也选择全都要。
谢其铮动作十分熟练，两个锅一块烧着，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就在连着炕的那个屋里做。
小吴帮着他一块儿处理食材，速度很快。
谢其铮把手上的肉块铺开起来，用小刷子在上面刷满了蜂蜜，确保每块肉都裹上了金黄色的蜂蜜，才放到锅里面大火炒了几下。
诱人的香气立马从锅中扑了出来。幸好房间的门是关着的，不然味儿跑出去我肯定立马就被人给发现了。很快，在两个人加大火力之下，两锅兔子很快就被端了上来。
宴也夹着筷子上的兔子，吃的欢快，兔肉瘦而不柴，吃着清爽，两种口味夹杂在一块儿吃，根本不会腻，甚至开胃。小吴跟着蹭了几口，觉得自己赚到了，谢其铮手艺是属实不错，那几口兔子比他这辈子吃过的饭都好吃。宴也天天都过得什么好日子啊！
他忍不住感叹，问出了另一个问题：“宴姐，你跟我妈到底有什么过不去的呀？”
这个问题他已经好奇很久了，但是不管是他妈，还是宴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这个问题有点年头了，宴也咬了一下筷子，回忆着当时的事：“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个事情呀？”
小吴：“感觉我妈跟你不死不休。”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都有些复杂。
宴也表示理解，并且可以给他说一下当初发生的事。“那还是4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我才12岁吧，你还得再小个1岁，当时你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那可不是当时的小吴还在上小学，那时候他天天逃课，在山上窜来窜去的也不学好，好多发生的事儿也不知道。宴也继续道：“当时是我哥刚高中毕业，他跟老师的关系那时候还算挺不错的，然后靠着自己的技术进了玻璃厂，当的是技工。”
“然后那时候好多人就想给他说对象，你妈也是一个，但是你妈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吧。”
她看着小吴的眼睛，对方忍不住点了点头。宴也就继续说道：“然后那时候你妈就过来给我哥说了呗。她一向是爱给人找对象凑一块儿的，但是我哥那时候不太想结婚，就直接给他拒绝了。”
那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嘛，但是徐大妈不这样认为。她觉得是因为对方看不起自己，当上了工人就高人一等了，徐大妈被说的直接当场破防，回去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宴家的兄妹俩都不怀好意。而且为什么不愿意说媳妇儿呀，那都17岁了，放他们村儿里确实是个不小的年纪。那不能想结婚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宴安那个小的5岁的妹妹。这对徐大妈来说不是事儿呀，她有的是办法解决。第二天她就又上门儿了，还气势汹汹的。
直接给宴安说，只要他愿意结婚的话，宴也是哪里都可以去的。
村里没媳妇的老光棍儿多了去了，宴也好歹是个小学毕业的，以后说不定还要上初中呢，这找个对象不是简单的很。宴安要是觉得他妹在这儿碍着事儿，让他结不了婚，成不了家，那没事儿，随时可以给嫁出去，还能收上百十块的彩礼。这样徐大妈也方便介绍个媳妇儿过来，你看这不是谁都不想和小姑子相处，不是吗？这又是有了老婆，还能够收到一点儿彩礼，按照徐大妈的话来说简直就是一举两得，世界上没有再比他更聪明的人了。
尤其是宴也，这个在村里出了名娇生惯养的人，那放在年轻姑娘里简直就是不好惹的代名词了。
这话一说出来，宴安当场就怒了，直接开始指着徐大妈的鼻子骂，发挥出他毕生所学的功力，把在村里横行了好几年的徐大妈都给骂的无地自容。
宴也当时就在后面看，虽然没有完全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大体上她是知道。
这个徐大妈没什么好心思，当时就讨厌上了，他俩就再也没对上眼，简直是两看生厌。
也就是那一天，宴也把他哥骂人的功力全都给学了回来。宴也：“这就是我俩结梁子的开始，他当初都想着，随便找个弄彩礼的把我给换出去了，我肯定不能对他有好脸儿呀。”后来的事情就是一个村里面的经常会发生一些摩擦，大大小小的事情积累在一块儿，两个人自然是越来越看不顺眼。徐大妈天天想着把宴也嫁出去，在村儿里挤兑她。宴也每天想着怎么让徐大妈安静下来，找点活干，别每天给她找事儿。
最后就是前段时间的那事儿。
在知青点门口，宴也当场把徐大妈给怼了回去。小吴听完这番话，当场发出感慨：“这么太恐怖了，4年前的一点小事儿居然就记到了现在。”
宴也的眼神凉凉的，看着小吴都有点阴森：“那是我小家子气了，她一直给我找事，你看这次的这事儿不就是他吗？”小吴：“也对，你准备怎么干？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劝你放过我妈，但是我总希望你给他留点儿余地吧。”宴也拍了拍小吴的肩膀：“放心吧，我不会直接对她下手的。”
徐大妈一个人到中年的老阿姨了，她再说什么能咋样呀？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话。
最能让人心痛地，不还是她儿子吗？哦，这指的是哪个她最喜欢的儿子，不是自己面前这个。
虽然听起来有点儿扎心。
前几天黄老头儿把吴家给砸了，顺便又揍了一顿大吴。现在估计大吴的伤就又好了。
哎，她就是这么善解人意，总是不想好好上班儿的话，就一直在家养伤呗。
感觉大吴都快被打出经验来了，不过这个很有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带薪养伤了，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事咯。饭刚吃完，小吴就被打发到里面去洗碗去了，宴也和谢其铮把外面的桌子收拾干净，俩人就开始嗑瓜子。“过两天我们还得上趟山。“谢其铮嗑着瓜子，垂着眼睛，浓密的睫毛搭在眼皮上，缱绻温柔。
“家里的蜂蜜没有了。”
宴也：“让小吴搞点牛粪去，过两天上山，弄出来的蜂蜜给我哥也分一点。”
他俩今天上山除了捡柴火和抓兔子以外，还发现了一个蜂窝，上面挂满了蜂盖蜡，很显然蜂蜜已经成熟了。不过一般人也想不到去割蜂蜜，这方法还是宴安发现的。用火烧牛粪，熏出来的烟能把上面的蜜蜂熏走，这个时候只要把蜂巢割下来就好。
俩人说这话，小吴已经把锅碗给洗好了。
宴也：“把外面柴火堆了去，我给你五毛钱，下午出去玩，我有事呢。”
小吴：”
总感觉自己都快变成地主家的长工了，恨不得摔包袱走人，但是有钱拿也不错。
真是万恶的资本家。
宴也不知道小吴的腹诽，等人出去之后，开始跟谢其铮说另一件事。
“一会儿下午我们出去，找那个蒋振飞去。”这同行的事拖了挺久的了，之前他们找了蒋振飞的收音机，进行了一下自己家设备的升级。
不过时间太短，才半个多月，不到一个月，也没啥作用。这就是弊端了，时间线拉太长，不像是收拾人，直接上拳脚，三两下就把事全都给弄好了。
刚好最近又是把收音机给收过来的时候，宴也跟谢其铮先去知青点，找了田向民，把他组装好的收音机给放到大牛叔的牛车上。
顺便例行拉了一车的鸡蛋做掩护。
这又是半个月攒的鸡蛋了。
从村里到农场的路程有一段距离，学习中驾着牛车坐在前面，头上戴着一顶草帽，虽然是这么普通的动作，但是放在他身上就莫名多了几分少年人应该有的潇洒和张扬。宴也躺在后面的牛车上，翘着二郎腿，手边是自己的收音机，里面正放着香港歌手徐小凤的歌。
她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主意：“你说要是开一个收音机店怎么样，就那种，我们除了卖收音机，还要租收音机，有的人买不起收音机，总是会听的吧，不过感觉这样就有点像电影院了。”
谢其铮：“现在还不允许这么搞吧，咋俩现在都已经是偷偷摸摸的干事了，大张旗鼓起来，说不定哪天就又得被找上门了。”
宴也：“不过你上次说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不用这么偷偷摸摸，是多久？”
谢其铮思索了一下，才回答她这个问题。
“其实本来不应该告诉你的，不过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你知道的，上面那边的消息是这样说的，最多也就是两三年吧，现在也在考虑了，不顾你要说太久的话那也有可能。”宴也脑中闪过大哥给她讲过的各种事，一下子对上了号：“也对，就算现在在考虑，哪有那么多容易的事。”苏县长这回下来，还有周主任在革某会。
从苏大爷的为人处事中可以看，苏县长恐怕也不是什么墨守成规。
至于周主任，这个是一个十分可爱的老人家了，一点儿都不死板，甚至可以说比大部分人都要灵活。他俩能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其实已经很能说明问题。宴也叹了口气：“现在还是小心点儿吧，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赚的归多，但是成本也多，在外面的名声也是不好。要不是宴也能一下子把鸡蛋全部收走，找地方接收，恐怕在村里的名声可能更差一点。
俩人说着就走到了柳树沟。
这是书中的男主贺彦方下乡所在的村子，同时也是蒋振飞所在的村子。
这里能够去往大山更深处的农场，是和进城相反的方向。宴也叫谢其铮把牛车停在隐秘的地方，让他进了小柳树沟村。
这边民风实在一般，宴也来过一次，体验不是很好，这次的任务还是交给谢其铮把。
毕竟他会安全一些，起码心理上是这样。
绝对不是因为宴也嫌弃柳树沟的人又难缠又烦人，她没耐心。
谢其铮带着草帽，径直走了过去。
和每个村子一样，小柳树沟的村口也种着一棵大树，下面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阿姨们在聊天，现在日头正盛，待在家里也没事干，还不如在外面扯扯村里的离谱事。谢其铮朝四周看了看，观察一下，还没有说啥话呢，就被一个老大妈叫住了。
“你哪个村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