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039
李朝颜一脸怀疑,她挑挑眉道,“你该不会诈他的吧?”“有何不可?“沈行云淡淡地横眸,“不过确实是有人看见瞿秋白在义庄附近出现过。”
瞿家。
沈行云递了牌子给门房,瞿祭酒还未下值回来,门房只能到后院找侍女禀明了主母。
李朝颜被迫陪同前去瞿家,看一时半会儿走不成,但看在银子的份上很快不再纠结,找准了自己的定位一-哑巴侍女,亦步亦趋跟随在沈行云身后。
瞿家主母瞿仇氏带着侍女姗姗来迟,摆足了架子,那张脸美则美,就是颧骨微微高了些许,严肃时看起来带了点刻薄。她进来时连半分眼神都没给李朝颜,心中已然断定她是不知哪来的破落户,但还是很好地掩饰着自己的心思,大理寺卿和沈家人的名头,不是她一个祭酒夫人惹得起的。瞿仇氏换上笑容,“不知沈大人来瞿家所为何事?”“嫁衣新娘一案有事要寻瞿少郎君问话,瞿夫人,前日寅时瞿郎君在哪?”
瞿仇氏敛了笑意,“可是我儿在外头犯了事?”“案子还在调查中,无可奉告。”
瞿仇氏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又浅浅一笑带过,手中扯紧了帕子,“当然,当然。不过我儿的事向来是我家郎君在管,我就是一个妇道人家,管好家中的一亩三分地就是为郎君分忧了。”沈行云淡淡地睨了一眼瞿仇氏,“既然瞿夫人不知,那瞿少郎君院中的下人呢?”
“主母,主母……“大厅外下人气喘吁吁的呼声传入堂内,瞿府管事拖着肥胖的身躯出现在大厅前。
“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子。"瞿仇氏眸中的神色一沉再沉,“什么事?”
罗管事顾不得喘气,连忙道,“老太君过来了。”瞿仇氏脸色不太好,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怎么做事的?还不快快把老太君迎进来。”
“不用了。“大厅前一老太太被侍女搀扶前来,眼神不善警告了瞿仇氏。
老太君拄着拐杖,瞿仇氏连忙上去搀扶她坐下。“老太君。"沈行云站起作揖。
老太君一坐下,四下打量着各人神色,心中有了普,猛地将拐杖戳地,“你就是这么打理家宅的?有客人上门也不晓得请自家郎君回来,如此失礼。”
“是儿媳的错,母亲教训的是。”
瞿仇氏伏低做小道歉,她知道,此刻若是惹恼了母亲,郎君定然不会放过自己。
老太君没说话,就盯着瞿仇氏看,不紧不慢地回了句,“退下吧。”
训人的话还是关起门来再说,别平白无故让人看了笑话。老太君斜着眼,“沈家儿来我瞿家是有什么要紧事?”“嫁衣新娘案列行找瞿少郎君问话而已,还望老太君行个方便。”
老太君做主,扭头问边上的瞿仇氏,“仇氏,去叫秋哥儿出来。”
“母亲,秋白尚未归家。“瞿仇氏愣了愣,小声回道。“我们已经见过瞿少郎君,此番来瞿府是想见一见瞿少郎君院中的下人。”
不等老太君发话,沈行云先一步言明来意。沉默半晌,老太君让瞿仇氏去安排。
问话是在瞿府偏院进行的,有关的侍女、奴仆一个接一个被带入僻静的房内。
奴仆小雀儿紧张地抠着手指,“大人,我什么也不知道。”“我都没问你怎么知道自己不知道。”
奴仆一脸哭相,“我就是个看门的。”
“前日寅时你家少郎君可在家中?”
“在,在呢。"小雀儿瞬间就自豪起来,“我能守着少郎君的院门就是因为我记性好,这进进出出的人就没有一个我不记得的,大人你别看这事小,这要是放进去一个包藏祸心的人,可是要出大事的。”
下一位。
侍女素素明显比小雀儿要稳当得多,她是瞿老太君亲自调教的人。
“前日寅时,你家少郎君在哪里?”
“回大人,少郎君一直在书房温书,凌晨才睡下。”“你可知道说谎是什么罪名?”
“婢子不敢,婢子亲眼所见,那日少郎君温书突然饿了还让婢子去厨房拿了糕点,婢子给少郎君送糕点时,少郎君还赏了婢子一碟。”
沈行云了然,纸上记下婢女所说。
再下一位,是婢女北燕。
还没等沈行云开口,北燕就打探起来。
“大人,是不是素素那个贱人干什么坏事了?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竟敢勾引少郎君。”
“你说的勾引指什么?”
“就前天晚上,我都看到了,那个贱人竟敢偷偷进少郎君的书房,还装模作样送吃食,不是想勾引少郎君是什么?"北燕那叫一个恨啊,要不是那日她身子不爽利,怎么会让她得逞,“我跟着少郎君有些年头了,少郎君喜静,从不让人进他的书房,以往我送吃食都是放在门口,少郎君自会开门取。”那个贱人居然比她先一步进少郎君的书房,可恶的贱人,怎么就偏偏是她?
“你怎么知不是你家少郎君让素素进去的?”“我就是知道,我十岁时,主母选中了我让我跟着少郎君,她是去年老太君送来院子的,少郎君的习惯我一清二楚,少郎君温书时最忌讳被打断,怎么可能会主动让那个贱人送进去,一定是她引诱了少郎君,况且我家少郎君根本不爱吃糕点。”
问话结束,侍女和奴仆各归各位。
瞿秋白院中除了贴身侍女,其余的一问三不知,院中守门的小雀儿也没见人出去过,正如瞿秋白在太和楼所说,前日寅时他在书房温书,一直没有出去过。
但在义庄附近看见了瞿秋白的采药人也信誓旦旦称那日看见的正是瞿秋白。
为防止有诈,鸦九调查了采药人家世情况,确认他此前并不认识瞿秋白,并且鸦九让采药人进行了三轮辨认,他一眼就挑出了瞿秋白的画像。
二人重新回到了大厅,老太君坐姿端正,教着仇氏规矩,见二人回来,立马止言。
“回来了沈家小子。”
“叨扰老太君了,是小子的不是。”
沈行云看着老太君身后的瞿仇氏眼中闪过恨意,看来这婆媳嫌隙可不小。
“不打紧,一把老骨头了,整日也就躺着。”沈行云语调平平,“还有一事,相请瞿夫人直言相告。”老太君严肃地看向瞿仇氏,“大人问什么你如实说就是。”“敢问瞿夫人,瞿少郎君是否为双生子?”瞿仇氏大惊失色,指尖用力揉搓着裙边,“沈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只生了秋白一个,这接生的稳婆和婢子那都是知道的。”
“沈小子,这事儿老身最清楚,仇氏确实只生了秋哥儿一个。”
“既然如此,那行云便告辞了。”
老太君亲自为瞿仇氏作证,沈行云无法,只好提出告辞。双生子一事,是李朝颜提出的。
既然双方人证都坚称自己所言非虚,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有人扮作了瞿秋白的模样骗过了众人的眼睛。李朝颜比沈行云敢想,她和师父行医时,后院阴私也见过不少。双生子为不祥之兆,一旦妇人诞下双生子,弱势的一个通常会被溺死或者丢弃,后者也难逃一个死字。后宅之事,沈行云向来不太了解,不过李朝颜所说也是一种可能,“先回去。”
大理寺内,鸦九把翰林院内洒扫的奴仆都请来了问话,把人送走后其中一位又去而复返,席慕蓉搭上了温多慈没错,那位洒扫的奴仆曾亲眼见过二人搂搂抱抱的样子。沈行云回来后让鸦九带人着重去查瞿仇氏当初诞下的是否是双生子,今日看瞿仇氏的反应,李朝颜所说他便信了七分。事情已经过去了太久,当初替瞿仇氏接生的稳婆早已故去,瞿家的侍女也不知换了多少批,查起来还有一定难度。李朝颜的东西被沈行云安排人全都打包回了大理寺,他在后院为她寻了一间空房,李朝颜现在就住那。李朝颜当他是为了更好地使唤自己当牛作马,为了尽早拿到银子,不花钱的住宿,不住白不住。
第二日,李朝颜按着和尉迟庄的约定前来,还是那间看了让人沉默的茅草屋。
“这是你要的消息,银货两讫。“尉迟庄把密信交给李朝颜。李朝颜一心扑在密信内容上,并没有注意到尉迟庄脸上神色奇怪之处。
“阿庄,快来吃蜜饯,特意为你带的。”
叫阿肆的郎君冲了进来,根本没注意到还有别人存在。李朝颜看完后把密信丢到桌面的炭炉里,红热的炭火燃烧了起来,将所有痕迹毁灭。
“是你啊,分你一颗顺记的蜜饯,阿庄说不开心就多吃点甜的。”
“阿肆,我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