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pilogue 2
巴黎今年的雪来得比以往都要晚一些,但所幸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初雪恰好是十二月三日,是言诀的生日,许轻去年刚好错过的日子。
今年的十二月三日是个工作日,许轻本来应当正常上班,但许轻用她的年假换来一天的休息。言诀提早告诉过许轻,他会在二号晚上抵达巴黎。
在言诀来之前,许轻自己先去超市买了些新鲜的食材备着。无论明天言诀想去外面吃,还是两个人亲自动手准备一份豪华烛光晚餐,许轻都会满足言诀的心愿。许轻提前备好食材,忙活完之后她瘫在了公寓里的沙发。言诀早就提出给她换一套市中心的大房子住,甚至直接买下都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反正他们以后还会常来巴黎。
然而许轻拒绝了言诀的提议。
一是她一个人没必要住那么豪华的套房,很容易浪费,二是在国外打工漂泊,反而是这样不大不小但温馨的小公寓会让她有安定的实感,她会觉得自己也在为未来而努力。就像现在,她整理好食材以后,从厨房出来,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她到卫生间洗了个澡,再点上香薰,自己开一瓶酒,打开电视机,等候久未谋面的爱人归家。言诀来了这么多次,许轻现在已经不会大老远跑去机场接言诀了,她会在心里算好言诀过来的时间,在家里等他。这样的话,好似言诀的到来并非不远万里从A市来见她一面,而是他们两个人本身就在一起,没有分开,她不过是在等同样去打工的男朋友回家而已。
去年的十二月三号,许轻对这个日子着实记忆深刻。当时的她并不知道这一天是言诀的生日,许轻和言诀刚出席了一场国际会展,在巴黎的大雪中共进一晚烛光晚餐。而后她用自己的积蓄给言诀买了件很合适的大衣,踩着他的影子和脚下的雪,手牵手在塞纳河畔散步。那时候的许轻刚学会穿高跟鞋,并不是很习惯所谓的红毯战神,一天劳累下来,她很不幸肿了脚。她一早就打算在晚上借着酒意试探言诀的心意,然而没想到随舟的出现打乱了她接下来的计划。随舟就那样当着言诀的面抱走了她,她都没敢多看言诀的表情。和言诀在一起之后,许轻很少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因为这个男人醋意极大,只要许轻在言诀面前多说两句随舟的好话,下一瞬间她便会被言诀抱到腿上又啃又磨,很容易第二天下不来床。
怎么看都是她吃亏。
不过许轻隐隐约约从他的朋友那里听说,说是那个晚上言诀在巴黎的小酒馆喝了很多酒。
一想到堂堂身价数千亿的总裁坐在一家不知名小酒馆,身边是酒池肉林,而他在五光十色的昏暗灯光中一杯接着一杯喝酒,许轻内心就会升起一股极大的罪恶感。他看上去好像被她抛弃了。
许轻用言诀的八块腹肌发誓自己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她明明也很喜欢言诀的。
就这样,言诀的二十九岁生日成为了她不可弥补的遗憾。每一次许轻想起来,都不免唉声叹气。然而往事不可追,她除了叹气以外,就只能想办法多补偿言诀一些。比如现在。
今年许轻一定要让言诀过一个快乐又难忘的生日!但是言诀怎么还没回来啊..
许轻靠在沙发上,她对新闻频道不感兴趣,国外的泡沫剧不如国内的偶像剧狗血,她喜欢的影片已经翻来覆去看了许多次,眼下她几乎无剧可看。
许轻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个卧着的姿势,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还是没等回来言诀。
她试着给言诀打了个电话,没打通,或许他还在飞机上。
于是许轻只好拿出手机开始冲浪。
托随舟的福,许轻用了好些年才有了五十多万粉丝,然而自从随舟在微博公开他们兄妹的身份,许轻的粉丝数量像是坐了火箭似的呈几何倍数疯狂增长,如今的她竟也是两百万粉丝的大博主了。
她那会儿笑着和随舟说:「你一条微博,感觉我这几年白干。」
她还记得随舟的回答:「妹妹比哥哥优秀,当哥的很自豪。不过虽然你也能养得起自己,但请记得你哥钱多,买东西先花你哥的钱。J
「没问题,保证把你吃空。
最初公开那会儿,许轻担心在评论区看到不愿意看见的脏东西,她有好一段时间没敢发微博,甚至都很少打开它。以至于新来的粉丝只能顺着去考古「清和今天吃什么以前的视频,也是因此又发现了言诀送的那条CHAUMET钻石手链,翻出了“陈年旧事”。
好多人问许轻那条手链是不是随舟送的。时隔这么久,许轻终于发了一条微博澄清:「不是,哥哥的礼物是一套房,手链是男朋友送的。」网友们纷纷回复她:
「请问这还是中文吗?」
「好小众的文字,还好我是个文盲。」
「对不起,我眼睛刚刚瞎了,什么都没看见。」「私密吗喽,I can't understand Chinese.「卧槽卧槽!随哥出手就是一套房,不愧是随哥啊啊啊啊!」
「随哥大写的一个宠妹狂魔,今天也是想嫁给随哥的一天。」
随舟很少在微博更新他的日常,随舟的微博大多都是赛事或者官方代言活动转发,偶尔会在出国比赛期间拍几张风景照给大家看。
因此他刚宣布退役那几天,随舟的粉丝们觉得天都塌了:偶像在役时都不怎么营业,退役了岂不是直接神隐?正是如此,随舟的评论区粉丝们都在苦口婆心地劝他以后多多发微博,发吃的喝的发游客照都可以,不管随哥发什么她们都爱看。
还有跑到许轻微博底下祈求她劝随舟多多出来营业的:「博主博主,你跟随哥关系那么好,能不能不要让他退休失踪,能不能劝他多发几条微博啊?我们老粉追了他这么多年,就算他退役了我们也依然喜欢他,想知道他的动态,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求求博主了。」「博主以后更新vlog的时候能不能把随哥也带上!我给博主跪下了呜呜呜!」
「清和老婆!我是你和随哥的双担,你不要有压力,我们也很喜欢你的!
偶尔也会有一些老粉对此类的评论不太满意,因为她们认为这是「清和今天吃什么的」的地盘,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看到评论区被随舟粉丝占领:
「楼上的,想追星回你们大明星自己微博底下去,我们只关心清和。」
「能不能不要经常在清和微博底下提别人啊,不是所有人都是你们家哥哥粉丝好不好。」
「抱走我老婆,我老婆独美。」
以防不同阵营的网友打起来,许轻时不时就会维护一下评论区,或者发一些和随舟相关的微博,表明她和随舟关系很好,不存在谁蹭谁的热度。
不喜欢随舟的网友慢慢地也取关许轻了,能留下来的网友都是愿意和新粉和平共处的。再加上与言诀复合以后,许轻会努力挤出空闲时间拍更多的美食视频给大家,包括之前承诺过的旅游vlog也安排上。
这样既不耽搁许轻的工作和生活,也满足了大家希望「清和今天吃什么」多多营业的期待。
许轻唯一担心的就是万一她发随舟发的多了,言诀不开心怎么办。
然而没多久言诀就亲自打消了许轻的疑虑。他在一日又一日的陪伴中令许轻感受到被爱,感受到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许轻发现言诀只会因为随舟的事情吃醋,而吃醋是小情侣之间必不可少的调味剂,或者说言诀很有可能只想找借口亲她欺负她,而随舟不过是众多借口之一。言诀并不会不信她。
被爱包围的许轻不再像从前那样胆战心惊,她终于学会心安理得地享受爱人的好,终于发自内心提升了自身的配得感。
从而在微博发一些放在过去根本不会发的内容。「守在家里等某人回来,但他今天很晚,感觉自己快变成空巢小可怜了。在线蹲一个好心人认领TAT。」许轻伸了个懒腰,抱着抱枕昏昏欲睡。
就在她的脑袋第无数次小鸡啄米时,门口终于传来锁孔转动的声音。许轻回头看见来人,她一个激灵,来不及穿鞋就下来,跑过去给刚进门的言诀一个大大的熊抱。“你怎么才来!我好想你啊,等你等得都快睡着了。”许轻把脑袋埋进言诀的大衣蹭了又蹭,言诀身上穿着的这件衣服还是去年许轻给他买的,放在此时很是应景。言诀抬手摸摸她的头发,笑着问:“困了怎么不去睡?反正你明天一睁眼就能看见我,这样不是很好吗?’“可是我想等你。
许轻在他怀里赖了一会儿。
都不用言诀说,许轻自己也觉得谈恋爱以后她变得黏人和娇气了些,爱会让人勇敢,但在爱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并非坏事。
"来之前回了趟爸妈家,他们让我给你带一些东西,所以出发晚了。’
言诀边换鞋,边和怀中的女孩解释。
许轻仰起脑袋,问道:“诶?明天不是你过生日吗?叔叔阿姨为什么给我带东西?
“某些人难道还没意识过来?在我爸妈那里,你才是亲生的。‘
言诀牵起她的手朝卧室走,走到门口却被许轻拦在门口,许轻张开双臂堵住门,不许他进去:“你还没洗澡,不许上我的床。
言诀挑了挑眉,反问:“这么嫌弃我,是谁刚才第一时间就贴上来了?‘
"我那是条件反射!不算数的。现在我反应过来了,你就得去洗澡。
”好,都听你的。
许轻一推,言诀的行李箱自觉到角落里罚站。卫生间里有言诀常用的洗漱物品,她一点也不担心。但是许轻忘了,言诀的换洗衣物还在他的随身行李箱里,所以当言诀光着上半身,只裹了一条浴巾就出来时,许轻眼睛都瞪大了。
“你你你.....流氓!’
许轻捂住自己的眼睛,却又悄悄留了一条缝,该看的不该看的她都能通过这条细细的缝看见。言诀用干净的白毛巾擦干沾在头发和额头的水珠,他径直走到床边,弯下腰问许轻,“我难道不是在自己家里,怎么就流氓了?
他此时离得近了,刚涂过沐浴露的柠檬香味儿占据了许轻的鼻息,同时许轻又能亲身体会到言诀皮肤温暖的触感。而言诀弯着腰,发梢的水珠顺着他的脸颊一路蜿蜒而下,流到锁骨,再顺着胸肌和腹肌的沟壑继续向下,最终没入被纯白浴巾包裹的绝对领域。
咕咚。
许轻没出息地咽了下口水。
然后伸手摸了摸言诀的腹肌,一如既往的好手感,是她馋了很久的身材。
言诀捉住她的手腕,笑着说:“你看,你这不是很喜欢吗?
“我这叫光明正大地行使我作为你女朋友的权利!”许轻不服气地说,同时,她并没有把自己的手从言诀的腹肌上挪开,甚至还用指尖勾了他一下。许轻觉得言诀的浴巾系得不太标准,他的浴巾挂在腰上感觉岌岌可危,稍微一扯似乎就会掉下来。于是她闭上眼睛,环住言诀精瘦的腰,说:“你这浴巾系得不好,我来教你。
许轻在言诀柔和的目光中给他的浴巾系了个牢固的死结
”这下好了。‘
言诀顺道向下望去,顿时柔和的目光变得不柔和起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弹了下许轻的小脑袋瓜,“系得这么紧,待会儿你帮我脱?
“你可以围着浴巾睡觉,我不介意。
许轻义正词严地回答。
她认为今天晚上她有必要和言诀保持一定的距离,毕竟小别胜新婚,她可不确定言诀这头久久没有吃到肉的狼会轻易放过自己。若是换作往常,许轻必然会满足她和言诀共同的请求,可是明天是言诀的生日,许轻坚决不能任由言诀开荤胡来,否则她的计划都要泡汤了。
言诀似是看穿了许轻心中所想,他坐下来,揽过许轻的肩膀,让她倚在自己胸前,然后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放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明天一定让你顺利出门,更何况......我们也不止一种解决办法,不是么?'言诀说完,许轻在他饱含深意的目光中羞红了脸,恨恨地在他胸肌留下两个清晰的牙印。
“嘶,还是这么牙尖嘴利。”
言诀早就习惯炸毛的女朋友时不时啃上他一口。只要她愿意啃,而不是独自生闷气,那什么都好说。言诀抱着她待了一会儿,起身去拆他的行李箱,他从箱子里翻出两个做工不菲的匣子,匣子上方是巧夺天工的雕琢,配以深沉的檀木色,光看外表就知道里面装着的不会是普通物件。
许轻小脑袋凑过去,问:“这是......叔叔阿姨给我带的吗?
“p医
言诀颔首,他打开第一个小匣子,里面赫然躺着一只翡翠玉镯,晶莹剔透,在台灯的照耀下一丁点杂质都没有。玉镯漂亮得像是会摆在国家级博物馆的宝物,许轻禁不住屏住呼吸。
”"手给我。’
镯子已经被言诀拿在手中,他摊开掌心,示意许轻将手搭上去。
许轻的手掌朝下,搁在言诀的指尖,她问道:“这是.....你们家的传家宝吗?
"算,也不算。其实是我母亲的陪嫁之一,镯子本来有一对,另一只正戴在她手上。这么多年来母亲一直在我跟前念叨,她总是喜欢问我她的另一只镯子什么时候才能送出去,现在她终于有机会实现愿望,她很高兴。’“当然,我也很高兴。’
言诀把镯子套在许轻腕上,发现尺寸恰到好处,仿佛这只镯子本就是为许轻而生。
“我能.....”许轻眨眨眼,说,“问一下这只镯子大概多少钱吗?你不用告诉我特别详细的数字,就说个大概就好了.....虽然她这一辈子都可能还不起,但是万一呢,万一她哪一天就发了大财,也能给阿姨买同等价值的礼物呢?言诀挑挑眉,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说,“随舟不是给你在CBD附近买了套房?就是那套房。‘那套价值八千万的大平层。
她居然把CBD的一套房戴在了手腕上,这就是富婆的生活吗?
”的三倍左右吧。
言诀想了想,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许轻彻底瘫倒在言诀怀中。
“那另一个盒子里面装的又是什么?‘
反正她已经被震惊得无以复加了,不如趁现在一次震惊个够。许轻深吸一口气,拍怕她的小心脏,说:“来吧总裁,我准备好了。
言诀好笑地刮了下她的鼻尖,说:“是一枚平安符。"“顾女士送给你一只手镯,我爸不甘示弱,他请人在拍卖会拍下了一枚举世闻名的戒指,打算送给你当做礼物。然而我回家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正在争执,顾女士不希望你有太重的心理负担,坚持要把平安符当做另一份礼物。我爸拗不过顾女士,就松口说下次他亲自把戒指送给你。这枚平安符是顾女士亲自去护国寺求来的,一年只有五个名额。顾女士还请大师为平安符开了光,希望能保佑你一直平安顺遂。”
言诀解释完平安符的来历,许轻握着它,眼眶一热,“阿姨真好.....
顾女士曾经是照亮许轻漫漫求学路上的启明灯,那时的许轻怎么也不会想到将来有一天她居然能有幸成为顾女士的家人。
许轻这二十多年来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时至今日,亲人朋友都在,她已经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哭什么,你这一哭,要是让顾女士看见,她又该说我欺负你了。’
言诀搂着她,神色温柔。
”我刚想着给阿姨打电话,想谢谢她,结果才反应过来国内现在都凌晨两三点了,有时差就是这点不好,很多时候都不能同步。
许轻叹了口气。
“嗯,我在A市想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也是这么觉得的。许轻被他哄得破涕为笑,她用手背抹掉眼泪,泪光闪闪,抬眸问他:“那么请问这位尊贵的总裁大人,你明天想吃什么?是想吃米其林五星级餐厅,还是更想吃我做的饭?'言诀闻言,低下头啄了下许轻的唇角,与她放在大腿面的手十指交错,嗓音低沉:“这么久不见,不想让你那么劳累。但是,”他笑了笑,接着说,“我实在是太想你了,想你的一切。所以麻烦知名美食博主「清和今天吃什么」亲自下厨为我做一顿简单的生日餐,可以吗?'”包你满意!‘
许轻抱紧言诀,贴着他的胸膛倾听着有力的心跳。言诀的出现清空了这些日子的疲惫,在言诀到来之前,许轻独自一人去了英国、德国和荷兰。每当许轻在街上看到那些成双成对的小情侣,她都会不可避免地想起远在A市的言诀。许轻偶尔也会在深夜拷问她的灵魂,她会问自己就这样和言诀分别两地真的好吗?她现在过着的究竟是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有没有后悔离开A市、离开亲人和朋友来到这么远的地方打拼?
很多时候她自己也给不出答案。
但她可以反推出来,假如她不按照内心的真实想法去做,那么她将来一定会后悔。
短暂的分别是感情的升温剂和助燃剂,无论爱情的保鲜期究竟多久,许轻始终相信只要有心,没有什么能难倒她和言诀。
就像言诀再怎么日理万机,怎么拼命压榨休息时间,他还是会雷打不动的在每个月的第一个周末飞来法国拥抱许轻。
风尘仆仆的旅客,在见到她的一瞬间会变成安定的归人。
“那你呢?叔叔阿姨都给我准备了礼物,某位总裁该不会是空着手来的吧。"
许轻摊开手,朝言诀弯了弯唇。
言诀在她掌心轻拍了一下,说,“我要是空着手来,这位女士难道打算狠心把我赶出去?还有,如果我没记错,明天应当是我的生日,问寿星要礼物,嗯?正说着,言诀啃了下许轻的锁骨。
“倒不会把你赶出去,只不过你要是真的没有带礼物,我还可以给你提供另外一种选择。
“什么选择?'
”肉/偿。’
许轻在他怀中跪直,她搂住言诀的脖子,吻了上去。然而到了干柴碰烈火的时刻,她发现那条浴巾真的怎么也解不开了。
最后还是言诀用剪刀把浴巾的结剪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