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确实是苦。
可是那些苦都已经过去了,过去的苦,就没有那么苦了。
巫镇说完了,看着桑云亭。
“你呢?”
“我?”
“对呀。”巫镇认真道:“我也想知道你的过去,你小时候,是在什么样的地方生活?”
桑云亭想了想。
“好,那我给你讲讲。”
一个在父母和兄长的疼爱中长大的女孩子,从小和伙伴上树摸鸟蛋,下河抓鱼,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但是很快乐,很快乐地长大。
桑云亭道:“但是,我的快乐没有多久,后来我爹娘急病去世。我的生活就困难了起来。再后来,村子里远方亲戚,平时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想要拿我做人情,把我嫁了,我不愿意,就跑了。”
一跑,就跑到了京城。
也不算完全骗人吧,真真假假。
巫镇认真听完,点了点头。
他伸手默默桑云亭的头发。
“你吃苦了。”
桑云亭有些心虚的笑了一下。
“你也一样。”
马车外面的人,牙都要酸掉了。
幸亏安都寺终于到了。
马车停下,巫镇先下车,然后将桑云亭扶了下去。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不过还有僧人等在寺门口,看见他们的马车,便拎着灯笼,迎了过来。
“督主大人可算到了。”小僧人用灯笼照了照,笑道:“小僧等候多时了。”
巫镇客气道:“小师傅辛苦了。”
“不辛苦。”小僧人笑眯眯道:“这位,一定是夫人了?”
桑云亭给小僧人福了福:“小师傅好。”
小僧人赶忙还礼:“夫人客气。”
桑云亭能看出来,巫镇说他在安都寺里待遇不错,和安都寺主持关系也不错,不是瞎说的。要不然的话,小僧人对他不会那么客气。
互相行礼之后,小僧人便带着一行人往里寺庙里走。看样子是熟门熟路住惯的,安排的地方,也是安排惯的。
桑云亭偷偷的问巫镇:“老爷,你跟安都寺的主持,是怎么有交情的?”
想来想去,东厂是个主杀戮的地方,安都寺是慈悲之地,应该水火不容才对。
巫镇微微一笑,还没来得及在桑云亭面前吹嘘一下,前面带路的小僧人听见了,回头道:“夫人还不知道呢,安都寺曾经有过一桩大案子,凶手凶残狡猾,多亏了督主大人才能破获。那次之后,安都寺上下,对督主大人感激不尽。”
巫镇难得的谦虚。
“应该的,这是我应该做的。小师傅一直说,倒是叫在下不好意思了。”
小僧人抿唇笑了笑,继续带路。
看不出来哈。
安都寺主持这种得道高僧,对巫镇肯定开始是有偏见,有抵触心理的。能让他屏除偏见,这看起来,确实是立了大功率。
桑云亭偷偷对巫镇做了个口型。
“老爷,你那么厉害啊。”
巫镇努力维持着自己严肃的表情,但嘴角还是有点压不住。
走在一旁的詹文山,不由地翻了个白眼抬头看天。
大人啊大人,你瞅瞅看你那不要钱的样子。
你跑这一趟安都寺,别人都不知道你是来干嘛的,只有我知道。
你是来还愿的吧,呵呵。
安都寺安排了一个独门独户的院子给巫镇休息。
巫镇很熟悉的样子,想必不是第一次住在这里了。
不过寺庙重地,是有讲究的。
无论什么人来,男女也要分开住。
有南厢房和北厢房,分别让男香客和女香客住。不过巫镇是熟人,因此没有分开。
但是住,他们还是自觉的要分开住。
一个房间,桑云亭和李云霄住。
其他的房间,其他男人自己分一分。
当然巫镇自己一间,其他人分剩下的。
昨夜就没睡好,今天又坐了一天的车,大家都有些累了。桑云亭也累了,随意洗漱便打算休息。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桑云亭倒是不介意和李云霄睡在一起,但是李云霄说什么都不愿意,一定要打地铺。
这么冷的天,就算是会武功的人,打地铺也挺遭罪的。
但是李云霄愿意,桑云亭也没办法。
没苦非要硬吃,就让她去吃吧。
众人很快就安顿下来,寺庙里的夜,静得可怕。
桑云亭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感觉李云霄已经睡着了,但是,她没睡着。
她听见有人敲窗子。
轻轻地,敲了两声。
“夫人。”
不用听声音,这里会喊夫人的,没有旁人,只有巫镇。
巫镇这是干嘛?
桑云亭估算了一下时间,稳稳当当的半夜。
李云霄没有醒。
桑云亭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到门口。
“老爷?”
“嗯。”
这一声很清楚了,就是巫镇。
桑云亭披着外套,小心翼翼地开门出去。
只看见所有房间的门都关了,在安都寺里,也不用守卫值夜,院子里空荡荡的,所有的房间,都黑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