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听说四夕已被大越皇帝接回宫中,但他们从未见过,如今相见,心中都是怪异,老臣仿佛是被当面抓了的叛贼,而四夕面对这么一帮老臣,却不知作何反应。
对视片刻,四夕装作不认识一般,轻轻掠过这帮老臣,径直往最里面走去。
攀越特意交代,四夕的位置在皇帝右手第一位,与皇后面对面。
四夕不理解,为何攀越会让她坐在这么尊贵的位置上,但今夜面对如此异常场面,四夕也不想去猜测攀越的意图,叫她来,她来便是。
......
唐琣易容成了小太监站在攀越不远处,弯低着腰身,而他胸前空荡的衣服里则藏着一把匕首。
在盛宴开始之初,他便站在这里了,宴席上有何人,心中已然明了,甚至不少曾是在南楼冬巳的暗室中名单上看到过得,不过最令他没想到的是,周止末竟然也来了宫宴,此时正坐在接近于末位的位置。
唐琣此刻所占的位置,距离周止末很远,但不过距离四夕却是近了许多,距离攀越,还有一段距离,秋蚱儿这样的小太监自然是不会离皇帝有多近,中间还隔着三四个人。
唐琣心中暗暗盘算,若是趁着众人酒意正酣之时扑过去,也不知能不能一击得手,若是中间这几名年长些的太监身手平平,则自己的机会大了许多,若是有高手藏匿其中,那还未到攀越身前,估计他们就会出手,推个一时半会,殿外驻守的锦衣卫与皇城禁军就会冲到跟前。
此招极其凶险,若是败了,莫说自己,怕是四夕也都会被牵连,如此,也只能一击必中了。
想着,唐琣袖中的手不禁微微出了些汗。
......
随着百官到齐,攀越也自众人的簇拥下缓步踱来。
众人起身相迎,高呼万岁。
四夕端坐在位置上,平静的看着攀越缓缓而来,周遭的高呼声似是与她无关。
而攀越面容带笑自四夕脸上扫过,仿佛毫不在意四夕并没有随众人一起跪拜。
四夕周遭的老臣,看着这一幕,却都是心中狠狠捏了把汗,这大越的除夕宫宴,他们并不是没有参加过,只是今年如此的不同寻常。
......
“众位起身。”
攀越一身金色龙袍,华贵非常,在烛火映衬下,倒是有天人之姿。
随着众人落座,宫婢纷纷上前斟酒,穿着鲜艳且裸露的舞姬也从正门鱼贯而入,霎时间,乐声齐奏,霎时间殿内热闹非常,方才因四夕引起的尴尬氛围全然消失不见,众臣举杯欢庆,仿佛四夕这个前朝公主不存在一般。
四夕冷眼看着殿内热闹氛围,不禁冷笑,她在这宫中长到十五岁,却从来不知这些老臣竟还有这副面孔,早先父皇在世,他们动不动以死相逼父皇立某位人品俱佳的宗室子弟为太子,如今看来这龙椅上坐的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能保他们富贵平安便可......
四夕身后并无人斟酒,攀越看似不在意四夕的举动,但却通过这些小举动来企图让四夕难堪,曾尊贵的前朝公主,如今只是一个连宫人都不愿伺候的落魄人......
但饱经风霜,四夕又如何会在乎这些,只管闭上眼,让这殿中的吵闹声小一些。
......
“今日还有位贵客,也是诸位的多年好友,想必大家也是想见一见。”
攀越似乎是看出了四夕的心思,并不想让她如此好过,不怀好意的笑着看向四夕。
四夕肩背一僵,睁开眼便看见殿内的目光都向自己看过来,有探究的,有暗藏奚笑的,但大部分还是以袖掩面,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扫视一圈,四夕收回目光,落在面前倒映着自己的酒杯中,酒杯中的女人神情冷漠,似是不为所动,四夕心中暗暗问道:明月,你真如杯中所映,不为所动吗?
以前在北周,她还能称呼自己是四夕,是朝朝,甚至是北周皇帝的兰妃,但今夜,她只能是明月,那个亡了国的公主明月......
.....
“皇祖父的掌上明珠,朕的小姑姑今日坐在这里,为何你们还不来拜见。”
攀越话锋一转,惊的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抖。
片刻后,众大臣起身,面向四夕,整齐的跪拜道。
“臣等拜见公主。”
“臣等拜见公主。”
“臣等拜见公主。”
......
听着大殿内回荡的拜见声,四夕只觉一股热血充上了心头,眼前霎时黑了。
想过攀越会极尽侮辱,但没想到竟会此般侮辱。
殿内群臣还跪着,一片安静,四夕深吸了口气,向潘越看去。
攀越勾起唇角斜睨着四夕,仿若这殿内与他无关,丝毫没有让群臣平身的意思。
但终究他们跪的是四夕,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于是,四夕深呼吸,缓缓站起来面向群臣。
“诸位大臣,明月如今只是一介平民,担不起诸位如此多礼,还请诸位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