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四夕便一直没下过床。
那日又惊又怒,身子本就还没恢复,于是便病倒了。
这几日,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可四夕却迟迟不见醒来,人整日昏迷着高热。
口中时不时溢出一句模糊不清的词句来
听的攀越不禁皱紧了眉。
......
也不知睡了多久,四夕忽觉得口中干燥不已,睁开眼,便看见殿中都是人。
睡了多日,四夕声音已哑的不成样子,开口要水,四周竟无人听懂。
最后,还是攀越从旁倒了一杯水,上前扶起四夕灌了下去。
一杯凉水入腹,整个人这才清醒了许多。
方才只顾着喝水,没看清殿中之人,眼下看清了却是令四夕一惊,尤其是看到攀越在场。
“你们都退下。”
攀越示意,地上跪着的太医与宫人连忙起身退出去。
殿中又只剩下四夕与他两人。
“你怎如此娇弱?”
攀越上前坐在四夕床边,拉起她的袖子查看手臂上的伤处,眸子却阴恻恻的盯着四夕,又似十分不解。
“我宫妃不少,却没见过你这么娇弱的,不过是推了一下,却能睡许多天。”
四夕只是紧紧抿着唇,努力不露出恐惧来。
攀越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着,时而捏一下四夕的伤处,看到四夕疼的浑身颤抖,才满意的露出笑来。
“既如此,小姑姑便好好歇着吧,等小姑姑伤好了朕再来看你。”
说罢,攀越居高临下的斜睨了一眼,便带着扑呀呀一大片宫人离去,只余下那天来送衣料的公公。
“还不知公公贵姓?”
四夕挣扎起身。
如今这具身子几次三番遭受病痛折磨,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就连坐起来也十分吃力。
本站在殿门口的公公看四夕这般,略微停顿便上前扶了一把,又拿了靠枕垫在四夕背后。
“奴婢叫忘忧......”
公公抬起头,眉眼间略复杂的看了一眼四夕,随即又低下头去,恢复成了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眼中的复杂也消失无踪。
“忘忧?”
初听到这个名字,不知为何,四夕有丝丝熟悉感,仿佛是在哪里听过一般。
“这名字还是我师傅起的......”
话说到一半,公公停顿下来,欲言又止的看着四夕。
“你师傅,你师傅是谁?”
不知为何,四夕总觉得这位公公给自己的感觉不同于其他人。
“......公主歇息吧,奴婢退下了。”
忘忧并没有回答四夕,见四夕面现疑惑,恭敬的行了礼,转身便走。
只是转身前,四夕似乎是在他波澜不惊的面上看到一丝怒意。
......
殿外狂风肆虐,殿中不由得也透着几分冷意。
方才喝下的冷水,这会儿在腹中散发着凉意,冷得四夕不禁打了个哆嗦。
......
自从知道四夕不得宠,这殿中的宫人全都没了初来时的热情,眼下,这数九寒天,殿中竟只燃了一盆炭火,在这偌大的大殿之中,效果微乎其微。
四夕躺在内殿之中的床榻之上,距离火盆不过是几步之遥,但就这样,仍旧驱不散这冬日的寒冷。
攀越一走,那些本来还在伺候着的宫人也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四夕口中干燥,想喝点热汤,都唤不到人来,无奈,只能自己下床。
本就穿着单薄,又喝了几杯冷水,第二日,四夕便又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中,听到不少人说话。
......
“她怎样了?怎会如此娇弱不堪?”
太医跪在床榻前为四夕诊脉,而攀越则背负双手,在窗前踱步,一双阴鸷晦暗的眸子不停的在四夕泛着潮红的面上扫过。
“陛下,臣不知全貌,但公主身子虚亏过甚,急需进补调养,方可保性命无虞。”
凛冽冬日,太医额角竟沁出汗来,摸着四夕虚弱的脉搏,心知不能说出实情。
四夕脉搏虚弱,似是由于产时艰难,又在产后疏于调养,已伤根本,但太医在心中反复斟酌,最后只是囫囵圆过,并未说出四夕生产的实情,只因陛下实在狂暴易怒,前有为了一前朝公主出兵征讨北周,若是知道公主产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连你也诊断不出她究竟是为何这么虚弱么?”
攀越喃喃低语,眸子从为首的太医脸上淡淡扫过,立时吓得太医一个激灵,双手一软,险些倒在地上。
“你来。”
攀越指着人群中另一太医道。
“陛,陛下,微臣医术浅薄......”
被指到的太医眼现惊慌,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朕养着你们竟如此无用,如此,不如......”
说着,攀越抬起手轻飘飘的做了个摸脖的动作。
“噗通。”
那太医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随后又快速跪爬上前,将手颤抖着搭在四夕洁白的手腕上。
“微臣可以,微臣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