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疼痛让她思维混乱,竟不停的叫着段亦,听得唐琣心中如千蚁过境,竟也开始隐隐疼痛。
“段亦,我,我对不起你,害你颠沛流离,陪,陪着我,一起吃苦,你回去吧,不用管我,死,死便死了,我父皇肯定还在等着我回去,还有,还有我母后,终于能团聚了......”
唐琣听她神志不清,竟将以前的事也说了出来,想出声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得认真听着她低低的呜咽,诉说乱七八糟的往事。
听到“父皇”二字,医者的手一抖,就算是再无知的庶人,也该知道眼前这位身份不凡,今日听到如此大秘事,今日这将军府怕是出不去了,于是额头的汗珠落得更频繁了。
三盏茶功夫已过,这伤口终于是缝合了,医者未来得及将针线放回去,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唐琣面前。
“将军饶命,小人家有老母,还有七八个儿女,小人死了,他们便也活不下去了,小人今日什么也没听到,这就自割舌头,剩几年苟活为老母养老送终,养大了儿女们,小人便也该死了。”
唐琣手一伸拦住了医者正拿刀往嘴里放的手,将他扶了起来。
“不必自虑,今日只是故友迷糊了胡说之词,医者听了,不可让他人知晓便可。”
“谢谢将军,小民谢谢将军不杀之恩。”
医者听了,忙不迭磕头,老泪纵横,双腿软的差点爬不起来。
上了药,包扎了伤口,医者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便颤颤巍巍的被吴河送回去了。
伤口事小,高温之症事大,往后几日,恐有后患,需得多加小心才是。
......
“王叔,你的腿脚是怎么回事?”
方才就注意到管家似腿脚受伤,行动不便,这会儿送走了医者,才寻得出空来询问。
“今日,今日午饭前一刻,老奴正要给姑娘送饭,不料青卓姑娘突然冲进厨房,打伤了我,并将老奴关了起来,直到将军回来后老奴才趁人不注意跑了出来”。
管家说的支支吾吾,愣是半点儿没敢提将军夫人,只提了青卓。
“吴河,你跟我走”
唐琣听完,面色阴沉,大步向内院走去,吴河紧紧跟着,两人的背影散发出浓浓的杀气。
晚饭过了有一会了,辉月堂的丫鬟才端着一盘盘并未动过的精致菜肴撤了出来,唐琣看了一眼正站在房间门口指挥下人的青卓,身后的吴河便几步走过去,一脚将还在颐指气使的青卓踹的滑了出去。
“何人胆敢......”
青卓正要开口大骂,一抬头,看到唐琣,便住了嘴,只是忿忿的拍了拍衣服准备爬起来,神色间颇有不满。
“给我跪着,谁叫你起来了?”
吴河又是一脚,刚起身的青卓便又被踹的倒在了地上。
“你去,把今日打人的牛皮鞭子拿来。”
唐琣冷冷的说道,青卓的神色顿时一惊。
“今日也不多打,就三鞭,吴河你来执鞭。”
“是,将军。”
吴河应声答道,转身拿过了老仆妇手里的牛皮鞭,皮鞭上隐隐看的出来已经干涸的血迹,走到荷塘边将鞭子浸了下去,再提起来顺势就是一鞭,狠狠的抽在了青卓的左侧肩膀上。
吴河本是男子,又是习武之人,就算这鞭没用尽全力,落到人身上,也是没几人能受得住。
只见鞭子落下,伴随着凄厉惨叫声,青卓倒在地上翻滚一圈,左肩的衣服迅速渗出血色。
“吴河,你竟敢打我。信不信我杀了你”
即使血流如注,青卓还挣扎着爬起,一手按住自己的佩剑准备将其拔出,大有与眼前人决一死战之势。
见此情形,吴河毫不手软,冷哼一声,咬紧后槽牙,使尽全力又是一鞭。
伴随着沉闷的落鞭声,青卓手里的剑还未拔出,便直挺挺倒下,鞭痕从左眼一路蔓延到了前胸。
“啊,我的眼,我的眼,夫人,救我......”
此时不复之前的跋扈,青卓捂着左眼,血从指缝中喷涌而出,一时叫人看的心惊胆战,那柄未能出鞘的长剑此时却是随着青卓的翻滚从剑鞘中掉落了出来,静静的躺在地上,全无杀意。
“够了。”
将军夫人出现在门口,紧紧盯着唐琣,看的出来她怒气未消,还在等她的夫君给她一个解释,只不过唐琣侧身而站,并不看她,脸色冰冷,只是冷冷扔出一句“无故伤人者,必要施以惩戒才能公平人心”,便转身离去。
吴河将鞭子一扔,哼了一声,便也跟了上去。
今日这两鞭,算是小施惩戒,但也足够这不长眼的婢女吃上一壶了。
青卓还在嚎叫,脸面被血色覆盖,看着甚是渗人,不过到底是自小习武之人,哪怕伤得这样重,也还是撑的住没晕过去。
夫人袖口里的拳头都捏白了,还是没忍住,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下来。
自嫁给唐琣,两人相敬如宾,府中未有妾室,不说夫君体贴入微,倒也算一对佳偶,唐夫人更是被一众世家夫人羡慕极了,生活顺遂,哪受过今日这般委屈,夫君为了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如此责罚她的贴身婢女,这不是狠狠的打她的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