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宿傩和五条粟立下了束缚,这一切是弥生不知道的,他像一只对危险没什么警觉能力的小动物,仍旧非常乐于修筑巢穴,并给邻里分享他新收获的小物件。
“风铃?”
“紫藤花风铃。”弥生笑起来,轻轻拨动手中的风铃,干花为修饰,似乎能闻见紫藤花香。
诗眼睛亮亮的,“这个做的真精巧。”
弥生不存在的小尾巴有点翘起。
还没被系统绑定来到这里之前,他常年待在医院,能做的除了看书就是摆弄一些小手工,缝衣服的技术也是打发时间时学来的。
那时候自己的亲弟弟新一正是调皮的年龄,很容易踢足球划破衣服。
……好像是从学着给新一用樱花挡住破洞开始学缝纫的。
那件衣服缝的不好看,但是新一很宝贝的留下了。
……有点失落。
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弥生?”
诗拍了拍弥生,“怎么了?”
弥生回过神:“没事——对了阿诗姐,你最近胃口如何?。”
诗不好多问。
“如果今天状态不好的话,要不先回家吧?”她主动道:“我这边情况还算稳定,不需要你一直陪在身边啦。”
弥生摇摇头,时隔数月再一次决定打开系统面板。
弥生:!!!
系统亮了!
几个月不见,弥生其实已经放弃了这个不靠谱的东西能恢复正常带他回家的可能,但是此刻,原本一片雪花屏的系统亮了!
什么时候亮的……太久没关注过系统的弥生给不出确定的时间。
“……抱歉阿诗姐!我今天可能真的有些事要处理,不能陪你了——”
“这倒没什么——诶!别着急,慢点走啊弥生!”
顾不得身后的叮嘱,弥生目不转睛地看向系统上显示的那段文字:
【系统修复中,重启进度:30%】
30%……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系统有了重启的机会,但是这显然是好消息,自己又有希望回到现实,获得健康的身体了!
“咳咳……咳……”
……太激动了。
因为太激动反而咳嗽起来。
弥生扶着自家小院前的柱子,眼前有些发白,很快他的视野天旋地转,他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横抱起来。
“……咳咳……宿傩……咳……咳咳……”
两面宿傩:“啧。”
不就出门一趟,去的还是隔壁继国缘一家,怎么就能弄成这样回来。
动作利落地把人塞进被褥,弥生动手动脚要离开。
“我没——咳咳咳……不要盖,咳咳,被子——”
好热!
谁家大热天莫名其妙盖被子啊,坏宿傩!
两面宿傩不容置疑,直接倒了一碗热茶放在弥生唇边,一旦弥生想开口说话就会被灌水喝。
弥生:咕噜咕噜……
弥生:……怒怒怒!
“宿傩!”
又不高兴了。两面宿傩心里悄悄叹气。
看起来是很好揉捏的性格,被欺负的时候似乎就像棉花,但是小脾气不少,爱动情绪又好哄。
该说是没有弱者的自觉呢,还是……
两面宿傩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荒谬的词汇。
……可爱。
我有病吧。
两面宿傩立刻摒除这个想法。
有病才会想到这个词。
“兄长,你对自己身体没有了解吗?”
弥生气结,弥生心虚,弥生嘴硬:“那这么热的天,你就把我塞进被子里……”
宿傩:“所以?因为一点小雨就感冒发烧的人是?”
弥生:“……好了,我知道你也是担心我嘛。”
弥生捏住两面宿傩一只小指,“……我不生气,你也不要追究。”
……追究?
两面宿傩冷笑,他从来都没追究过。
“你怎么长得这么快,已经要和我一样高了。”
两面宿傩懒散抬起眼皮,认为弥生这个话题转的十分生硬,但还是相当配合:“我当然会比你更高。”
弥生:“那可不一定,有的小孩小时候长得快,慢慢就不长个了,说不定以后你就这个身高了呢?”
两面宿傩:?
挑衅?
“我一定会比你高很多。”
弥生图穷匕见:“那就要多喝鸡蛋壳粉呀,不吃点有营养的怎么长个?”
两面宿傩:……
就不该和傻瓜论长短。
他转身站起,“不喝那个也会比你高。”
弥生撇嘴。
“我要出门。”
弥生皱眉,但已经对两面宿傩是不是要出门的安排习惯了,“注意安全,早点回家……晚饭在家吃吗?”
两面宿傩沉默几秒。
“不了。”他回头,神色莫名让弥生有点发冷。
“……今晚有人请我吃饭。”
=
五条粟盯着天花板。
……虎落平阳被犬欺。
弥生端着酸苦的药汤推门进来时,五条粟就是一副盯着天花板发呆的模样。
……说真的,有点可怜。
五条粟生了一副好皮囊,漂亮的蓝眼睛像宝石一样,在光线的折射下熠熠生辉,五条粟身上包满绷带,原本顺滑的白色长发被灰色的布条随便绑起来,看起来与矜贵的五条大少爷不太匹配。
搞不明白这家伙和宿傩为什么不对头。
……算了。
“喝药了。”
药碗被放在身侧,弥生跪坐下来,纤细好看的手腕出现在五条粟视野,额头被抚摸。
很轻的力度。
“你知道你那个弟弟是什么角色吗?”
五条粟犯贱——被迫和两面宿傩签订不能透露其身份的束缚让他很憋屈,但这种微妙的试探他还是可以做的。
弥生抿嘴:“他只是个小孩。”
五条粟:“小孩?”
弥生:“你到底要说什么?”
五条粟:“……”
沉默。
五条粟盯着弥生的眼睛,这双祖母绿的眼睛,总是盛着淡淡的忧愁,像弥生这样的病美人,似乎这是最好的搭配。
多一分显呆板,少一分不够韵。
五条粟:“你很漂亮。”
弥生:“?”
……是,调戏?
弥生皱眉,自以为凶狠。
“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给你灌药,烫死你!”
五条粟忍不住勾起嘴角。
好没威慑力的话。
五条粟:“知道你弟弟今天去干什么了吗?”
弥生动作迟疑。
“……少在我这打听。”
五条粟得寸进尺:“你根本不知道你弟弟在做什么吧?我还需要在你这里打听他的下落吗?恐怕你比我还不了解你的好弟弟——”
啧。
好烦。
五条粟在挑拨自己和宿傩的关系吗。
五条粟对自己的缺德行为没什么概念,他只觉得……
好美。
五条粟看着弥生皱起来的眉毛更加兴奋,这样如玉的美少年是每个贵族都想得到的禁.脔,他简直怀疑弥生为什么可以安稳无恙地长这么大。
五条粟:“不好奇吗?身为兄长一点威慑力也没有,宿傩那个小怪物真的有把你放在心上吗?就像现在,你被我欺负他也不管你。”
弥生生气:“你到底有完没完?”
五条粟:“说不定你弟弟也想欺负你呢?他们这种怪物的心思谁能知道,表面是你的好弟弟,心里说不定都是怎么扒掉你的衣服,到时候你会是什么表情?身体这么白,到时候会整个烧红吗?你怎么知道你的好弟弟想不想把自己放进你的——”
“啪!”
一个巴掌印赫然印在五条粟脸上。
……啧。
五条粟的舌头顶了顶脸颊。
他又没说错。
像弥生这样的家伙,谁会不好奇他哭着脸颊绯红的样子。
“变态!”
弥生被羞耻淹没。
五条粟沉默,转过头看着被气的连脚趾都蜷缩起来的人。
他笑了,“你的脚也很好看。”
弥生:???
“啪!”
又是一巴掌,现在五条粟两个脸对称了。
“……爱喝药不喝药,死变态……死变态!”弥生声音在发抖,他逃似的起身,被五条粟抓住脚踝。
“……松手!”
五条粟:“不给我喂药?我可是伤员。”
弥生:“……混蛋、变态、疯子……滚!”
就会这几个脏字?
弥生抽脚,五条粟的手掌像铁一样焊在自己的脚腕,弥生急了,另一只脚径直去踩五条粟的手,反而被挠了脚心。
弥生:!!!
……这个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黑色长发因为弥生弯腰来回的摆动掉在五条粟脸上,五条粟深吸一口气,终于松开了手。
弥生像兔子一样弹出房间,木门被摔出一声撞击。
五条粟:“……”
……好香。
那家伙。
好香。
门外的弥生。
他一点也不淡定,虽然他向来脸上藏不住事,不淡定根本就是写在脸上。
脑子有点发懵,脸烫的可以煎鸡蛋,弥生呆呆看着远处夕阳渐沉。
……宿傩到底有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不知道。
应该是有的吧。
自己是宿傩的兄长,宿傩一直以来虽然有些叛逆,但还算听自己的话。
弥生忍不住回想起五条粟的污言秽语,他不是傻子,听得出五条粟对宿傩和自己关系的暗示,可是宿傩怎么可能有那种心思。
自己的弟弟只会咬人。
只是爱咬人,不是有那种说法吗——口欲期?应该是这样。
心脏,乱跳。
好热啊,这个天气未免太讨厌了——夏天就是容易胡思乱想!干嘛这么热啊,都傍晚了,都怪这个夏天,都怪这个夏天!
……夏天什么时候过去。
弥生呆呆低头,发丝擦过脸颊。
……宿傩什么时候回家。
他的兄长被脑子肮脏的大人欺负了,他什么时候回家啊。
好像是有点没用,哪有做哥哥的这么没本事等弟弟给人撑腰的,但这也没办法,弟弟太有本领就会有这种苦恼,弥生悄悄给自己找借口。
屋檐下的紫藤花风铃随风而动。
“怎么在这站着,兄长?”
弥生:“……!”
被熟悉的食指抵住额头,弥生看见两面宿傩挑起一侧眉毛。
“兄长,不要这幅表情。”
两面宿傩的眼神攻击性稍弱,但不显得安全。
“看起来很好欺负。”
看起来,也很想让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