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气氛被叶泠鸢提出的假设弄得十分凝重。
哪怕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也经常不把那些卑微下民的性命太当回事,但是一想到同为人类的某些人,被当成猪羊一样对待……再加上刚才叶泠鸢说的话又格外有画面感,让人一想就觉得气血上涌,浑身不适。
真的要是这样的画面变成现实,摆在他们面前,他们都无法确认自己能不能保持冷静。
良久,杨敬隆嘶声说:“如果真的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们都要冷静。”
他苦笑着,“不是我胆怯懦弱,而是只凭我们四个,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而且,我们也应该知道,这里是千年前的大世界,也就是说,一切都已经发生过了,我们就算是做什么,其实也没有意义。反倒是趁着这个机会,拿到神鸟传承,才是正事。”
顾冥沉默了半天,现在也开口说:“若是能够改变,玄鸟王朝只怕早就行动了。”
“等到下了飞舟,我们再仔细观察环境,寻找机会,看看能做些什么。但是在弄清楚环境和敌我力量之前,我也支持杨兄的意见,我们都要冷静。”
他扯了扯嘴角,“我可不想在那些神兽的餐盘里看见你们的身体
,然后听到人家夸赞说,嗯,这个人的肉很紧实弹牙……”
杨敬隆前面还听得很认真,连连点头,结果后面就听见这么一个转折,搞得他又好气又好笑,给了顾冥一拳:
“顾兄你还真是……”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用什么词儿来形容顾冥更合适了。
叶泠鸢也学着杨敬隆的样子给了顾冥一拳:“淘气!”
罗英杰哈哈一笑,也给了顾冥一拳:“顽皮!”
顾冥接连挨了三下,捂着胸口惨叫连连,到最后索性往地上一倒:“打死人啦打死人啦!”
“世家子弟杀人啦!”
叶泠鸢笑着摇头:“顾兄,你这是没少去市井中观摩学习吧?这一倒一喊,颇得精髓啊。”
杨敬隆也笑了起来,盘腿在顾冥身边的地板上坐了下来。
罗英杰见状也跟着学,坐在了顾冥的另一边。
叶泠鸢挑了挑眉毛,随意地靠着墙边坐下,往后贴着墙壁:“唉,刚开始还以为这是什么什么好事儿,颠颠地跟着来凑热闹,现在发现,太闹心了。”
顾冥都放下身段来调节气氛了,她当然也要配合一下。
“没办法,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想退也无路可退,只能继续往前走。”杨敬隆说
话的语气也轻松了许多,虽然还带着苦涩,但是也能听出他对传承抱着的希望。
“我们这些人当中,最多有两个人能得到传承。这是那个袁姑娘说的原话。”顾冥躺在地上,双手枕在后脑勺下,完全不顾什么世家子弟的形象,全身都透出一股放松。
“至于失败的人,会怎么样,她可从来没说过。”
叶泠鸢嘿嘿一笑:“你也听到了,今天殷大人他们也都说了,接受血脉注入的人,有七成会失败;而他会尽力想办法,让我们在失败之后还能保住性命。”
“也就是说,失败就是死。”
“不过,袁姑娘说的传承,和这种血脉注入,是同一种东西吗?”杨敬隆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总觉得这种血脉注入档次太低,跟我想象中的神鸟传承差距太远。”
罗英杰也跟着说了一句:“我一直都听说,凤陵阁主升仙之后,神鸟传承会自己择主,从那些在凤陵阁中学习过的弟子当中寻找最合适的那个,投入他体内。”
“这个人就会成为新的凤陵阁主。”
“这次殷大人带的这些人,包括我们,都说是经过血脉筛选的适合接受血脉注入的人类,这跟凤陵阁挑选弟子的那些过程
,是不是差不多?”
杨敬隆皱起了眉头:“你是说,其实这两者是一回事?”
“这么一说,我一下子就觉得‘神鸟传承’这四个字的吸引力减少了太多。”
叶泠鸢嗤笑一声:“你还觉得那个袁姑娘是什么在世圣人,乐于助人,才打开了凤陵,费尽心思把你们送到千年前的大世界里,就是为了给你们福利,让你们得到神鸟传承吗?”
以她对可山先生的了解,那人绝对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利用了这些世家子弟。
所谓的神鸟传承只是诱饵,这些世家子弟就算是死光了,可山先生也不会在乎。
当初在黑市死掉的那些人当中,可是有不少也是背景深厚的!
杨敬隆却发现了什么,抬头望向叶泠鸢:“郑兄,你好像对那个袁姑娘知道些什么?”
“你们都与她合作做这种大事了,难道还对这个人不了解?”叶泠鸢反问。
从郑通源的话语中,她也知道,可山先生在四年前就已经开始跟他通信。
郑通源对可山先生的信任就是在这四年的通信中建立起来的。
可以想见,可山先生在信中向郑通源展示了自己的能力,做到了一些世人做不到的事情,才会让郑通源被骗
到了凤陵中,最后更是身不由己地进入青铜鼎中。
也不知道现在郑通源还活着没有。
虽然这个老头总是想要骗她,做事也很阴险狠辣,但是想想他的年龄和这次被骗的经历,叶泠鸢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同情他。
杨敬隆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这些小辈能知道的。”
家主那边下了令,他们这些人被挑出来派来执行家族任务,仅此而已。
至于那个袁姑娘,家主根本就没提过。
罗英杰也是这样的说法。
顾冥比他们好一点:“我来之前,看了家主这些年和她的通信。”
他闭着眼睛,慢悠悠地说,“我一直以为,写信的那个人应该是个很老很老的老头子,对千年前的古史很了解,也知道很多湮没在时间长河中的秘辛。”
“完全没想到,会是一个小姑娘。”
“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她是写信人的后辈。”
“但是经过观察,我觉得她有可能就是那个写信人。”
“她给我的感觉非常奇怪。”
“我赞同郑兄的看法,她绝对不是为了做好事帮我们得到传承,而是有什么目的,不得不把我们都拉进来。”
“只是现在我还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