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泠鸢来郑家找师偃的身世,想知道师偃是不是郑家人,但是没有别的线索,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
而她仅有的线索,就是郑师玄曾经是偃师门弟子。
这是从戚长阙和那位杜老夫人那里得到的。
同为郑家人,同样都懂得偃师门的手艺,这两人之间没有联系才怪。
只是像郑家这样的地方,如果一个外来人去打听这些事情,很容易就会被发现,然后郑家要么就是把她赶走,要么就是把她提溜过去,问她为什么要打听这些,也许还会有其他叶泠鸢预料不到的反应,总之麻烦很多。
就算是郑通源口口声声叫她“韩小友”,叶泠鸢都不敢直接把这件事情和盘托出。
这个“小友”的含金量没多少,但是偃师门《机关密要》的重要性却是值得知情者起贪婪之心的。
叶允成那是什么样的身份,十几年过去都还念念不忘,要去挖开师偃的坟墓来拿《机关密要》,就可以知道这本书的价值有多高。
而郑通源和叶允成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自己手中有私兵,能够依靠《机关
密要》来大批量快速提高战斗力。
叶泠鸢怕自己把事情一说出口,接下来就要面对郑家各种明里暗里的手段,对《机关密要》志在必得。
到时候不但找不到郑师玄和师偃的情报,反而把自己陷入了一个危险和麻烦的境地。
与其如此,倒不如她直接把偃甲抛出来,当着郑家这么多人的面喊出来要找“郑师玄”。
自然会有知道“郑师玄”的人,被这个突发事件刺激到,采取相应的行动。
只要他们动了,叶泠鸢就能抓住这些线头,顺藤摸瓜,找到相关的人,问出具体的信息。
现在就已经有了第一个回报,郑通源显然是知道郑师玄的,而且好像还因为郑师玄,与偃师门有一段不怎么愉快的交道。
现在这些年轻人这里,能不能给她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呢?
叶泠鸢故意引导他们讨论、争吵、反驳、辩解,看似不动声色,实际上已经掌握了整个大厅中谈话的方向和节奏。
而且她经验丰富,耐心十足,从来不主动站出来左右话题,以免事后有人觉得不对,复盘的
时候,把她列为怀疑对象。
“你们没发现吗?当时那个白衣服怪人说要找‘郑师玄’的时候,十七伯差点把杯子都给摔了。”
“十七伯?是哪个?”
这大家族人多了,有时候单单提起排行,还真的很难一下子想起来对方的身份。
“就是咱们禹琮房最喜欢出去喝花酒的那个,前些天不还往家里抬了个什么清倌人,到处请人喝喜酒的那个!”
叶泠鸢笑眯眯地夹了根青菜放在嘴里,禹琮房啊,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哦哦哦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是郑胜岳你们那支的,爷俩都这样,正事没干过,一辈子都是喝酒听曲抬姨娘……”
郑胜岳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但是也很无奈:“你们说的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不管怎么说,都是长辈……”
“哈,就他那样子,也好意思说是长辈?”
“可不是,一点儿德行都不修,都多大年纪了,后宅养了那么多年轻女人,自家又没什么本事进项,天天想着办法的捞族里的好处,谁家能沾光,是一定不会错过,真不知
道他们这么做,有没有觉得给祖宗丢脸啊。”
“他才不会有这种觉悟呢。”
“岳哥,我听说他们盯上了你家五奶奶的产业?前些日子张罗着要把自家那个瘌痢头孙子过继给你五奶奶,被人家给拒绝之后,还上门去闹,是不是真的?”
郑胜岳苦笑着点头。
这种事情是不好看,但是当时也有很多人都看见了,瞒也是瞒不住的。
这下大家伙儿顿时都开始嘲笑起来这对父子了。
叶泠鸢也不插话,保持着吃瓜群众的基本素养,认真地听,认真地追瓜。
听了半天才算是理顺了,这位禹琮房的父子俩,大概当爹的都花甲之年了,儿子也已经三四十岁,都要当爷爷的年纪了,却一直是不干正事,把当初曾经豪阔的家产败坏的差不多了,如今全仗着家族产业的一点红利过日子。
可是就算是穷到把下人都打发走了一大半,这两位的毛病还是没改。
家里没有钱供他们挥霍,他们就会四处去占族人便宜。
现在他们好像盯上了一个什么五奶奶的家产,因为对方家里没有子嗣
,所以强行推荐自家的歪瓜裂枣孙子要过继给人家,结果被拒绝了。
叶泠鸢啧了啧:“这不是吃绝户吗?哪儿都有啊,你们族里也没人管吗?”
“怎么管?”
“族老跟他说了几次了,他又不改。”
“他就是仗着是禹琮房的,一张嘴就是当初他家高曾祖做过什么什么,倚老卖老的,又不能打他……”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
这对爷俩虽然贪,但是也不傻,他们都是有理由的,就比如把自家孙子过继给人家,理由不就是冠冕堂皇的吗?
担心族人子嗣断绝,没有后人侍奉香火,这是一片好心啊。
你能说什么?
就是族长提起五奶奶,也是建议她过继一个孙子过来,好歹有人给她养老送终。
虽然人人都知道,他们爷俩是眼红五奶奶那大片大片的产业,但是这话谁能公开说出去?要是谁敢这么说,那爷俩就能搅和得五奶奶过继不来任何一个子嗣。
但凡谁敢提过继的事儿,他们就能去谁家门口堵着骂人家是眼红五奶奶家的产业。
叶泠鸢听得直笑,还是滚刀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