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出了这位路管事的身份之后,再看看他从进门到行礼问好都不卑不亢的架势,就很好理解了。
身后有大靠山,就算是做了些什么事情,人家心里也不怕啊。
“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非要这大半夜的把人叫起来?”路管事很不耐烦,“下面这些小地方的衙门,做事果然没有规矩。”
图捕头眼睛微眯,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请他坐了下来。
“路管事是哪家府中的管事?”图捕头含笑询问。
路管事瞥了他一眼:“襄阳郑家。”
图捕头的眼睛闪了闪。
叶泠鸢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难怪有这样的底气。
襄阳郑家,也就是荆襄郑家,在大梁南方就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
福堤县还在大河北边,但要真是论起品阶来,图捕头也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吏员,连正式的官员都算不上,如果放到荆襄平原,他只怕是想进郑家的大门都不够资格。
叶泠鸢都能想得到图捕头问出那个问题会得到什么回答了。
而图
捕头又不是什么强项令、黑包公,这次审问会有什么结果,现在都已经能够看到。
“能不能请问一下,路管事这次离开襄阳,去往大通州是为了做什么?”
路管事对于这个问题,只是笑了笑,笑容带着傲慢:“这是主子吩咐的事情,我不过是一个下人,怕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图捕头沉下脸:“路管事,我不怕告诉你,这涉及到之前的凶杀案,如果你不说,我只能暂时将你列入凶犯同党,扣押下来审讯了。”
“这位捕头大人,你这么做未免太过武断。”路管事根本不怕图捕头的恐吓,坐在椅子上安如泰山,“我这受了主子的指派出去做事,现在正准备回襄阳向主子禀报。”
“我自问行事规规矩矩,没有做任何违反大梁国法的事情。只是因为我不肯把主子的交代告诉你,就成了凶犯同党?”
“这世间还轮不到捕头大人你一手遮天吧?你是想要挑衅荆襄郑家的威严?”
图捕头发现,这个看起
来平平无奇的路管事,扣起帽子来可一点儿都不比他逊色。
虽然还没有过河到达荆襄郑家的地盘,但是图捕头也不敢公然向郑家宣战啊。
叶泠鸢在旁边懒洋洋地插嘴:“图捕头,这位路管事既然是郑家的人,想必是通情达理,清白无辜的,我看你也不必多问了。”
“那司俊伟和郭俊海不过是乡村小子,愚顽刁蠢,他们说的话怎么能信呢?”
“他们肯定是为了脱罪,才随便攀咬,将路管事扯进来想要搅混水而已,你可不要上他们的当。”
“按照他们的罪行,奸杀无辜良家女子,有人证有物证,可谓是铁证如山,直接打入大牢,将罪案汇报上去,只等上面文书下来,押上刑场处斩就是。”
“何必牵连无辜的路管事呢?”
图捕头只是一愣就明白了叶泠鸢的意思,顿时改了脸色,一脸认真地点头表示同意:“对对,韩公子说得对,是我糊涂了。”
说着,他就站起身来,对路管事拱手赔罪:“之前
被那两个杀人凶手迷惑,差点冤枉了路管事,实在是惭愧,惭愧啊。”
“还请路管事原谅。”
“这个案子跟路管事没有关系,打扰了,打扰了。”
图捕头示意手下打开房门,送路管事回去,“惊扰了路管事的清梦,我在这里向你赔罪。”
“等回头案子结了,我再请路管事喝酒,专门向您道歉。”
路管事被这突然的转变弄蒙了,稀里糊涂地走到门口才明白过来,脸色顿时变得纠结起来。
图捕头却不给他反悔改口的机会,让两个手下扶着他就出了门,自己顺手就把门关上了。
门一关,图捕头就对着门口呸了一口。
“什么东西!”
明明司俊伟和郭俊海都说,去大通州接他们的就是这个九号房间的客人路管事,而且也是路管事叮嘱他们在船上装作不认识他,但是这个路管事却不承认。
还在他们面前摆什么郑家的谱。
“呸!一个卑贱下人,在这里装什么大爷!郑家再厉害,你也够不着姓郑!
”图捕头气坏了,刚才路管事的眼神和口气,无不表明他根本就没有把图捕头看在眼里。
图捕头活了这么多年,被人恨过被人骂过,就是没有被人不当回事过。
他回头对着叶泠鸢竖起了大拇指,“还得说是韩公子啊,你这脑子转得就是快。”
“我倒要看看,他专门去接的这两个农家小子成了杀人凶手被押进监牢之后,他还能不能那么嚣张自大,能不能向他的主子交代!”
路管事这是根本就没有弄清情况,就在他们面前摆郑家的架子。
现在他知道了,司俊伟兄弟要被当成杀人凶手判处,肯定就倨傲不起来了吧。
叶泠鸢笑了:“等着他回来求你吧。”
到时候就是图捕头出气的时候了。
果然,叶泠鸢话音未落,房间大门就被敲响了。
两个捕快一脸不解地进来说:“老大,那个路管事说有重要的事情求见。”
图捕头摆了摆手:“跟他说,大半夜的,让他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