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管事对叶泠鸢的态度比之前还要谦恭好几倍。
这些天杨县令和图捕头对叶泠鸢是什么态度,他看得很清楚。
尤其是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掐着图捕头的脖子连打带骂,图捕头都不敢有一点不满,事后还给人家送来了厚礼赔罪。
那两位都得罪不起的人物,他一个小小商贾,又怎么敢有什么冒犯?
所以在叶泠鸢面前,他就像是见到了郑家那些嫡系子弟一样,恭恭敬敬,垂着双手,一副随时听候吩咐的模样。
“赵管事,如今案子已经结了,这两位客人也不用我继续保护下去,你是不是应该给她们安排个合适的房间去住?”
赵管事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过来:“是是,韩公子说得对。”
“正好二层还有一间空房,两位小姐随时可以搬进去。”
叶泠鸢握着一本书,随意地问:“不会是一号房和七号房吧?”
“不是不是。”赵管事赔着笑,“怎么可能让两位小姐去住那两间呢?”
其实游龙号上每次都会留两个房间备用,不过不是
天字一号房这种最容易被有钱人点名要的房间,而是八号房间和十一号房间。
叶泠鸢摆了摆手:“那好,快点带她们两个过去吧,每天都在我房间角落里挤着睡,我家丫鬟都没有这么可怜兮兮的。”
赵管事连忙叫人来帮着姐妹俩搬行李。
妹妹拽着姐姐的衣袖,出门的时候还回过头来,狠狠瞪了叶泠鸢一眼。
两个人搬到了对面的八号房间。
赵管事见已经办完了,就笑着向叶泠鸢告退。
叶泠鸢头也没抬,眼睛盯着书:“对了,赵管事,这两个小姑娘家人在船上出了事,咱们游龙号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要不然被传出去,只怕是会影响以后游龙号的生意啊。”
赵管事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汗:“是是是,多谢公子提醒。”
“小的并不是不舍得出钱,只是之前人多眼杂,要是让人知道了她们两个这么小的女孩子拿了那么多钱,怕是有人要生出坏心。”
“所以想着到了襄阳,等船上的客人都走了,再把钱送到她们的住处。”
这话听着
挺有道理,但是根本经不起推敲。
刚开始的时候不敢给她们赔钱,怕有人打他们主意也就算了,但是后来叶泠鸢把她们接过来之后呢?
叶泠鸢也不戳穿他的谎言。
又不是什么仇人,没必要搞得这么绝。
钱到位了就行。
赵管事的速度很快,直接送了一百两银子给两个小姑娘。
一条人命在这个时代,能换回一百两,已经是很高的价格了。
叶泠鸢夸奖了他几句,说他是良心商贾,好好做事,积德行善,以后肯定会有福报。
这个晚上,终于没有人再死了。
叶泠鸢难得睡了一个安生觉。
早上起来到甲板上透气的时候,看见几乎所有二层的客人都出来了,包括两个小姑娘都在角落的桌子上坐着吃早饭。
现在大家也都知道这两个小姑娘有人护着,之前想要调戏她们的三个人都不敢多看她们一眼,生怕叶泠鸢过来揍他们,其他人就更不想惹麻烦了。
陈锋带着人站在甲板边上,看着这一切,神色有些复杂。
这个韩飞一如既往地嚣张,不仅打
了他,还打了其他客人,还打了图捕头,结果呢?什么事儿都没有,就连赵管事都对他毕恭毕敬。
人和人真的差别太大了,从生出来开始,就注定了这一生的差距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弥补。
他搭在船舷上的手不禁用力,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也许是因为大家都憋得有点厉害,所以都留在甲板上不舍得离去。
经过了这几天的同行,以及“共患难”的经历,不少客人之间已经熟稔起来。
叶泠鸢就看见那个胖胖的吴老板,也就是她隔壁六号房间的客人,在不停地跟其他客人打招呼、说笑,很有几分长袖善舞的样子。
不过他那两个身材很好的小妾却没有出来。
吴老板胖胖的脸上全都是笑容,哪怕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看起来也还是精神抖擞。
“吴老板,你这是有什么好事吧?”
在他从叶泠鸢桌子附近经过的时候,叶泠鸢突然开口,笑眯眯地看着他问。
吴老板愣了一下,笑容更大了:“韩公子见笑了,只是一点商家的蝇头小利。”
“哦?
”叶泠鸢把玩着手中的白瓷酒杯,上下打量着吴老板,“是不是之前我什么时候冒犯过吴老板?”
“韩公子说哪里的话?”吴老板吓得小眼睛都睁大了几分,“没有的事啊!”
“那为什么你都快转一圈了,几乎每个桌子每个房间的客人都去拜访攀谈过了,却跳过了本公子?”
“是本公子之前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还是你觉得本公子囊中羞涩,没有资格跟你谈点什么?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叶泠鸢拉长了声音,脸上也是笑容,可是整个甲板都安静了下来。
刚才还在谈笑的客人们纷纷都闭上了嘴巴,生怕自己有点什么声音就会被波及。
吴老板连忙弯腰行礼:“韩公子恕罪,小的早就仰慕公子的风范气度,有意前来拜见,只是身为区区商贾,自惭形秽,不敢污了公子的眼睛,才没有敢过来。”
“还请公子多多原宥,是小的失礼了,小的向公子赔罪。”
叶泠鸢挑了挑眉毛,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反派了。
“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些酒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