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叶泠鸢听不到淳于素的心声,要不然肯定要对他竖个大拇指:脑补大师啊您!
她单纯就是为了脑海中无法忘却的那些脸庞,为了那些在火中露出微笑和解脱表情的少年男女,认为他们两家罪魁祸首应该受到惩罚而已。
可是在史书中沉浸太久的淳于素,已经很难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这种单纯的报仇。
正好遇到代表新帝意志的六扇门,在审讯他们的时候,对于叶宗彦这个重点非常关注,于是就产生了这个误会。
这也是让淳于素坚持到现在都没有吐露心中最重要的秘密的力量。
他固执地认为,他保守这个秘密对于通泰帝来说很有价值,能够让通泰帝找到叶宗彦真正的弱点。
这也是他最后能够和通泰帝讨价还价的凭仗。
但是入狱这些天以来,叶泠鸢一直没有出现,淳于素几乎要绝望了,以为自己判断失误。
“可是她还是来了。所以,在这场比拼智慧和耐心的斗争中,最终还是我占据了上风。”淳于素在心中自豪地想。
他就知
道,他之所以籍籍无名,不为世人所知,不是他没有才华,而是因为这个时代和环境没有给他机会。
你看,有着那么多智囊出谋划策的通泰皇帝,在这件事情上的意图和步骤,还不是都被他一个人早就料到了?
若是这个时代早点给他一个发挥自己才能的机会,他又何至于跟着先人的脚步,堕入泥沼满身污渍而不能自拔?
想到这里,淳于素心中又升起了深深的哀愁和自怜。
到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算是通泰帝知道他的才华,也不可能为了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他这个拐卖案和药基案的主犯之一赦免。
这次能够让他免死流放,已经是皇帝念在他主动出首,略有微功了吧。
这个念头一起,淳于素心里莫名地竟有些感激。
知己伯乐不过如此,虽然彼此未曾见面,从未有言语交流,但是这份默契,却胜过朝暮相伴的亲友。
也罢,既然今天晚上皇帝还是派了人来,可见他对自己还是看重的。
不如就把那个秘密转告给他,让他以后有
机会利用这一点先机战胜叶宗彦,实现他的抱负。
想到叶宗彦,淳于素心中就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不是叶宗彦派人许诺,他们怎么可能走到这个地步,结果真的出了事,叶宗彦却根本不履行当初的承诺,把自己摘得清清白白,他岂能放过这个背信之徒?
“你来得正好。”叶泠鸢就听见淳于素的声音变得悲壮起来,“我所深藏的秘密,就是留给你的主子的。”
“你一定要如实转告给他,也不辜负我们之间这份知己之情。”
叶泠鸢茫然。
是她用影蛊的方式不对,走错了牢房,认错人了吗?
这人确实是淳于素啊!
可是淳于素说的话,为什么每个字她都能懂,放在一起却让人无法理解呢?
她什么时候跟淳于素说过她有主子了?
而她那个子虚乌有的主子,又怎么跟淳于素有知己之情了?
这到底是在说什么,有没有人能来给她解释一下?
不过这些不解并不妨碍叶泠鸢迅速接话:“请讲,此地已经被我使用手段,禁止声音外传,
其他人都听不到你我的对话。”
这种专业的语气和反应,能够给淳于素信心。
叶泠鸢收集情报是老手,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应对。
“我会将你所说的话一字不差记录下来。”
……
第二天早上,狱卒押解淳于素和其他人犯出城流放,却发现淳于素眼神亢奋,虽然尽力掩饰,但是把他和其他人犯放在一起,区别就格外明显。
其他人犯都是如丧考妣,自知此生几乎无望返回京城,运气好就在西北吃一辈子的风沙,运气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所以各个都是沮丧无比。
淳于素虽然也低着头,但是偶尔抬头,就有一种诡异的“我并没有失败”的感觉。
狱卒皱着眉,在城里没有动作,但是出了城周围没有什么百姓的时候,就狠狠给了淳于素小腿一棍子。
淳于素还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之中,被这一下打得差点跳起来。
“你,你干什么打我?”他昂起头,枷锁加身却仿佛依旧是那个世家之主,目光锐利,神情威严。
狱卒被他这个反
应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弄错了,冒犯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
但是他很快就醒悟过来,在同伴嘲笑的声音中恼羞成怒,又是一棍子抽在了淳于素的膝盖上。
之前那一下还能算是留了手,这一下却因为他的怒火而用了不小的力气,直接就疼得淳于素滚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什么东西!还以为自己是大老爷呢?都披枷带锁了,还在爷们面前装什么装?”
其他人犯都被吓得往后退去,淳于素身边顿时空出了大片地面。
另一个负责押送的狱卒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提醒:“别急,这还早呢,就在城门口,要是被人发现了也是麻烦。”
打人的狱卒冷静了下来,冷笑着点了点头:“对,兄弟你说得对,等到了路上,有收拾他的时候。”
无凭无据就敢攀咬那位,到了现在竟然还不知道死活,真是不知道这种人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他们可是收到了上面的命令,让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家伙,受尽折磨,死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