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晏姝疑惑的看着甘棠。
甘棠起身偏头看晏姝,语气十分笃定的说:“虽然世上不缺薄幸之人,可你的良缘绝不是傅少衡。”
晏姝笑而不语,微微颔首送客。
晏姝并不觉得甘棠是自己的敌人,倒是她那句‘你不觉得,我放了你兄长一条生路吗’的话,让晏姝警惕起来了。
她说的是事实,但上一世晏修然是在自己大婚之后被打死的。
确实因为甘棠,为了争风吃醋。
所以甘棠也是重生的吗?但上一世的甘棠并没多少人记得,并且早早的就销声匿迹,不知所踪了,她重生之后的目标就只有傅少衡一个人,还真让人有点儿费解,难道销声匿迹的她并没有离开京城,对后面发生的事情了若指掌,唯有如此才能解释通。
两个人的目的不同,甘棠把自己当成争风的对象,显然是错了,不管她跟傅少衡之间是什么关系,傅少衡都入不了自己的心,除非对侯府的安危有了影响,否则自己都不会多看一眼。
甘棠离开,在侯府门口遇到了李嬷嬷。
她停下脚步,微微屈膝行礼,但凡对侯府有点儿了解的人都不会小瞧了眼前这位。
李嬷嬷还礼:“甘棠姑娘,你是来拜访侯府的掌家夫人了?”
“是,嬷嬷无需担忧,我并无恶意。”甘棠说。
李嬷嬷摇头:“我并不需要担心,因为甘棠姑娘若是聪明人就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既是在京城里,不妨打听打听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我想甘棠姑娘会知难而退,也不妨和甘棠姑娘直说,这府里,没人能撼动掌家夫人的地位,甘棠姑娘,好自为之。”
甘棠脸上有浅浅的笑意,出门离开。
坐进马车,脸上的笑容才褪去,连李嬷嬷都敢出来威胁自己,真是有意思了,晏姝虽然厉害,可那又如何?真要跟自己比,她拿什么跟自己较量?自己只需要随便露出点儿本事,都是晏姝比不起的,只等自己找到金鬼手,就要让所有人看看,什么才是能人!在后宅里争来斗去有什么意思?傅少衡啊,在自己心里就非池中之物!终有一日自己会辅佐他成为能主宰别人命运的人,而不是在君权之下,如履薄冰,受人辖制,生死都不能做主。
回到自己住着的院子里,甘棠刚坐下,伺候她的丫环就陆续回来了。
“小姐,奴婢去找金鬼手了,可附近的人说金鬼手发达了,武元侯夫人送了一个庄子给他,早就不住在京城里了。”丫环竹韵说。
甘棠一愣,晏姝找到了金鬼手?自己当时去拜见金鬼手的时候被拒之门外,晏姝竟占得先机了?
“奴婢也去找了小姐说的那个人,但附近的人说早就被人带走了。”莺歌说:“没打听出来是什么人带走的。”
甘棠微微皱眉,哪里还能有别人?除了晏姝都不做第二人想,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她难道未卜先知?
当然,甘棠是钦佩晏姝的本事的,所以不会用她和晏欢去比。
“查,从去年九月查侯府的每一件事。”甘棠神色凝重,尽管她不想和晏姝做敌人,但晏姝若是挡了自己的路,她也有绝对的信心把晏姝斗到服输。
她查晏姝简直太容易了,当天傍晚就查的一清二楚了,所有事情都听完后,甘棠冒冷汗了。
这晏姝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应了那句话,实力不详,遇强则强。
按照自己所知,她再厉害也不过是辅佐了赵承煜平步青云,自己诰命加身罢了,究其根本,却是个六亲无靠的可怜人,难道是因为换亲,她嫁到了武元侯府后,不一样了吗?
但能在武元侯府如履薄冰时候,力挽狂澜啊,这让自己十分意外,竟还成了公主,剧本全乱套了的感觉。
“小姐,武元侯回京后闭门谢客,奴婢听说世子夫人请了白神医和安国寺的了缘禅师给侯爷看伤,似乎那伤口愈合的不好。”竹韵担忧的说。
她们姐妹二人在北望山遇到了小姐,得知遇之恩,跟着入京来的,京城的很多盘根错节的关系还不懂。
甘棠脸色大变,让竹韵和莺歌退下后,才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晏姝果然对自己出手了,虽然不清楚了缘禅师这个人,但白长鹤绝对是不容小觑的人。
怪不得傅少衡不见自己了。
武元侯本就是该死在北望山的人,自己之所以会救他,完全是想要用武元侯来向傅少衡表明自己的心迹的,所以处理伤口的时候自己留了一手,武元侯可以活下来,但不能活得太久,否则自己的计划变数太多,会成为绊脚石。
她坚定的认为傅少衡有执掌天下的本事,自己也发誓要辅佐他登上那个位子,成为九五之尊。
可傅少衡跟自己有渐行渐远的苗头,去南望山大可不必,既然晏姝在京中布局,自己也可以!
哪怕她是重生,自己也无惧!
翌日。
甘棠离开京城,往麒麟山的庄子去见金鬼手了。
武元侯府里,晏姝把手里的事情做完,起身往后院去,后院有花圃,厨房旁边还有一个小菜园子。
灶头娘子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正在和粗使婆子收拾菜园子。
晏姝立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上一世也愿意自己种菜,相比于花花草草,她更喜欢种菜,文人雅士寄情山水,而她在最后几年的岁月里,更愿意侍弄那点菜园子,种什么种得什么果,人生何尝不是如此?
“少夫人,甘棠往庄子那边去了。”非花回禀。
晏姝微微挑眉,甘棠去庄子那边,找的必定是金鬼手,只是非常遗憾,不得步步先机,她想要从金鬼手那里得到好处,痴人说梦罢了。
“大小姐和二小姐也要去庄子那边住一段日子,让四喜收拾一下,再过一段日子暑气升腾,庄子那边是避暑的好地方。”晏姝说。
非花得了吩咐去找四喜。
晏姝回到迎晖院,一直都没露面的刑寂突然出现。
“南望山有事?”晏姝知道刑寂轻易不会主动露面的,刑寂点头,取出来一封书信:“夫人密信。”
晏姝有些紧张,在侯府里,真正从一开始就坚定护着自己,让自己有亲人感觉的婆母是头一次给自己写信,接过来书信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刑寂立在一边,从夫人出征后,他一直都是少夫人的暗卫,任何时候少夫人都如定盘星一般,唯有这一刻露出了担忧之色。
拆开书信,晏姝看到婆母的字迹,心情慢慢的平静下来了,逐字逐句看到最后,整个人都如坠冰窟,晏修泽啊,他到底还是有点儿母亲的血脉在的。
“刑寂,去南望山接晏修泽回京。”晏姝说。
刑寂恭声:“是。”
刑寂走后,晏姝让杏花送热茶进来,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喝茶,一直到夜深。
“少夫人,身体要紧,夜深了。”杏花柔声说。
晏姝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夜:“再给我续茶吧。”
杏花头一次见到少夫人这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续茶之后悄悄让梨花去请陈嬷嬷过来,如果能有人安慰少夫人,唯有陈嬷嬷了。
陈嬷嬷本来都歇下了,听说晏姝心情不好,急匆匆的过来。
“姑娘,怎么了?”陈嬷嬷进门,问。
这一声姑娘,叫得晏姝眼圈泛红,她真的太了解陈嬷嬷了,有外人在会叫自己少夫人,在自己人面前会叫自己小姐,若是叫自己姑娘,那必定是担忧的狠了。
转过头:“奶娘,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我和晏修泽他们好好相处吗?”
陈嬷嬷后背起了一层冷汗,走过来轻轻地握住了晏姝的手:“姑娘,发生了什么大事?跟老奴说。”
“明儿,咱们去见一见晏修然和晏修屹吧。”晏姝轻轻地靠在陈嬷嬷的胸前,眼泪顺着眼角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