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姝抬起手选笔,听到这话的时候顿住了动作,自己和傅少衡之间到底怎么回事,自己也没想明白呢。
“小姐,若是按照旁人的说法,您要多为自己考虑啊。”陈嬷嬷说。
晏姝取下一支笔,坐下来:“奶娘,从我嫁到侯府那天开始,就已经为自己考虑好了,别人会觉得我在为侯府拼命,可这何尝不是在为我自己拼命呢,若说世子啊,他是个聪明人,我们之间会相处好的。”
“我的小姐啊,你这是男女之事上没开窍啊。”陈嬷嬷叹了口气:“男人的心不在你这里,日子就难熬,若是以后后院再多了旁人,小姐还能如此吗?若心里不甘,岂不是折磨了自己。”
晏姝轻轻地靠在陈嬷嬷的身上:“奶娘,我可不把自己的一生都放在傅少衡身上,他不是我的一切,我才是自己的全部,放心吧,我不糊涂。”
陈嬷嬷轻轻的拍着晏姝的背,一把年纪的她心酸不已,他觉得小姐是被生父伤到了,晏景之始乱终弃,让小姐心里憎恶男人,若是这样的话,可怎么让自己放心的下啊。
小姐做什么都不让人操心,唯独这件事,两个人似乎都没有亲近对方的意思。
晏姝一连写了三封信,给沈老夫人、傅二爷和宝源兄妹二人分别写了书信,她不知道江南会不会被时疫波及,但要提前准备,一旦发生时疫,别人去不了,傅少卿也会第一时间过去的,不管是自己的产业还是侯府的产业,都不能有任何闪失。
写完书信,想到族里,犹豫着没落笔,主要是自己对三夫人的印象极差。
虽不喜,但不能做任何事,否则自己的手就伸得太长了,再等等,等武元侯回来必定是要见自己的,到时候可以提一提。
“少夫人,大公子回来了,世子请您到书房议事。”梨花进来禀报。
晏姝起身往外走,陈嬷嬷刚让人提着浴汤过来,见晏姝又要出门去,轻声:“小姐,天色不早了。”
“奶娘,大公子回来了,我去去就来。”晏姝只带着非花过去了。
书房里,傅少卿和傅少衡正在说话,晏姝到了门口,侍书进来禀报。
“少夫人如家里的定海神针一般。”傅少卿说。
傅少衡哑然失笑:“长兄,你怎么如此客套,别人叫少夫人也就罢了,你叫他姝儿亲近些。”
“除非你不出去了,规矩是要有的。”傅少卿说:“少衡,别辜负她。”
“嗯,长姐他们也是这么说的。”傅少衡说。
晏姝进来的时候,傅少卿站起来拱手一礼:“少夫人。”
“长兄受苦了。”晏姝还礼:“去诊堂了吗?”
傅少卿说:“昨晚就到了,白老确认我身体无碍才让我回府的。”
晏姝请傅少卿落座,她坐在傅少衡旁边,问:“长兄,外面情况如何了?”
“很严重,祁世儒的家乡是源头,并且不止一种,还有天刑病。”傅少卿说:“医道门的人昨晚已经出发往文洪县了,文洪县隶属于信阳府,祁世儒住在文洪县下的周浦村,据说去年水患严重,百姓易子而食,这病怕是比以往的时疫更凶险。”
晏姝起身取来了舆图打开,信阳府在渭水北,距古纳河不足百里,虽是在大安国中间的位置,但所处之地比较偏僻。
确定了地方,晏姝微微蹙眉:“长兄,我们的人要找到祁世儒的家人,单独隔离开治疗,一旦痊愈后立刻送往京城,祁世儒是一榜进士的榜眼,若没有大的变故,会成为殿试前三甲之一,这样的人需交。”
“好。”傅少卿说。
晏姝说:“除了信阳府外,别处严重吗?可有天刑病?”
傅少卿摇头:“别处没有天刑病,信阳府也只有文洪县发病者众,当地官员封锁消息,并不曾向上禀报。”
“原来是这样啊。”晏姝冷哼一声,总有狗官草菅人命!
傅少衡说道:“那就让祁世儒把这个天捅破了,他险些身死,济世诊堂救了他,就能救更多的人。”
“嗯,是个好办法,也正好让祁世儒请命回文洪县,到那边去救百姓。”晏姝说:“晏泽盛有心外放为官,可以让他去此地补缺,文洪县距古纳河很近,走水路往南望山去会很快,那边战事不会很快结束,有机会布局就别浪费了天赐良机。”
傅少衡指着文洪县所在:“这里水源丰沛,去年水灾会比别处严重,可若风调雨顺的年景,这里应该是个富庶的地方,确实是大有可为之地。”
傅少卿看看晏姝,在看看傅少衡,知道两个人盘算的是什么了,心里缓缓地松了口气,他其实很担心啥傅少衡不能和晏姝夫妻和睦,他是亲眼看到晏姝是如何一步步布局,让侯府在失帝心的摇摇欲坠中走向稳定的,其耗费的心力是每一个傅家人都不该不铭记于心的。
三个人就如何应对时疫商量了许久,当晚傅少衡和傅少卿去了济世诊堂,两个人去见祁世儒了。
祁世儒简直受宠若惊,要知道他不过是个读书人,没有家世背景,没有靠山仰仗,在京中举目无亲,这一切在晏姝从小客栈的柴房里把自己救出来的时候就改变了,他听傅家兄弟二人为自己谋算,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这不单单是三个人商量的事,更有接下来殿试之时的布局,傅少衡会在金銮殿上为自己铺垫好机会,傅少卿会带人陪他一起回到故乡。
“世子夫人特地叮嘱要先把祁公子的家人都带出来。”傅少卿说。
祁世儒冲着武元侯府的方向深鞠一躬后,说:“不必如此,某已决定殿试之后即刻回去,不能让百姓认为我得了功名,家里就鸡犬升天了,我相信一定都会平安的。”
傅少衡赞赏的点了点头,若无这样的心,难以服众。
四月初九,殿试。
京城处处都喜气洋洋,皇上钦点前三甲,那就是天子门生了,京城会出现新贵,寻常百姓比即将要参加殿试的进士们都兴奋。
殿试只考制策一场,黎明破晓之时,进士们在政和殿外等候入场,主考官点名后,这些人入政和殿,散卷、赞拜、行礼后,考生按号入座,监考官发策题。
晏姝过去陪沈云娘,打从上次蔺山君露了一面就不见后,沈云娘几日都没有出门了,晏姝知道她是心里难过的,若非钟情至深,又怎么会委身于他,并且这些年带着沈行简东奔西走。
只是感情的事,外人是帮不上忙的。
果然如晏姝猜测的一般无二,沈云娘憔悴了许多。
“姨母,殿试后,三天到五天就会放榜,我让陈嬷嬷准备了行装,表哥陪着您回去江南。”晏姝说。
沈云娘问:“姝儿不同去?”
晏姝摇头:“侯府这边是走不开的,以后有机会必定会登门的。”
“也好。”沈云娘轻声说:“我也会早些回来的,你外祖母说过,京城这边的买卖要开起来了,你舅父也会很快来京的。”
晏姝看陈嬷嬷在外面急匆匆的样子,微微挑眉。
“小姐,老爷在侯府门外求见。”陈嬷嬷担忧的看晏姝,晏景之这个时候来侯府作甚?真是一点儿也不让小姐省心。
晏姝起身:“去带进来吧。”
她从没想过自己还高估了晏景之,以为他不会到自己跟前露脸,这是想要问自己要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