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宁从屋子里走出来,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滚。
晏姝快步进来扶住傅玉宁,柔声:“二姐,受苦了。”
傅玉宁摇头:“姝儿,竟要你为二姐操心,二姐心里过意不去。”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晏姝轻声问:“拿定主意了吗?”
傅玉宁点头:“宁可孤独终老,绝不留恋此地,若睿哥儿不能带走,留在赵家也无妨。”
晏姝了然,拍了拍傅玉宁的手:“好,那接下来交给我。”
随后跟来的长平侯夫人牵着赵庆睿,四岁的赵庆睿看到院子里的人,往长平侯夫人的身后躲。
李嬷嬷带着四个丫环过来给晏姝跪下:“老奴给公主殿下磕头了。”
晏姝上前双手扶着李嬷嬷起身:“辛苦嬷嬷了。”
“都是老奴该做的。”李嬷嬷说。
晏姝让非花去搬了椅子出来,就放在廊下,抬头顺着傅玉宁的目光看过去,见到长平侯夫人身后躲着的小孩,只露出半张脸,那眼神很陌生。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长平侯夫人拉着赵庆瑞往这边来,叮嘱:“乖孙,快去给舅母请安。”
赵庆睿胆怯的往后缩,一眼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吴香兰,顿时眼睛都亮了,松开长平侯夫人的手跑向吴香兰,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娘亲,娘亲你跪着作甚?是那个悍妇欺负娘亲了吗?”
一瞬间,傅玉宁如遭雷击,身体一晃倒退两步,幸好被李嬷嬷扶住了。
晏姝静静地看着,没言语,脸色阴沉似水。
长平侯夫人急忙过来拉着赵庆睿,吴香兰也往外推赵庆睿:“睿哥儿,你娘亲是夫人,不是妾身。”
“你就是我的娘亲!”赵庆睿转过身挡在吴香兰身前,虎视眈眈的盯着傅玉宁:“你为何罚我娘亲!”
傅玉宁看着自己的儿子,轻声说:“我才是你的娘亲,睿儿,你还小,你被骗了。”
“休想!休想让我叫你母亲!我是娘亲的乖儿子!”赵庆睿甚至张开双臂,试图护着吴香兰。
“二姐,回去屋子里去。”晏姝说罢,抬眸看着长平侯夫人:“今日要见血,你确定让这么小的孩子亲眼看到吗?”
长平侯夫人过来就给晏姝跪下了:“公主殿下,有话好好说,她们已经在这里跪了两天一夜了,请公主殿下开恩,她们都有了身孕啊。”
晏姝冷声:“李嬷嬷,取绿竹的身契来。”
李嬷嬷立刻把绿竹的身契送到了晏姝的手里。
晏姝打开身契扫了一眼,出声:“奴欺主,打死无罪,绿竹,你伺候了二小姐十几年,陪嫁过来四年,如今爬了赵炳文的床,可是二小姐准许了?”
绿竹已经面无人色了,一个劲儿的磕头:“少夫人饶命,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让你陪嫁,那是因为相信你会忠心护主,二小姐出嫁到婆家,不能单枪匹马,你们都是二小姐的仰仗,这话还用明说?”晏姝不紧不慢的说:“可你背主,在二小姐最难的时候,不共患难,只是错了?”
绿竹哭嚎着求饶。
晏姝见长平侯夫人没有带走赵庆睿的意思,给了非花一个眼神儿。
非花立刻过去抱着赵庆睿进屋去,赵庆睿吓得哇哇大哭,拍打着门板大喊:“娘亲救我,娘亲救我!”
在他身后的傅玉宁泪如雨下,自己的儿子啊,就在自己面前喊着别人娘亲。
长平侯夫人起身要硬闯,非花一翻手亮出来了匕首,冷声:“公主殿下奉旨为二小姐做主,若有人不服如抗旨!”
长平侯夫人吓得倒退好几步,她不敢相信,皇上竟为这样的家务事下旨。
晏姝说:“当初陪嫁丫环十二人,为何只有绿竹一个?”
“少夫人,余下陪嫁的人都陆续被发卖出去了。”李嬷嬷心里头直叹气,二小姐是太相信赵炳文了,不然也不会把手底下的丫环都放出去了。
晏姝点头:“很好,绿竹背主,杖毙!”
绿竹听到这话,吓得起身就跑。
非花纵身把人抓住了,直接按在了地上,李嬷嬷让四大丫环取来长凳把绿竹捆上。
绿竹大喊:“我已经有了身孕啊!我是世子爷的人!”
晏姝沉声:“刑寂,行刑!”
暗卫应声出现,抱夏去兵器架上取来长棍递给刑寂。
刑寂走到绿竹跟前,举起棍子一下一下毫不留情,皮肉和棍子的碰撞声,吓得吴香兰和苏敏都颤抖成了筛子,绿竹的惨叫声尖利得躲起来的赵炳文都听的一清二楚,他身上的伤还没好。
长平侯夫人都被吓得变了脸色,反倒是晏姝容色淡然。
这种场面自己又不是头一遭经历,上一世治家有道的她,手上不干净多寻常?
血流了一地,绿竹被活活打死在当场了。
“少夫人,属下验过了,气息全无。”刑寂过来抱拳一礼。
晏姝点头,让刑寂退下后,看长平侯府人:“怎么不见赵炳文?躲得掉吗?”
长平侯夫人嘴唇都颤了:“你!你想怎么样?”
“和离还是休夫?嫁妆单子一样不能少,赵庆睿何去何从,长平侯府给本宫一个章程吧。”晏姝冷冷的扫了眼吴香兰和苏敏:“你长平侯府不缺子嗣,当然了,赵家血脉也可留在府上,但赵庆睿是我傅家二小姐的亲生子,教导不好,养的不好,有任何一差二错,本宫会登门问罪,侯夫人,我不想在这里用晚饭,也不想让人去抓赵炳文过来,你掂量着。”
长平侯夫人一时间被震慑住了。
“国安公主好威风,可这是赵家,家务事不劳烦公主殿下操心了。”长平侯从门外走进来,看了眼被活活打死的绿竹,微微蹙眉,这晏家女好大的威风。
晏姝看着长平侯,五旬上下,矮胖身材,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年轻那会儿是个荒唐的,承袭爵位后倒收敛了很多,醉心养鸟钓鱼,否则也不会一代就把长平侯府败成了空壳子。
“事关武元侯府二小姐,身为娘家人,为自家姑娘撑腰,正应当,今日本宫不连累无辜,侯爷教子无方才是赵家的家务事,本宫懒得过问,赵炳文何在?难道要本宫派人去抓来?”晏姝坐在椅子上纹丝未动。
长平侯冷声:“小人得志便猖狂,难道公主殿下年幼,不知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的道理吗?”
“没想到薄情寡义的长平侯也说得出这样的道理,武元侯府从不想连累外嫁女,反倒是赵炳文在短短几个月时间,抬了姨娘,有了妾室,占了侯府陪嫁的丫环,会说的,不如会听的,你想要让本宫把这事儿闹到皇上面前去吗?”晏姝冷嗤一声。
长平侯负手而立:“傅家执意要让赵家休妻下堂?”
“休妻?”晏姝抬眸看着长平侯:“长平侯府不配!和离是给赵庆睿面子,若不念在赵炳文是他父亲的份上,和离都没有,只有休夫!”
长平侯气得脸色铁青:“你竟如此跋扈!今日不与晚辈计较,他日武元侯和侯夫人归来,再说。”
“你确定要对本宫不敬?”晏姝缓缓地站起来了:“今日本宫要仗势欺人,你能耐本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