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公主舒服的靠在软枕上,青衣小生在屏风后面咿咿呀呀的唱着曲儿,她跟着打着拍子,这香的妙处让她欢喜得很,直到一丸香料燃尽,余韵悠悠中,明嬷嬷过来说了句大公子过来了。
“还真是好算计。”皇长公主睁开眼睛看了眼门外的方向,她也认为张月华是拎得清的,在为岳昶盘算,刚好自己也很愿意培养岳昶为公主府的掌家人,所以顺手的事儿。
明嬷嬷也觉得这香料神异,小小一丸竟让人有心旷神怡之感,扶着皇长公主起身往小书房去。
天家素来谨慎,皇上甚至在吃食上都不让人看出偏好,皇长公主亦是如此,她酷爱香料,但从让人知道,提防的便是被有心人算计了,偏偏她小看了张月华,或者说小看了这些年都没见过两回的张家老夫人,这香炉和香料早在二十年前就为她准备好了。
小书房里,皇长公主提到了长乐郡主的事。
岳昶听得脸色涨红,他只恨长乐被惯坏了,也感激祖母如此坦诚告知。
“长安啊,武元侯府的事不会有太大的变数,但眼下长乐的婚事确实躲不过傅少卿去,你觉得呢?”皇长公主问。
岳昶恭敬地回道:“祖母,傅少卿虽为庶出,但占了一个长字,再者这些年傅少卿鲜少在京中露面,说是遍寻名师求岐黄之术,未尝不是武元侯府的后手。”
“确实。”皇长公主端起茶抿了一口:“若非他去白契求了解药回来,太子只怕就算不死也会伤及寿数,还有白长鹤,连当今圣上和本宫都请不动的人,却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来了京城,为武元侯府可谓鞍前马后,这都不容小觑啊。”
岳昶虽心里不愿意承认,可也不得不说:“祖母,长乐那心性就算是嫁过去,只怕也没甚作用,听闻武元侯府的世子夫人是个豁得出去的主儿,更是过门就掌家了,做了几件不小的事情,是个厉害的。”
“长安啊,公主府嫁出去的姑娘身边陪嫁的人可比寻常官眷嫁女要多几个。”皇长公主抬眸看着岳昶:“她若是个懂事的,只管嫁过去,少言语,不争不抢,便够了。”
岳昶垂眸:“祖母,孙儿去看过长乐了,经此一事消瘦了许多,不吃一堑不长一智,她也该长大了。”
“最好如此。”皇长公主话锋一转:“祖母老了,府里上下的重担得有人能挑起来,你父若非身体不妥当,这公主府早就该交给他了,如今看着你成长起来,祖母甚是欣慰,既是回京了就好好过年,深居简出一段日子,只等武元侯府来提亲,这件事你权当练练手了。”
岳昶起身行礼:“遵命。”
皇长公主这边等着武元侯府再来提亲,殊不知武元侯府压根儿就没有再提这个茬儿,忙着迎接大小姐和二小姐归家,倒是外面风言风语愈演愈烈,长乐郡主的名声是一日不如一日。
傅玉琅和傅玉宁前后脚进门,年关将至,外嫁女回家送礼,任凭谁也说不出个别的来,所以不管是盯着武元侯府还是盯着有着姻亲关系的威远侯府和长平侯府的人,都说不出来一个不字。
两个人再见到秦夫人的时候,忍不住掉眼泪。
“你们一个两个的,说出去可丢了咱们傅家的脸面,哭什么?这不都好好的?”秦夫人佯装不满的说。
傅玉琅过来拉着秦夫人的手:“母亲,您这头发要全都白了。”
“就是,看着心里头多难受,在外人面前要端个平稳,到家里了还不让哭一哭,什么也做不了,几滴眼泪都落不得。”傅玉宁抬起手压了压眼角,她恨啊,可是恨又如何?现在傅家人谁能去北望山?
秦夫人拉着姐妹俩坐下:“这一劫,不死也要扒层皮,你们姐妹两个是好样的,稳得住就是出了大力了,我啊,这身子骨都好了,今儿回来咱们就说说以后该咋办。”
傅玉琅眼睛都亮了:“母亲,我们能做事了?”
“能做什么?我们是真快急死了,母亲。”傅玉宁也不哭了,凑过来问。
秦夫人看了眼李嬷嬷,李嬷嬷退出去到了门口,屋子里只剩下母女三人,秦夫人才说:“我要请命去南望山挂帅出征,你们……”
傅玉琅眼泪瞬间就涌出来了,嘴唇颤抖的看着秦夫人:“母亲,您这是让我们做事吗?您这是要我们姐妹俩的命啊!”
“除非我们同去,您挂帅,我和长姐做先锋!”傅玉宁握紧了拳头,她们都明白母亲为何要挂帅出征,侯府如此艰难还要为大安国拼命,为了破局,到现在他们都心知肚明,真正要武元侯府命的人是当今圣上,这正是臣子恨滔天,也被一句君臣二字给压得死死地了。
秦夫人脸色一沉,不说话了。
姐妹俩见惹了秦夫人生气,又不得不赔罪。
“我话都没说完!”秦夫人哼了一声:“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我请命出征后,侯府里的事都要姝儿做主,她年纪太小,你们两个得给我立下军令状,护她全须全尾!”
傅玉琅低头拭泪,傅玉宁牙齿咬得咯嘣响。
“若是我遭遇不测,或是侯府已无力回天,玉琅身为傅家嫡长女,代少衡休妻!这是放妻书。”秦夫人说着把匣子郑重其事的交给傅玉琅,回头对傅玉宁说:“晏景之不是个好的,你脾气火爆的名声在外,娘知道你做事最有分寸,盯紧了晏家的周氏和周氏那个女儿晏欢,这两个人若是敢对姝儿暗中使绊子,给我明着就教训,狠狠的教训!”
傅玉琅和傅玉宁起身,跪在秦夫人面前,抱拳于胸:“玉琅愿立军令状,宁可身死,护晏姝无忧。”
“玉宁愿立军令状,您可身死,护晏姝无忧。”傅玉宁深泽凝重的说。
秦夫人这才笑了,让两个人起身:“咱们家能有如今局面都是姝儿的功劳,别怪娘偏心,这样的孩子被咱们侯府拖累了,我啊,不忍心,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姝儿可不一般,若是她要做事,你们只管在后头看着,她可不是个任性胡为的人,若不到紧要关头,你们都听她的安排。”
傅玉琅柔声:“母亲,弟妹只让我们好好过日子,哪里肯让我们为家里做事?”
“那是因为你们嫁出去了,身后是自己的小家和婆家一大家子的人呢。”秦夫人说:“能保侯府遇难成祥的姝儿啊,看事厉害得很。”
李嬷嬷撩起帘子,晏姝往里走,笑眯眯的说:“看我来的多巧啊,母亲正夸着我呢,我就来了。”
秦夫人笑眯眯的看着晏姝:“看你这喜气洋洋的,是有好事了?”
“可不嘛,大好事。”晏姝过来,给秦夫人请安后,又给两位姐姐请安,坐下来说:“公主府那边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