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姝有那么一瞬间茫然。
这可把秦夫人气笑了,戳着她的脑门:“你这个糊涂,怎么?没想过要回去送年礼?”
“嗯。”晏姝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确实没想过,她别说送年礼了,就是晏家的人都极少想起来,只要他们不往自己跟前蹦跶,日子过得如此忙碌,不愿意搭理他们。
秦夫人柔声:“傻孩子啊,不管内里是怎么个心儿,这做事上不能让别人说咱们一个不字,他们对姝儿不好,姝儿知道,母亲也知道,但世人不知道,人嘴两张皮,拿出去点儿身外之物,给我姝儿换一个好名声,这个不能节省。”
“母亲,我不在乎外人如何说的。”晏姝勉强的笑了笑:“我若是在乎,他们就敢用这事儿拿捏我。”
秦夫人心疼自己这好儿媳在娘家那些日子,沉吟片刻说:“这样,咱们不露面,让李嬷嬷去送礼。”
“那我也舍不得糟蹋了府里的东西呢。”晏姝是真真的不愿意的。
秦夫人笑了:“母亲都说了,那些身外之物换来得是姝儿的好名声,值!姝儿啊,往后宫里走动不会少,宴会交际也会有,别人怎么想可以不在乎,但众口铄金于你不利,听话,这事儿母亲来办。”
“嗯。”晏姝轻声说:“那别给银子行不?”
唉,这孩子抠的厉害,秦夫人点头:“好好好,听姝儿的,咱们不给银子。”
至于两位姑娘回来送礼,这事儿秦夫人不操心,晏姝早就准备好了,等晏姝离开后,秦夫人叫来了李嬷嬷。
“这孩子啊,是被晏家伤的太狠了。”秦夫人说。
李嬷嬷点头:“可说呢,老奴都看着心疼,咱们少夫人多好的人儿,聪明能干,识大体也顾大局,小小年纪这一身本事啊,都是苦水里泡出来的。”
“没人疼咱们自己疼,你且去查一查晏家三子的品行如何,晏景之别搭理,那个周氏也一样,礼是要送,抬进去晏府给大家看,送给谁是咱们做主的。”秦夫人说。
李嬷嬷笑呵呵的连声应是,出去办事了。
傍晚时候,李嬷嬷回来了,脸色不太好。
秦夫人挑眉:“怎么着?都不是个好样的?”
李嬷嬷点头,眼泪都下来了,哽咽的说:“夫人啊,越是知道的多,老奴这心里头啊,越是疼咱们少夫人。”
“说给我听。”秦夫人额角青筋都起来了。
李嬷嬷深吸一口气,把晏家那点儿事都说了一遍,末了提了句:“要说有一个还算个人,那应该是晏家二公子了,可二公子一直都在外经商,听说明儿能回府。”
秦夫人听完,气得一拍桌子:“什么倒灶的混账门庭!我的姝儿这么好!他们一个个福薄如纸的!好好好!那就给二公子准备礼,过去也甭给那贼妇面子,偷原配嫁妆的事都做得出来,敲打她要狠一些!”
“夫人,咱们也不能做的太过啊。”李嬷嬷倒是希望进去就抽周氏几个大嘴巴子,那样都未必能解恨,可毕竟外人眼里两家是姻亲。
秦夫人想了想:“晏家老二是行商的,应该不是个傻的,你如此这般准备。”
李嬷嬷连连点头,末了噗嗤笑了:“夫人,您这是舍不得咱们少夫人没有娘家人,想要跟那个周氏过过招啊?”
“我比不得姝儿厉害,但也不是个脑子空空的,就按照我说的办,回头晏家老二是个好的,我的姝儿也会有个娘家人护着呢。”秦夫人说:“不必送拜帖,晏家老二到家,你就登门送礼。”
李嬷嬷下去准备礼物了。
晏姝并不知道婆母在为自己谋划的如此长远,这会儿正在听外面坊间传言,武元侯府去公主府提亲被下了面子,皇长公主和大夫人差点儿吵起来,反正这点儿事越传越邪乎,到最后有人甚至提到了武元侯府的庶长子被长乐郡主算计到了床上去,这位武元侯府的庶长子在皇后面前求死不成,如今武元侯府是为了给长公主府面子,结果他们还不领情。
晏姝低着头,笑出声来。
这银子啊,没有一个子儿是白花的,这才是众口铄金呢。
公主府大爷的儿子岳昶刚刚归京,就听到这些流言蜚语,脸都气绿了,回到府里先去跟祖母请安。
“祖母,孙儿回来了。”岳昶跪在地上给皇长公主磕头。
皇长公主让他起身:“你是跟太子一起去赈灾的,怎么今日才归?”
“孙儿回不来,太子先走一步,让孙儿彻查历年水利都是谁主抓,都做了什么,本来孙儿要回来了,得知太子遇袭,便没有露面,所以拖到如今才回来。”岳昶说。
皇长公主满意的点了点头:“长安啊,你可留了后手?”
“是,水利一直都是户部和工部协同合作,最近十年兴修水利的银子是一年比一年多,但真正用在水利上的越来越少,孙儿草拟名单,准备呈给太子殿下。”岳昶顿了一下:“祖母,孔庆平不能留,二皇子那边要安排合适的人了。”
皇长公主长叹一口气,自己长孙智谋过人,这些年来的历练已见成效,能抓住这个机会搬到户部尚书,足见其才能啊。
岳昶察觉不对,问:“祖母,可是京中有大变故?”
“有,户部尚书不动,我们也要给李宏钧点儿颜色看看!太子不是要查吗?名单换掉,把李宏钧那点子人,搬倒!”皇长公主说。
岳昶知道这确实发生大事了,点头:“是。”
皇长公主说:“你先去给你爹娘请安,回头陪祖母用膳时候再细说。”
“是。”岳昶起身退下。
没有去见爹娘,而是直奔妹妹居住的院子,进门的时候看了眼院子里伺候的人都换了,缓缓地吸了口气。
“大哥。”长乐郡主从屋子里迎出来,眼里含泪。
岳昶吃了一惊,他这个不省心的妹妹从来都嚣张跋扈惯了,怎么如此瘦弱憔悴?
长乐郡主抹了眼泪:“大哥,长乐好想你,你可算回来了。”
“嗯,进屋说。”岳昶迈步进屋,打量着屋子里的人也都换了,原本伺候在妹妹身边的柳青和翠喜不见踪影,抬头看长乐郡主,问:“你到底是惹了多大的祸?”
长乐郡主抬头定定的看过来,突然凄凄惨惨的笑了:“我以为大哥会问我受了什么委屈,原来你和他们都是一样的。”
“说什么混账话,若是不惦记着你,我来看你作甚?”岳昶说:“外头传言你和傅少卿不清不楚的,你是猪油蒙了心吗?傅少卿是什么身份?你怎么不听祖母的话?”
长乐郡主微微挑眉:“我就不听了,你怎么?也像祖母那样,恨不得杀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