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君闲头一次见尚容欢发这么大的火,白嫩如水的肌肤都染上了绯红,煞是好看。
可是他的心却是暖暖的,软软的,涩涩的。
他的确不畏惧死亡,但他却放心不下妻儿还有母妃。
然而,他总要让她接受啊……
她痛苦,他可以安慰。
她垂泪,他可以为她拭泪,给她拥抱。
就算是有些残忍,总比他不在了,她一个人独自一个人承受来的要悲痛来的要好。
燕君闲是前所未有的好脾气,他浅浅淡淡的笑着,将她耳边落下的发丝别在她的耳后,“我相信你的医术,可是,你莫要担心,我不过是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而已……”
尚容欢心中一痛,扑进他的怀里,将整张脸都埋进他的胸口,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口鼻处全是他身上独有的冷梅香,她想求他不要抛弃她。
若是他依旧难以逃脱三年之期的命运,那她重生回来的意义又是什么?
燕君闲爱怜的安抚的轻抚着她的背脊……
一时静谧无声。
这种相依相偎的,在他的怀抱里,成功的抚平了尚容欢焦躁的心。
“君……”
“容欢,你先回去,我还要处理些事情。”燕君闲轻声道。
尚容
欢不疑有他,正好她要回去看看那一号鼠,“好……”
她从燕君闲的怀里起身,为自己这一时的脆弱又有些羞窘,不敢看燕君闲的脸,急忙转身出去了。
可她并未看到燕君闲清白的脸以及额头上暴起的青筋有多么的狰狞。
燕君闲在她出了门的刹那,匆忙从袖子里拿出帕子,紧紧地捂住了嘴,将喉咙处要溢出的咳意令给尽数的堵在了口里。
直到感觉尚容欢走出了闲云台,他才卸下极力的隐忍,顿时一偏头,噗的喷出一口鲜血,“咳,咳咳……”
正好站在门边的询问青墨的谢恒二人听到里面的动静,急忙进门一眼看到燕君闲的情况。
顿时齐齐面色大变,“王爷!”
看到地上那触目惊心的鲜紫色的血迹,“王爷……”
谢恒面带惊色的上前跪坐在他的旁边,倒了杯茶,连忙送到他的嘴边。
燕君闲气息急促且粗重,就着谢恒的手,抿了些茶水漱口。
青墨眼疾手快的端过痰盂。
燕君闲漱口后,卸力的往后靠去,浑身有些轻颤,感觉整个人前所未有的疲惫,“这件事不要告诉王妃……”
谢恒也有些泄气的坐在燕君闲旁边,“王爷何不向王妃
坦言您中的是巫术蛊毒?也好过她白用功夫的研究解药来的要好……”
燕君闲闭着双眸,面色泛白,疲倦的道:“和她说了有何用?只会给她增添绝望。
她表面看着轻松平静,可是只有我知道她内心的焦灼……”
青墨坐在地上,痛苦的双手抓头,“都是属下无能,到如今也没能寻到巫师。”
谢恒一拳捶在地面上,“尚明月真是该死,原本您就中了蛊毒,她又给您下了情蛊,犹如雪上加霜,如今双蛊演变成了死局……”
燕君闲淡然道:“人总有一死,你们也无需这般忧虑重重,愁肠百结的,免得让王妃起疑。”
谢恒暗叹一声,随即想起了什么,“对了,王爷,当年给您下蛊之人有了些眉目。”
燕君闲缓缓睁开双眼,等着谢恒继续。
谢恒道:“大概与皇后有关,当年跟在皇后身边的老人几乎都不在了。
因为过于巧合的是,时间恰好就是在皇后上位后,也正是楼贵妃娘娘落难之后!
而属下的人在寻到当年跟在皇后身边的一个老嬷嬷的侄儿,问了他姑母的死因当时他忌讳莫深,言辞闪烁。
等属下的人再去找他的时候,他的房里竟然走水
被烧死了,因此属下判断没有这么巧合的事,必然和皇后有关。”
燕君闲没有半分意外,淡声道:“我早有猜测,因为母妃落难后,获益者是她……”
谢恒眯了下眼眸,迟疑道:“好像我们还忽略了另一个获益者……”
“你是说敏贵妃?”燕君闲眸里滑过一抹犀利,“顺便暗中查查敏贵妃吧,也许能查出一些线索。”
是夜
尚容欢服侍着燕君闲歇下,呆呆怔怔的看着沉睡中的他。
跳跃的烛火下,他眼睑的青痕越发的明显,显得眼窝有些深,短短的时间,那张原本秀丽的五官因日渐憔悴而越发棱角分明。
尽管睡熟,可他的眉峰却微蹙着,似是隐忍着痛苦。
尚容欢吸了吸鼻子,转身绕过屏风走到准备去药房。
就在这时,陡然听到长欢小筑外有人拍门。
出了门只听到阿罗说了句,“等着,我看看主子歇了没有。”
长欢小筑的廊檐下和大门口只各点了一盏灯笼照明。
阿罗见她出来了,便停下了脚步,压着声音道:“主子,青墨有事求见王爷……”
尚容欢脚步不停,阿罗便快走几步开了大门。
门外的青墨一见是尚容欢,愣了下,随后
行礼,“王妃……”
“王爷歇了就不要吵他了,若是紧要就和我说吧,若我处理不了再说。”尚容欢开门见山的道。
青墨闻言当即道:“回禀王妃,煊王殿下求见王爷,属下都说了王爷歇下了,可是煊王殿下却还是执意要见王爷……”
尚容欢微讶,“煊王?”
煊王很少来燕王府,平时没个消停的到处拉着五公主到处跑。
整日里嬉嬉闹闹的,总是让人不自觉的将他当成一个还未长大的少年。
尚容欢略一思索,“走吧,我先去看看。”
“主子,夜凉,您披件披风……”阿罗急声道。
尚容欢头也不回的道:“不用,我不冷。”
花厅里
燕承煊来回踱步,不住的往外看。
好不容易听到脚步声了,他忙走到门口,眯眼看去。这才发现,来的只有尚容欢。
燕承煊一时情急的走了出去,“皇嫂?我皇兄呢?”
说着,他往尚容欢身后张望。
尚容欢走近他才道:“你皇兄身体不适已然歇下了,这么晚了你过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歇下了?”燕承煊重复了一句,顿时焦急的道:“我亲自去叫皇兄。”
“回来。”尚容欢顿时叫住了燕承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