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棠之所以这会儿才慢悠悠的过来,自然是……故意的。
她就是想利用萧承衍的身份先压一压他,断掉他心中最后的自我保护。
毕竟,既然已经猜测到了她钦差的身份,那能同她扮演夫妻,相处亲密之人,便只有太子了。
当然,也可以是夏家的其他人。
但夏家兄弟一个还小,一个当时还在考科举,一个在军营没有命令不能私自行动,还有一个,忙着做生意。
且最主要的是,那位知府大人去信的时候也问过,夏家的几个兄弟是否还在京中未曾离开,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所以,周昌明便只能往最不可能的那个方向去想。
……
周昌明闻言一愣,随即反倒叹息一声,“一开始也只是有些猜测,后来才逐渐确定的。”
夏晚棠点点头表示了解。
同萧承衍不同,夏晚棠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些许笑意,态度也算得上是亲近。
她对周昌明说道:“周老板无需多礼,我们坐下说话。”
她说完扫了一眼一旁正在给自己倒茶水的男人,“殿下,既然都已经戳破了,便无需再演戏了。”
萧承衍:“孤可从未说过是在演戏,最多只是在……适应学习如何当一个好夫君。”
夏晚棠:“……”送他一个假笑。
萧承衍也不在意。
周昌明觉得,眼前这位太子殿下在钦差大人面前好似确实不像作戏,但钦差大人却不是这般认为。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心中一惊,不敢再多想。
看来在情之一字上,即便是万人之上的太子,同他们这些普通人,好似也没什么不同。
不,他比他要幸运,因为他的夫人明白自己的感情,但钦差大人却好似……
周昌明忽然有些开始同情萧承衍了。
……
“你们刚才谈到什么地方了?”
夏晚棠顺手接过萧承衍递来的茶水,浅浅的喝了一口,从一开始还会礼貌致谢,到如今的顺其自然。
银杏则同剑书一般,站到了夏晚棠的身侧处。
周昌明看了眼萧承衍,可惜对方眼神丝毫没分给自己,顿了顿,便将之前跟萧承衍叙述的话全都叙述了一遍。
听完后,夏晚棠忍不住瞪了萧承衍一眼,“不是说谈生意么?怎变成聊八卦了?”
“这不是等夫人您来主事么。”
萧承衍满眼堆笑,让人不敢直视。
夏晚棠却觉得满是无语,因为在她眼中,这样的萧承衍,有些虚,有些假,比萧宗还可怕。
伪装,是这个世上最让人害怕的东西。
夏晚棠没搭理他,而是继续对着周昌明说道:“所以,你已经彻底考虑好了么?”
“是。”周昌明言语冷静,且肯定,“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夏晚棠将茶杯放下,身子微微放松的向后靠着,双手放在膝盖处,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周昌明:“我希望钦差大人能让人保护好我的妻子和两个孩子,只要他们能够平安,真这条命即便是用来赎罪,我也无任何怨言。”
“我答应你。”夏晚棠并没有一丝停顿便答应了下来,“何况,我原本也并未想过要伤害到姜姐姐他们,至于你,到时候律法会制裁你。”
“你放心,从明日开始,我会安排人在暗中护着他们。”
她也想过将人送走,但不论找多少理由,都太过让人怀疑,反倒更容易遇到危险。
毕竟那个秦明朗,可不好对付。
“多谢钦差大人!”
周昌明再次起身,郑重道谢。
半响后,才坐了回去。
随后,他便将这些年如何替那杨丰贩卖私盐的事情都交代了一遍,包括他知道的,秦明朗和杨美娘替他做的那些恶事。
夏晚棠问他,“这些,你可都有证据?”
周昌明:“秦明朗为人心思狠辣又小心,我只知道一些他做的杀人买卖,但没有证据,只知道……我们几人有时候会去那栋方子里面交流,但员外却并非每次都会来。”
“他若要召我们见面,会让人将字条塞入我们房门边上的一处石洞里面,然后在府外学三声布谷鸟的叫声,如若听到这样的声音,府里的下人便会来知会我们,我们便会去拿字条,然后再去那里集合。”
“但除了这些,平日里我们三人偶尔也会去那里,有什么事情需要商量的话,去那里是最安全的。”
周昌明一下说了不少话,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
夏晚棠:“那你们在那里面就只是商量事情,那房子除了这些,便没有其他用处了么?”
她总觉得不那么简单。
毕竟有时候人是睁眼瞎,而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
周昌明摇头,“这我便不知道了,不过员外偶尔也会过去,有两次还同我碰上了,杨美娘也遇到过,秦明朗我不知道。”
夏晚棠闻言若有所思,“可知晓他去做什么?”
周昌明:“说是府里太吵,去那里安静一些。”
夏晚棠自然不可能相信这种说辞,再问:“那他去的时候,可会带人?”
周昌明想了想,确定的说道:“大多是不带的,有时候也只会带上一两个信任的下人,但下人只能守着在大门里面,不能跟着进去宅子里。”
夏晚棠侧眸,同萧承衍的目光对上,二人什么话也没说,但却好似说了什么。
“银杏。”
“是。”银杏当即转身离开。
周昌明看的一头雾水。
夏晚棠没有理会他的疑惑,继续问他,“那杨美娘呢?”
“她的胭脂楼,当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卖胭脂的地方?怕是没这么简单吧。”
杨美娘这个人她那日稍微相处过,可不是一个容易相与的人。
周昌明佩服夏晚棠的警惕性和反应,抿了下唇,“那里确实不止是卖胭脂的地方。”卖胭脂的地方,又何必开如此比酒楼还要奢华。
想到自己曾经亲眼所见,他吐出一口气,说道:“那里还是……替杨丰收拢人心,收敛财富之地!”
夏晚棠觉得自己应当已经猜到了,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胭脂楼如同飞花楼一般?”
“不。”
“飞花楼不过开胃小菜,而那里,才是真正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