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客院的丫鬟房里,阿鸯小心翼翼的脱着身上的衣裳,可是时间过的太久,衣服和伤口已经黏在了一起,稍微一动,便忍不住疼的冒汗。
“我帮你吧!”
白日里跟她说话的那个丫鬟敲门进来,看到她这般,连忙将手里的盆放下,走过来帮忙。
“谢谢。”
阿鸯感激的看着她。
“你忍着点,我先帮你将伤口周围弄湿润些,这样扯开会没那么疼。”
丫鬟说着,眼中也带上了些许不忍。
“你家姑娘怎会如此不心疼你呢,若是我们姑娘,早就给我们请大夫,或者让二姑娘来替我们看了。”
“你们二姑娘还会帮你们看病吗?”
在阿鸯心里,二姑娘到底是主子,自然不可能给府里丫鬟看病。
春兰回答的理所当然,“那是自然的,二姑娘性子好,一般你若病了,喊她一声都会回应,还不收药钱呢。”
所以在他们心里啊,镇国公府,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地方,他们一辈子都不舍得离开。
“真好。”
阿鸯眼底带着羡慕,忽然有些明白,为何府里所有人都不喜欢她们主仆俩了。
“对了,我还不知道姐姐你叫什么呢。”平日里虽会说上两句,却还未曾问对方姓名。
“我叫春兰。”
春兰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替她弄着,过了一会儿,开始一点点撕下她的贴身衣物,登时,她那满身的伤便映入了她的眼中。
“竟这般严重。”
虽说知道诏狱那种地方一般人进去非死即伤,但却是她第一次见。
“怪不得刚刚琥珀姐姐专门让人送了伤药过来,是我们二姑娘配的,用了不容易留下伤疤,估计是白日里见你脸色苍白,我们大姑娘于心不忍了。”
他们大姑娘,总是这般心善。
这阿鸯虽是表姑娘丫鬟,嘴巴也不饶人,但也算是忠心耿耿了。
可惜,跟错了主子。
不过她若是能够想通,大姑娘以后虽不会留她在府里,却也不会亏待她。
春兰说着从怀里拿出一瓶药粉。
“你忍着些,我先帮你清理一下伤口,然后再上药。”
“谢谢。”
阿鸯心中感动,自己主子根本就不在意自己为了她而受的伤,可大姑娘却看到了。
姑娘曾经说过,大姑娘心思重,所以总是不喜欢她,虽然表面上对她挺好,可那都是假的。
或许,是她误会了吧,大姑娘她……表面上也没对姑娘好啊。
……
“春兰姐姐。”犹豫了一下,阿鸯还是决定将自己今晚听到的事情说出来,但她想听听春兰的意见。
“如果有人想偷镇国公府的东西,你们会怎么做?”
“那得看偷什么东西了。”
春兰眉眼略过一抹光,随后笑道:“若只是偷吃一些食物首饰,大抵便是打一顿发卖了,但若是偷了大姑娘身边重要的东西,那恐怕便只能送进诏狱了。”
“不过这一次进去,可就出不来了。”
想到诏狱里面那些可怕的事情,阿鸯忍不住恐惧的抖了抖。
“春兰姐姐,您能帮我求大姑娘一件事吗?”
……
“没想到被这般对待了,这小丫头对我那表妹倒也还算忠心。”是个好丫头,可惜跟错了主子。
夏晚棠心有感慨。
上一世,这丫头虽一直跟在表妹身侧,一开始确实是有些针对,觉得自己会害了她家主子,不过后来,虽没什么好脸色,却也没有刻意欺辱。
若非此次,夏晚棠甚至记不起她的事情了。
“春兰,你回去告诉她,便说我答应她了,这一次即便遇到什么,我也不会再将他们送进诏狱,至少,江燕燕如何,也不会再连累她。”
毕竟若再送进去了,接下来还怎么玩呢。
她江燕燕不是想登高吗,不登高怎么从上面摔下来呢。
夏晚棠可不希望她能这么早死,她要在她最得意,以为自己什么都得到的时候,再重重的从上面摔下来。
如此,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夏晚棠捏着茶杯的指尖泛着白,眼神冷冽,却看的周围的人有些担心。
银杏他们最怕的便是自家姑娘这般模样,就好似回到了之前总是吐血受伤,他们无可奈何的时候。
“是。”春兰颔首,恭敬退了下去,顺便将自家姑娘的话转达给了阿鸯。
阿鸯这才将自己听到的那些话告诉了春兰,春兰的脸色直接便变了。
她猜测过表姑娘或许想害自家姑娘,却未曾想,她这不是害自家姑娘,而是想害了整个镇国公府!
她连忙将听到的事情转达给了夏晚棠,夏晚棠却只是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
春兰猜测,或许姑娘本身便猜到了,所以才会让她去客院伺候吧。
被亲人背叛,姑娘一定很伤心。
……
别人伤不伤心不知道,反正夏晚棠并不伤心,继续在准备着自己的出发事宜。
镇国公府接下来两日也是安静的相当清闲,因为夏晚棠要出远门,家里的人都开始动起来了,一个个的给她准备东西。
吃的用的穿的等等,竟给倒腾了几大箱,夏晚棠全都收下了,还准备全都带走。
或许到时候用的着。
然和镇国公府的不同,整个朝堂都因为皇帝封了夏晚棠一个巡盐御史而闹翻了天。
特别是那些已经知道蒋知知事情的人,对于夏晚棠插手这件事,心中难免不安。
如此,有些人便被推了出来。
……
“陛下,微臣以为,此事不妥啊!我大祁自开国以来,哪有女子为官的!”
“如何没有,我大祁开国时期,承昭皇后为了替民请命,便曾坐镇大理寺卿之位;怎么,在你眼里,承昭皇后她老人家不配吗?”
皇帝提前安排好的人也跟着站出来,同那人争论。
“这如何能一样!”
那人一噎,连忙说道。
“如何不一样了?”
质疑他的官员轻哼一声,“云麾将军这些年征战沙场立了无数战功,她本就是三品武将,武将难道便不算官了?何况她还被陛下立为太子储妃,如今区区一个八品的巡盐御史罢了,她如何当不得了!”
“还是说,你怕了?你们这些质疑之人难道当真同此次盐税贪污之案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