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乘机的广播声响起,许忘夕不得不乘坐远离家乡,远离父母的航班。
望着许忘夕逐渐纤薄的背影,叶霜再也控制不住,整个身子抖动,捂面哭了出来。
“呜呜~我的宝宝!”
好不容易得来养大的孩子,相伴时间不到一年,却又一次因为外部因素被迫离开她。
眼睁睁看着儿子独自一人前往异国他乡,她却没有能力挽留。
世界上最没用的父母大概就是她们了!
飞机轰鸣的引擎声在耳边炸响,密集的云层在天空盘布。
许忘夕透过窗口,从万米高空向下俯视。
试图查找身处京都却看不见踪影的父母,心情难以言喻的复杂。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父母的用意。
他们不惜忍痛,是想让自己离开那个备受伤害的苦难之地。
以为这样,他们的孩子就可以不用忍受伤害,健康平安的活着。
他的后盾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没办法为他讨回公道,便拼尽全力想让他逃离公道。
许忘夕看着窗外无际云海,莫名发笑,笑着笑着又莫名觉得有些难过,眼睛在哭笑不得中红了。
这时,一对带有英式口音的母女,在隔壁商务座上小声谈话。
“妈妈,为什么姐姐在哭又在笑?”
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看着许忘夕,问道。
“不孩子,那是哥哥,也许…他遇到了难过的事!”
女孩母亲温柔的跟她解释。
女孩发出惊叹,“哥哥,他很美丽!”脸上露出向往与不解。
“难过应该哭,可他为什么要笑?”
这个问题,详情女孩母亲并不知晓,抬头望着许忘夕,不知该如何满足孩子的好奇。
许忘夕扭头冲孩子微微一笑,用一口流利英语解答了她的困惑。
“因为很高兴要跟你去共同的地方,所以才笑。”转眼看向女孩母亲时,眼底流露伤感,“但只有我一个人去,有点想哭。”
女孩听闻漂亮哥哥因为自己而高兴,微微低下头羞涩一笑,在听到没人陪他去时,面露愁眉。
“那你的家人呢?他们为什么不陪你去?”
许忘夕耐心回答。
“因为我的国家有坏人,他们要化身超人保护我,所以只能我一个人去。”
面对这夸大的说法,女孩没有丝毫怀疑。
童言无忌的继续问:“哇!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超人,我可以见见你的爸爸妈妈吗?”
许忘夕眉眼染笑,眼神宠溺的示意她看向自己母亲。
“你不是每天都在见吗?而且还陪在你身边哦!”
所谓超人其实就在身边,那就是深爱孩子的父母。
——无所不能的超人。
航行12小时,许忘夕抵达惠灵顿机场。
去往的地方不同,许忘夕只好与飞机上的母女分开。
做完海关检查出来,一眼便看到立身众多外国人中的东方面孔。
五官硬朗,身姿挺拔,身上带有浓浓安全感的肌肉。
“珩哥,你怎么在这里?”许忘夕升起好奇。
容珩言语一如既往的冷淡。
“因为你在这里。”
许忘夕心领神会的点头。
容珩七岁时被许家从孤儿院领回来,那时许忘夕刚出生不久。
从那时起容珩的职责便是保护好襁褓的许忘夕。
保护雇主是保镖的职责,除开不必要的时候,其余时间,许忘夕去哪他就去哪。
只不过这次是他提前抵达新西兰,安排好事宜,等候许忘夕到来而已。
容珩在前头开车,许忘夕坐在后座休息,休息了半个多小时,车陡然停了下来。
“下车。”容珩提醒。
许忘夕睁眼,发觉自己置身林荫小道,到处都是茂密的草丛,车前停着一辆白色的别克gl8。
等许忘夕下车坐进商务车时,容珩已经行动迅速的搬完了行李。
不管扔弃在树丛的车,启动发动机扬长而去。
看样子是怕人跟踪,或者暴露行踪。
许忘夕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么做的必要是在防范谁?
“在防谁?”
容珩平稳的开着车,透过后视镜扫视许忘夕。
“傅怀庭。”
许忘夕一愣,脸露错愕。
他光顾着琢磨出国的问题,竟然忽略了父亲进来的时机。
这意味着…父亲从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卖掉寰宇,而是听到他们的谈话才临时决定的。
顷刻间,周围的氧气全部消失殆尽,胸口的憋闷感,让他没有一缕喘息机会,胀痛不已。
他真是蠢死了!
父亲当时的状态明明全部写在脸上,自己为什么要当做没看见?
如果早点察觉,或者挽留,父亲就不会为他卖掉公司…
太蠢了,蠢得无药可救!
许忘夕啊许忘夕!
那可是爷爷父亲日夜操劳,费尽心力建立的公司啊…
居然因你轻易就给卖了!
许忘夕眼眶逐渐通红,眼底情绪悲恨交加,他头一次这么憎恨自己的愚蠢。
又是一番舟车劳顿,许忘夕累睡着了。
容珩小心的替他擦干眼角余泪,动作极缓,恐将人吵醒。
把他轻轻抱起,走进一栋种满花草的小洋楼。
房屋整洁干净,餐桌上摆着一桌丰盛的中餐。
听见声响,张姨急匆匆跑出来迎接。
“夕夕来啦!是不是饿了,等张姨把菜重新热热啊!”
转头看见被抱在怀里睡着的许忘夕,慌忙捂上嘴。
看清他睫毛湿润,眼尾残红,不时有泪在落。
看上去好不可怜。
张姨面露心疼之色,压低声音说:“怎么了这是?”
许忘夕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坚强的很,很少掉眼泪。
哪怕被父母训责,手术那么多次,也没见他哭。
如今这是怎么了?
怎么睡着了都不安宁,一直掉眼泪?
容珩轻晃了下头,没多说,把人抱上楼。
只有他清楚,许忘夕在陷入深深地自责。
外表看似疏离淡漠的许忘夕,其实比任何人都看重感情。
可以为爱情撞得头破血流,可以为友情付出所有,甚至可以为亲情放弃自我。
一点一滴他都看在眼里。
脆弱又自强,很矛盾的个体。
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描述这个自己守护了二十年的人。
只知道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