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片削开车门,直直插进车里,铁片锋利的尖端正对着萧遇坐的位置。
万幸的是,许忘夕反应够快,把萧遇及时拉了过来。
好险!
只要他慢一秒,萧遇的头就会当场开花。
许忘夕脸上的惊恐未退,呼吸也跟着加快了几分。
“呼吸放缓!”容珩提醒道。
经过提醒,许忘夕勉强缓过神来,开始放慢呼吸。
抬眼对上一张过于镇静的脸。
好像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神色自若的打开右侧车门,搀扶着许忘夕下了车。
事故发生,形成拥堵的车流,二人站到人行道上。
许忘夕蹙眉看着萧遇,或是感知到目光,萧遇也侧头看向他。
二人对望,相视无言。
而此次事故的始作俑者就在他们的不远处。
一辆装载满车铁片的货车撞倒在对面行车道上,铁片洒得到处都是,还有一片正插在他们车上,险些要了萧遇的命。
一切都太巧了,巧得有些诡异。
就好像提前安排好了一样,碎掉的碗,炸掉的灯,直击命门的铁片……
一股窒息的恐惧感将他团团包围。
哪怕无言,许忘夕还是从萧遇平静的眸子中读懂了一切。
面对这诡异的一切萧遇竟习以为常!?
垂眸之际,他无意瞥见了萧遇一直藏在袖子的红色。
原来…他们是一样的人。
“抱歉…”
许忘夕闻言朝声音的主人看去,此时萧遇波澜不惊的眸子饱含歉意,里头藏尽苦楚。
“只有加害者才需要道歉,而你不是。”
萧遇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反问:“间接的怎么不算呢?”
“你给我道歉,那谁来给你这个真正的受害者道歉?”
许忘夕的话还是一如往常的直接,一语入魂,直击人心。
萧遇注视着许忘夕的眼睛,久久无法作答。
从未有人考虑过这个问题,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想过。
“不是你找麻烦,而是麻烦找你,不要因为麻烦找上你,就以为自己是个麻烦,懂了吗?”
许忘夕言语掷地而有声,带着他独有的强势。
却宛若一束无形的光浇筑进萧遇的身体,暖意十足。
萧遇怔然地盯着这道光束本身,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第一次有人真正理解他,第一次有人以他的角度出发。
不是简单的说一句让他不要自责概括。
许忘夕觉察到他神色伤感,补了一句。
“回答我。”
萧遇猛地点了点头,“懂了。”
“懂了就跟我去接个朋友。”许忘夕命令道。
“好!”
人一到机场,正对上了一双哀怨的眼神。
“到底是你来接我还是我接你啊?”文新玉忍不住抱怨。
“抱歉,路上发生了点状况。”许忘夕言简意赅的回。
“人没事就好!”文新玉安慰着,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娇软,一把抱住许忘夕。
“我好想你啊,夕夕~”
许忘夕轻轻地搂着她,语气同样有着抱怨,“想我,现在才回来看我?”
“臣妾心里苦啊!!!呜呜~”文新玉正演到一半,才想起旁边有人,急忙从他身上退开。
打量着萧遇问道:“这位是?你的小男友吗?”
许忘夕摇了摇头,向她介绍。
“这位是我朋友,萧遇,来自云城。”
站在一旁的萧遇听到许忘夕的介绍明显一愣,友好的与她握了握手。
简单介绍完,几人动身前往翠园居。
人刚坐下,文新玉就按耐不住的问了起来。
“你跟清呈真的be了吗?”
许忘夕给她倒了杯茶,又为萧遇倒了一杯,回答的简单。
“真的。”
“为什么?你不爱了还是他不爱了?”文新玉仍坚持不懈的问。
“都不是。”许忘夕喝了一口茶,转头重视她的目光,“光有爱解决不了问题。”
文新玉听着他平静的语气,莫名的有些生气。
“那你都不争取一下吗?”
“结果都一样,争取没有意义。”
许忘夕的清醒发言,让文新玉不知所措,盯着他的脸一怔。
许忘夕好像变了。
性子依旧直来直往,气质要比从前更加淡泊,让人无法接近。
短短不过三年而已。
他便从青涩少年成长为一个大人的模样。
举手投足富有稳重,谈话间带着成年人的晦涩难懂。
可她还是不愿相信,她目睹整个青春的两个少年人,最终会败给现实。
“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日子里,清呈有多难过…”
文新玉言语惋惜,向许忘夕投去一抹希冀的目光。
许忘夕迎下这一寸目光,嘴角动了动,眼底情绪晦暗。
他何尝不清楚。
昏迷三年,身边的所有人都深受悲痛,他却成为了最不痛苦的一个。
正因他知道,所以他才不敢争取。
经历过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再让宋清呈经历第二次。
“我知道…”许忘夕轻声说,垂下的眸子,隐隐裹着痛。
“清呈…要订婚了。”
“什么?”文新玉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他那么爱你!”
宋清呈爱他如命,怎么可能订婚!!!
许忘夕理解她的激动,她们三个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而文新玉一直都是他们的cp粉头子。
如今他们be了,她不激动才怪。
许忘夕拉着她坐下,语气平和的开口:“人,我见过,还不错。”
虽然行为有些幼稚,可以看出,她是喜欢宋清呈的,至少能帮助他走出困境。
“什么!!!”文新玉说着又准备站起来,被许忘夕先发制人的拉住。
“宋氏需要帮扶,而她恰巧可以。”
文新玉听着许忘夕平静得过分的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若不是她见证过他俩难舍难分的爱情。
她都怀疑许忘夕到底对宋清呈有没有爱。
“她能帮的,你不是也能帮?”
许忘夕轻晃了下脑袋,眼底充斥着几许无奈。
“有些东西可以帮,有些东西帮不了。”比如生孩子他就不能。
宋氏真正需要的是有人能帮他巩固如今的地位,理所当然的生下一位继承人。
并不是所有父母都会像母亲一样开明。
到最后他们结局只能是悲剧收场,那倒不如从未开始。
文新玉听得一知半解,在一旁的萧遇却从中听懂了他言语中无法掩藏的悲伤。
原来表面展现得谈笑风生的许忘夕,背地里也会在感情上碰壁。
坦然自己的性取向,丝毫不避讳并谈及在大众面前无法接受的爱恋。
拿得起,放得下。
感性又富有理智。
他反倒觉得这样为情所困的许忘夕很鲜活,也很洒脱。
饭桌上,三人无言。
大概是知道,他们之间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文新玉没有再开口。
许忘夕吃着碗里的饭,看着文新玉闷闷不乐的表情,缓缓说道:“我们只是不能在一起,又不是闹掰,你依旧是我们最好的见证者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