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安所言句句掷地有声,萧和旭根本无言可对。
他太想抓住这个机会了,萧璟丞负责萧秉权的丧事,也就是说萧秉权的遗体若有损伤,他难辞其咎。
得知监察司找到了凶器银针的时候,萧和旭就想着要利用这次机会,让萧璟丞担上罪名。
因此他急功近利,忽略了这会让他得不偿失。
就算齐王的死怀疑不到他头上,他有意针对萧璟丞也成了事实。
兄弟相争,意欲何为,显而易见!
萧和旭连忙看向永兴帝,对上了帝王失望的眼神。
“父皇!”萧和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声辩解:“儿臣绝无他意,儿臣只是,只是……”
“你只是什么?”永兴帝目光沉沉的盯着他。
萧和旭浑身冒冷汗,他知道若是没有个合适的理由,陛下一定会对他失望至极,那便意味着他彻底没有希望了。
战战兢兢的沉思片刻,他突然高声道:“回父皇,儿臣是因为气愤!”
“气愤?”永兴帝来了兴致,冷眸淡扫:“说来听听。”
萧和旭霎时眼眶一红,略有哽咽的说道:“皇兄被奸人所害,在天牢里中毒身亡,儿臣听闻监察司找到了银针,先是欢喜,而后便是疑惑,儿臣怎么也想不明白,凶手为何要将凶器遗落在天牢里,后来儿臣想明白了,那银针十有八九不是在天牢里找到的,当儿臣知晓霍御史和赵御史在璟丞的带领下去过齐王府,儿臣就更加确定了这一点,璟丞明知不能开棺验尸,还是如了他们的愿,让皇兄遗体受辱,这叫儿臣如何不恼啊!”
萧和旭这番话,俨然是在为兄弟鸣不平,他双目赤红,情绪外泄,一副真情流露的模样。
永兴帝依旧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来。
萧和旭低垂着头,声音又软了下来,“儿臣一时冲动,也没想到霍御史和赵御史是故意放出假消息,更没想到他们开棺不是为了验尸,而是为了赔罪。”
霍云卿知道萧和旭向来奸诈狡猾,不过瞬间就让他想到了应对之法。
“贤王殿下与齐王殿下兄弟情深,臣女深感动容。”
做戏嘛,谁不会。
“不过……”霍云卿话锋一转:“贤王殿下怎会质疑端王殿下对齐王殿下的兄弟之情?倘若臣女与赵御史意欲开棺验尸,端王殿下定是不可能同意的。”
萧和旭脸色微变,霍云卿在这个时候挑拨离间,她什么意思?
萧璟丞适时叹了口气,面露悲伤之色,“没想到在皇兄眼里,臣弟竟是个不知轻重的。”
“为兄绝无此意。”
“那皇兄是何意?”
“这……”萧和旭一时无言,百口莫辩。
“行了。”永兴帝神色不耐,看向霍云卿沉声询问:“你说是故意混淆视听,究竟意欲何为?可有收获?”
霍云卿轻叹了口气,说道:“陛下,臣女惭愧,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收获,不过请陛下放心,臣女与赵御史已经在齐王殿下头上找到了银针,想来查明真相指日可待。”
“头上?”萧和旭下意识的问了句。
霍云卿连忙高声告罪:“陛下恕罪,臣女一时失言,银针并不是在齐王殿下头上找到的,而是在背上找到的。”她话说完,疑惑的看向萧和旭,“殿下方才……”
她并没有把话说完,但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纷纷看向萧和旭。
萧和旭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难掩慌乱的解释:“想,想也知道,怎么可能是在头上,若是从头上刺入,势必得近身啊!”
霍云卿笑了,“殿下怎知凶手没有近身?”
萧和旭脸色一僵,随即恼羞成怒,“霍御史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怀疑本王?”
“是,臣女的确在怀疑殿下,殿下方才所言实在可疑,臣女一时失言,说成银针是从齐王殿下头上取下的,殿下立即质疑,说明殿下知晓银针不在头上,臣女以及监察司的前辈从未说过凶手究竟是近身下毒还是隔空下毒,殿下却说银针在头上就得近身,说明殿下知晓凶手是隔空下毒,所以银针不可能在头上。”
“一派胡言,本王只是推演过,因此有所判断。”此时的萧和旭气急败坏,眼底深处尽是慌乱。
霍云卿直视他的眼睛,冷声道:“臣女敢问殿下,为何要推演?是为了毒杀齐王的行动万无一失吗?”
“放肆!”萧和旭怒不可遏,起身冲向霍云卿像是要动手。
坐在太师椅上的萧北乾反应最快,大步上前将霍云卿拽起来拉至身后,挡在她身前。
此时的萧和旭已经抬起脚,眼看那一脚就要踹在萧北乾胸膛上,永兴帝瞠目欲裂,拍桌大喊:“拦住他,给朕拦住他!”
萧璟丞和萧时安同时抬脚,反将萧和旭踢飞在地。
永兴帝重重松了口气,跑到萧北乾身前,抓着他的手臂仔仔细细的检查,担忧的问:“皇儿,没事吧?”
萧璟丞和萧时安看到这一幕,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们习惯了,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他们的父皇眼里从来只有皇嫡子。
“儿臣无碍。”萧北乾也和平常一样,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他不会因为永兴帝对他的偏爱而感到高兴,可能他也习惯了吧。
被踹倒在地的萧和旭捂住心口踉跄起身,他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
永兴帝这才回过头来看向萧和旭,他眯了眯眼冷声呵斥:“你还有脸笑?”
萧和旭摔乱了衣衫,显得有些狼狈,他是在笑,可他的笑容却充满了苦涩。
“父皇,儿臣实在觉得可笑。”
“哪里可笑?”
萧和旭收敛笑意,抬手指向萧北乾身后的霍云卿,他讽刺道:“父皇,您不觉得霍姑娘很可笑吗?仅凭臆想就说皇兄是儿臣所杀,父皇当真放心把案子交给她来查?”
永兴帝目光沉沉的盯着他看,看了许久,他突然问:“不是你杀的?”
萧和旭满脸惶恐,又一次跪倒在地,高呼道:“父皇明察,儿臣从未做过手足相残之恶行!”
永兴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没说信他,也没说不信他,一时间御书房里静得可怕。
“皇兄,事到如今,你还不认吗?”落针可闻的御书房内,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皆是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