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二十四年,永兴帝驾崩,皇五子萧璟丞继承大统,登基当日册立镇国将军府嫡女霍云卿为后,然帝后大喜之日,霍家揭竿而起意图谋反,幸得霍家养女揭露恶行,霍家满门伏诛。
景和元年,皇后霍云卿饮鸠自尽,辰王萧北乾从边疆赶回京都,请缨陪葬。
——
“姐姐,姐姐快抓住我!”
无尽的黑暗中,霍云卿隐约听到霍惠然的声音。
她恨,她不甘!
霍家满门忠烈,却被萧璟丞这薄情寡义的伪君子安上谋逆之罪,他以大婚为饵,引诱霍家人卸甲入宫,他们盛装打扮,踩着青毯花席参加她的喜宴,却不想这是新帝为他们铺的黄泉路。
是她眼瞎,错把顽石做璞玉,是她心盲,竟从未发现萧璟丞早就和霍惠然暗度陈仓。
霍惠然她怎么敢?怎么还敢出现在她面前!
盛满怒火的双眸倏地睁开,霍云卿却在下一瞬愣住了。
这一幕太熟悉了!
不正是三年前她在腊月寒冬救下不慎落水的萧璟丞后,因力竭而致小腿抽筋,差点溺死在池塘里的时候吗?
怎么会?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被萧璟丞灌下了一杯毒酒吗?
她还活着?而且回到了三年前?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霍云卿来不及深思,因为小腿疼痛难忍,冰冷的池水像难缠的小鬼,正在把她往下拽。
“姐姐,抓住我!”
霍惠然的声音再度传来,她循声看了过去,见她趴在木栈道上,正伸着手想要救她,如同三年前一模一样。
求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的去够她的手,可就在她马上要抓到她的时候,霍惠然的手轻不可见的往旁边躲了躲。
霍云卿在这一刻验证了两件事,其一,她真的回到了三年前,其二,早在三年前,霍惠然就想让她死!
求人不如靠己,霍云卿果断收回了手,一个深呼吸扎入水中,双手不断揉搓抽筋的小腿。
她早已力竭,还能保持清醒,全靠满腔愤恨。
好在她命不该绝,小腿的疼痛得到缓解,她一鼓作气游到岸边,爬上了木栈道,整个人脱力的瘫坐着。
“姐姐,你还好吗?”
霍惠然一副担忧的模样,殷勤的上前想要搀扶她。
霍云卿缓缓抬眸,晦暗不明的盯着她。
霍惠然脚步微僵,莫名胆寒,不知为何,霍云卿刚才那一眼,让她有种枉死的厉鬼回来索命的感觉。
她眼神闪躲,强忍心虚的朝她伸手。
霍云卿拂袖挡开,斜睨了她一眼,而后起身扬手!
“啪!”
她动作流畅,丝毫不拖泥带水。
霍惠然捂住自己的脸颊瞬间落泪,我见犹怜的望着她:“姐姐为何…”
“啪!”
打断她的是霍云卿狠狠的又一巴掌。
她从小舞刀弄枪,手劲有多大可想而知,她这妹妹细皮嫩肉,一巴掌足以打肿她那伪善虚荣的面庞,作为姐姐,总要给她打对称吧。
霍惠然捧着脸后退了一步,委屈道:“姐姐,不知惠然做错了什么?”
霍云卿冷笑:“你方才要救不救是何意?想让我死,好取而代之?”
前世霍惠然一副拼尽全力想要将她拉上岸的做派,可每次她都抓不住她的手,最终还是她自己想办法爬上岸的,原来不是她抓不住,而是霍惠然想借此机会让她死在池塘里!
这般罪名让霍惠然花容失色,她连忙解释:“姐姐,惠然没有。”
“没有?”霍云卿眯了眯眼,显然不信。
“真的没有,姐姐若是不信,惠然可发毒誓。”霍惠然声泪俱下,看起来还真是苦楚至极。
霍云卿却是笑了:“好,你发。”
霍惠然微微一愣,抬眸看向霍云卿。
此时的霍云卿脸色苍白,身上还在滴水,那满头长发湿漉漉的黏连着,一身水蓝色的繁纹刻丝云锦衫也不再飘逸,可她却半点不显狼狈,英姿傲骨仿若天生。
霍云卿漫不经心的催促:“怎么?不敢发?”
霍惠然被逼无奈只得发誓:“我霍惠然方才若是故意不予相救姐姐,就让惠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霍云卿不甚在意的听完,又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原是我误会了你。”
霍惠然松了口气,正想说点什么好让霍云卿愧疚,却听她还有下文。
“不过我霍云卿想打你便打你,你只是霍家养女就受着吧。”
霍惠然脸色一白,无措的僵在原地。
霍惠然的生母本是将军府的婢女,趁着主子醉酒妄想爬床,留下一星半点的证据后偷摸溜走,两月后又跪在霍夫人面前说有了身孕,当时霍夫人也有了两月有余的身孕,差点被气得滑胎,好在最终霍将军识破了她,婢女承认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孩子也不是霍将军的。
奸计不成,婢女心生怨怼,在霍云卿出生那日将她掳走,霍府追踪数日才找到她,可婢女已死,只留啼哭的婴孩在她身旁。
霍将军将孩子抱回,却不知那孩子是婢女所生,霍云卿早被遗弃在山野间了。
好在她命大,被一名前往边疆任职的武将捡到,因此霍云卿虽不在霍家长大,却也从小在军营里舞刀弄枪。
多年后霍惠然长大,愈发与那婢女相像,霍家这才意识到中了婢女的圈套,当即求助皇帝广发告示寻找亲生女儿。
边疆除了军务,其他消息滞后,武将也是过了两三年才得知此事,他连忙派人送了书信到霍家,霍将军马不停蹄来到边疆,在见到霍云卿的第一眼便抱着她痛哭流涕。
说起来这事儿才过了半年而已,霍家养了霍惠然多年,也没将她生母的所作所为怪罪在她身上,更没有因为霍云卿的归来而苛待她。
可龙生龙凤生凤,天性使然,霍惠然就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前世这个时候,霍家人与她还不算亲近,大多偏向于霍惠然,她一直以为是她性格不讨喜,如今深想,其中未必没有霍惠然从中挑拨,此女惯会做戏。
重活一世,她定要她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