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对上了那熟悉的脸。
云青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被紧紧揽住肩膀,微热熟悉的味道侵袭了她的整个世界,感受着另一个温热的怀抱。
季初云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满含情愫,其中深沉而汹涌的情感让云青有些眩晕。
他的声音低沉而郑重:“不管你是不是沈云青,是不是沈家人,就算是什么妖魔鬼怪,从今往后,我都会一直和你在统一战线。”
她微微后退着,听见这些话,云青心如擂鼓,感受到,自己确实被无比坚定地选择。
她想先挣脱出来,然而季初云不知道怎么的,过了好久,才缓缓把她松开。
两人分开来,沈岭目视前方,走到二人身旁,直愣愣地开口:“一年保镖,还没有结束。”
她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抖着。
从沈家驱逐之后,她曾有一段无比阴暗的时光。
身体上的苦难都是其次,没有灵根她也不在乎,唯一在意的就是沈家的人,自己曾经发誓要守卫的家族,向她背后捅了致命的一剑。
在云青没有任何防备时,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所做的所有努力功亏一篑。
她曾经组建一个小势力,用于一切失败之后的避难,她却亲手交给了敌人。
在这短短的十几天中,经历了十几个漫长难熬的黑夜,她无数次想起柳星海曾说的那些话。
愚蠢而轻信。
她都快要相信了。
还好就在这种时候,季初云和沈岭出现了。
否则云青迟早会走火入魔的。
她眼中闪着光,望向二人,强装镇定地开口:“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怎么找到我的?”
季初云嘴边两个酒窝浅浅的,拿着手中的卷轴笑着开口:“三长老给我的术法卷轴,你身上有定位术法。”
沈岭补充:“不过应该快要失效了,幸好在失效之前找到你了。”
三人他乡重逢,还没来得及细谈,云青的视线就被挡在季初云身后的少年吸引住了。
那位万笙楼的少爷即使站在阴暗角落里安静着,都光彩夺目,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身上披着一个略微厚重的毯子,在几人身后十几米的房门口环胸站着。
不知道他已经在那里呆了多久了。
已经是深夜,楼里只有浅浅的几盏灯笼亮着,把他的五官照得十分深邃,橘黄的光柔和地落在他的微红的眼尾和高挺的鼻梁上。
他安静地往这边看着,停了几秒之后,突然转身往屋子里去了。
应该是被这边的动静吵醒了。
云青想着明天早起应该跟他道个歉。
季云初的视线盯着那边,久久没有收回来。
云青锤了一下他的肩膀:“二长老,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觉得,不太对劲。”
“那是万笙楼的少爷,我欠了他好多钱,所以才留在了这里。”
“嗯?”
她拉着两人往自己房间里去:“别在这傻站着了,先进去吧。”
……
云青向二人讲述了自己离开沁灵大陆之后遇见的各种事情,不过稍微做了些隐瞒。
“我被海浪拍打上岸之后,就被一家渔民收留,之后晕倒在路边,被这位万笙楼的少爷捡回来了。”
关于被顾轻尘抓走,当做药人的事情,她只字未提,这件事情,她也不想任何人知晓。
说完这些之后,季初云和沈岭一直悬着的心才微微放下来,松了一口气。
不过云青纠结地扣了扣手心,才敢再次开口:“我离开之后,沈家的情况怎么样了?”
沈岭与季初云对视一眼,季初云才缓缓开口:“自你离开之后,沈家就被沈复控制了,就连沈家主的状况都不太好。”
“每天一天时间,总有一半时间在睡梦中度过。”
云青听着,心都拧了起来,“沈复他居然还没死?”
二人疑惑的目光转向她。
“沈复无人压制已经一家独大,沈家已经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中了,大长老有心无力,二长老不问世事,怎么会死?”
女人微微低下头,脸上的表情阴沉下来。
她声音低低的,朝着二人解释:“我在学院中时,在墨天明院长的书房之中,看见过有关火灵力的一种阴毒招式。”
“换一种说法,应该叫做献祭。”
她的手紧紧握成拳,声音无比清晰:“火灵力者,灵力属性暴虐,只要施法者献祭自己全身三分之一的血液,然后再释放自己全部灵力。念动咒语,就可以将细微的火种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种在别人的身体里。”
“这微小的火种会隐藏在人的身体里,一点点侵蚀他的血液,灵力,身躯。”
云青微微叹息着,“当时我已经走投无路,只是尽力一试,没想到果然是失败了。”
“我这个人,或许真的不适合火灵力,畏手畏脚,不够聪明……”
“不要这么说。”
沈岭的声音微微抬高着,“你还是继续保持原本嚣张又欠揍的样子就好了。”
云青歪歪头,被迫从消沉的情绪中走出来:“啊?”
季初云摇着头:“深沉不适合你。”
“沈家主还在等你回去。”
“你要相信,我和沈岭也不是无用之人。只要经过前期准备,我们两人合力,可以为你引雷入体。”
夜色沉沉,云青睁着眼看着窗外的街景不断变换着,经过漫长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迎来了盛大的黎明,璀璨的光。
她只庆幸,自己撑到了晨间的第一缕光到达的时候。
隔壁的窗户也早早地撑了起来。
那位万笙楼“说一不二”少爷走到窗边,把窗户支起来,懒懒地打了个哈切。
云青侧过脸去看,一眼就看见他微红的眼尾。
她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一抹红不是胭脂水粉画上去的。
他应该也是刚刚醒来,穿着单薄,窗外微凉的风吹着,他的发丝柔软地随着风的形状飘扬着。
她朝着那人灿烂一笑,眼睛弯成月牙:“小少爷,早上好啊。”
那人浅灰色的眼睛无比冷淡地瞥她一眼:“你似乎比我年岁小一些。”
他不再管云青,拿出一根竹笛,看向晨曦升起的方向,将竹笛贴在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