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村到甫洲城的距离,用马最快也得两天。
这意味着,众人还得在路上歇息一段时间。
好在这次的乔洛染准备充实了,在田家的两天,她可不是白歇的,请了村里的匠人制作了一批油布,又打磨了几根粗细均匀的木棍。
铜铁都是管制品,村里根本就买不到。
好在这个深秋风不算大,不然光是木棍恐怕是支撑不住。
暮色渐渐来临。
马车停在了一片水源旁边,怡兰再次愁眉苦脸起来。
在车上睡的滋味可不怎么样,她郁闷地嘟着嘴:“我们还要在路上住多久呀……早知道就在田家过了今夜再出来了。”
“然后每天入夜,你都想回去,这辈子都出不了田家的门。”
乔洛染点了点她的额头:“放心吧,看姐姐的,今晚保管你睡得舒舒服服。”
她翻身下车,从最后一辆拖物品的马车上抱下自己准备的油布和木棍。
云冥快步跟了上来:“洛染,我来帮你。”
乔洛染也不客气,指挥他先将四个木棍插到地里半米之深,然后将顶端用麻绳捆在一起,接着将宽大的油布铺展开来,盖在了地上和木棍上。
古代没有拉链,为了防止漏风
,乔洛染特地将油铺做的十分大,进去的口子宛若衣领交替,保证绝不漏一丝风进去。
再铺上厚厚的被褥,乔洛染先叫来了欧文兴:“义父,今晚您和叔父就睡这个帐篷里吧。”
欧文兴这两天练习拐杖的用法,已经基本做到熟练了,他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帐篷”,对女儿脑中总冒出来的奇思妙想惊叹不已。
“洛染,我与你叔父睡在这,那你和怡兰……”
“您不用担心,我还会准备其他的帐篷。”
怡兰一直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听到这话才笑出了声:“洛染姐姐,这个叫……帐篷?看上去好生厉害!”
她佩服的看着乔洛染:“洛染姐姐知道好多怡兰不知道的东西呢!”
“我也是从别处学来的。”从现在学会的。
乔洛染揉了揉她的脑袋,恍然发觉,对于现代的回忆,她竟然变得越发模糊了。
或许是古代的生活渐渐习惯了……
甩开这些思绪,乔洛染和云冥,动作麻利的又搭起了几个帐篷,女眷一间,云冥玉随川一间,影七和马车夫一间。
夜色深了。
或许是,今日的入睡环境好上许多,众人都早早的睡了。
乔洛染听
着旁边传来的均匀的小呼噜,不知为什么,有些失眠了。
她努力的回想现代的战友,同事……她能想起有哪些人,但是这些人的面孔,却仿佛被一层雾蒙住了一般,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乔洛染心情越加复杂,她轻轻地坐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绕开了身边熟睡的怡兰和徐夫人,走出了帐篷。
她想吹吹风,坐在马车上散散心,被旁边突然出现的一道身影吓了一跳:“谁!”
“是我。”云冥走进了一些,月光下,他的眼眸格外深邃,仿佛藏着说不尽的故事。
两人并肩走着,沿着旁边的小溪流散步,徐徐的晚风吹了过来,乔洛染,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一个披肩披到了她的身上,带着一股暖意,乔洛染看了旁边的云冥一眼,默默的拢紧了披肩。
“怎么还没休息?”
“有点睡不着,出来走走。”
云冥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乔洛染和他认识也有不短的时间了,听出了他平静的话语下,隐藏的复杂,忍不住暂停了脚步:“发生了什么事,能和我说说吗?”
云冥沉默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牌。
正是乔洛染辛辛苦苦进
入长阳城取出的那块。
“洛染,你可知这块玉牌的来历?”
云冥开口问了一句,但是不等她回答,便接着说道:“当年川蜀自行割据,本朝开国皇帝打天下已经耗尽了大部分粮草,没有余力再收复川蜀,便打造了这块玉牌送给当时天机阁的主人,示意两地友好。”
“后来皇帝和天机阁的主人相继去世,这块象征两地友好的玉牌代代相传,渐渐赋予了别样的意味。”
乔洛染略有些疑惑的追问:“是什么?”
云冥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牌,低垂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川蜀有一只锐不可当的天机军,控制这支天机军的方式,便是持有这款玉牌。”
乔洛染惊讶的争大了眼睛:“便是你也不可以控制天机军吗?”
“不可。”云冥摇了摇头,“控制这支军队的唯一方式,便是这块玉牌,恐怕这也是太子苦苦追求的东西。”
这是什么奇怪的规矩?天机阁主人都不能控制,反而持有玉牌就可以控制。
乔洛染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那德太妃将这块如此重要的玉牌放在长阳城……”
这不是摆明着坑人吗?
云冥堂堂的天机阁少主,竟然从小到大都控制不了天机阁的天机军,仅仅如此便也罢了,控制天机军的玉牌,竟然在朝廷看管最严格的地方!
乔洛染忍不住有些不恭敬的想到,德太妃真的想让南君宥,或者说南君宥背后的云冥拿到玉牌吗?
云冥还好些,若是君宥,恐怕京城都出不去,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拿到玉牌了。
乔洛染忍不住撇了撇嘴:“德太妃此举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和平。”云冥平静的放下了手,“小时候,她就跟我……我的好友君宥强调两地和平的重要性,恐怕为了防止川蜀挑起战争,她才将如此重要的玉牌放在长阳城那种地方吧。”
虽然他极力装扮着自己的平静,地位颤抖的手还是显露了他汹涌的内心。
母妃!您就如此……如此不信任我吗?
他,平生第一次尝到了被亲近之人怀疑的滋味。
乔洛染不知云冥是南君宥,若是在南君宥跟前,她可能会注意点,毕竟是对方的母妃。
但是在云冥跟前,她还是忍不住无奈的说道:“德太妃此举未免也太过了,她如何知道君宥若是拿到牌子,一定会挑起两地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