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预料到,云蘅公主会突然发难,每个人的脸上都划过一丝显而易见的错愕。
锋利刀锋气势汹汹,那模样,别说是划破脸皮了,怕是能直接把人脑袋劈砍成两半!
谢灼宁反应迅速,立刻将小脑袋往萧晋煊怀里一缩,都这时候了,还不忘记娇滴滴地来一句,“啊~~奴家好怕~~”
“云蘅,你闹够了没?”萧晋煊凤眸一沉,凌冽似二月的雪。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弹刀刃,便如携万钧之力,将云蘅公主连人带刀直接弹飞了出去。
“哎哟!”
云蘅公主摔了个屁墩儿,疼得直叫唤。
旁边下人赶忙将她扶起来,她看向萧晋煊跟谢灼宁的目光,如在看一对奸夫淫妇,浸满了失望跟委屈,“小皇叔,你居然为了一个冒牌货,这样对我!”
对于云蘅公主的反应,谢恒满脸意外。
原本指望她来认出谢灼宁,结果她却一口一个冒牌货。
他忍不住开口,“敢问公主,眼前这位分明就是煊王妃本人,您为何非要说她是假的呢?”
云蘅公主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不满地道:“你自己看看她,哪里像了?”
“站没个站相,坐没个坐相,浑身跟没骨头似得挂在小皇叔身上,这等勾栏院系的做派,连给我家宁姐姐提鞋都不配!”
“再说那张脸,眼睛是斜的,鼻子是歪的,一张嘴涂那么红,刚吃过人啊?”
谢恒一边听,一边对比着。
神态作风的确不像,但那张脸,眸若藏光,灼华明艳,
鼻尖一点小痣,让她比原主还多出几分妩媚。
哪有云蘅公主说的那么不堪?
“闭嘴!”萧晋煊不悦地训斥道。
云蘅公主梗着脖子,不服气,“我就不闭嘴!我就要说!小皇叔你要为你的新欢出头,那就杀了我好了!”
萧晋煊气竭,“你!”
而一旁的谢灼宁一听云蘅公主的话,立刻拿起香帕点了点眼角,霎时间眸含泪光,柔弱楚楚,“奴家知道奴家比不得王妃一根手指头,云蘅公主为王妃鸣不平也是理所应当。说白了,此事皆因奴家而起,只要奴家死了,王爷跟公主便不会再吵了。”
说着,她起身便要往一旁的柱子上冲过去。
但萧晋煊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她去死,轻轻抬臂一勾,便将她重新勾入怀中。
“你个小傻瓜,寻死觅活的做什么?是云蘅不懂事,本王让她给你道歉。”
说着,他抬起头来,语气加重,“云蘅,给她道歉!”
谢灼宁强忍笑意。
嗯,不得不说,煊王殿下跟她,还真是越来越有那渣男贱女的味儿了。
云蘅公主这会儿气得想砍死人的心都有了,还让她道歉?
她“呸”了一声,大喊,“小皇叔,她是故意演戏骗你的,她就是个虚伪卑劣的骗子!”
可萧晋煊却显然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她是不是骗子,本王难道不比你清楚?”
谢灼宁心想,这话倒说得不错。
他们俩啊,的确知根知底。
“小皇叔……”
“好了,云蘅,你年纪不小了,也
该懂点事了!”萧晋煊直接吩咐凌霄,“送公主回宫!”
“是。”凌霄领了命令,走到云蘅公主面前,“公主,得罪了。”
谢恒眼睁睁看着云蘅公主被强行送走,眸光阴寒地沉了沉。
难道当真是他猜想错了?
可这世上,当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人吗?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当即转头看向茯苓、紫苏四个丫鬟。
她们都是谢灼宁当初从谢府带走的老人,主仆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
这一看,果然让他看出了破绽。
只见几个丫鬟的目光全都落在萧晋煊怀中的女子身上,一个个全都红了眼眶,拽着衣角克制住自己的激动情绪。
他嘴角微翘,露出笑意。
云蘅公主少年心性,嫉恶如仇,认定是假的,便总觉得是对方在耍什么手段。
但最亲近的人,还能认不出来吗?
他催促道:“茯苓你们几个,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看到自家主子,难道不高兴吗?”
“高兴……我高兴……”茯苓眼也不眨,生怕自己眨一下眼睛,眼前人就要消失一般。
她声音哽咽,蕴含所有情绪。
几个丫鬟的反应,跟她也如出一辙,又笑又哭的,心情难表。
谢灼宁见状,也眸光闪动,心头动容。
她失踪了那么久,这几个丫头,肯定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煎熬吧?
“既如此你们还不快去……”
谢恒刚要催着她们几个主仆相认,没想到茯苓却一脸欣慰地开了口。
“我们原来还怕小姐走
后,煊王殿下会一直沉浸在伤心之中走不出来。没想到老天爷垂帘,竟送来一个跟小姐长得如此相像之人,来代替小姐继续照顾王爷。我想小姐在天之灵,一定也会很开心的吧?”
谢灼宁也赶忙表示:“你们放心,有我在,就等于你们小姐在,我会替她好好地爱煊王殿下的。”
她转过头,深情地看着萧晋煊,二人十指紧扣。
茯苓几人听到这些话顿时齐齐跪地,给谢灼宁行了个大礼,“那就多谢姑娘了。”
目睹一切的谢恒整个人都傻了眼。
这些人是不是都有病?
她们小姐被人替代了,她们还挺高兴?
而且她们当真认不出来,那是她们主子吗?
他不信邪,“茯苓,你仔细看看,那分明就是你家小姐啊!”
茯苓不赞同地道,“大爷,我家小姐长什么样子,我们能不知道吗?再说了,她若是我家小姐,为何放着王妃不当,要去当妾呢?”
还真是一个好问题。
谢恒张了张嘴,想说谢灼宁不以真实身份回归,自然是怕她假死之事暴露,难逃欺君之罪。
但他不能说,一说便暴露了他此行前来的真实目的。
他上前,流露出几分真切的心疼,“宁丫头,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受苦了,可能因为某些原因,才不得已以另外的身份回归。但你别怕,有什么委屈告诉大伯,你爹不在,大伯就是你的后盾,哪怕豁出性命去,也定会保你平安无虞!”
谢灼宁掩着唇,惊讶地瞪大眼睛,“啊?大
伯?可我听说,你们二府不是分家了吗?”
谢恒咳了一声,“即便分家,亦是血脉相连,同气连枝。”
谢灼宁点了点头,“哦,也是,毕竟是一家人嘛。看来我之前听说,你们大房霸占二房家产、娇养捧杀前王妃、谋划她的太子妃之位、唆使她亲弟弟与她反目、栽赃她谋害祖母、污蔑她与外人私通……诸如此类,肯定都是外人以讹传讹的吧?一家人,哪会做出这种事啊,你说是不是,谢大人?”
她貌似真诚询问,神色那叫一个认真。
谢恒的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红温。
心里那点文人的骄傲,让他没办法睁眼说瞎话地反驳,也让他没脸再继续试探下去。
“下官想起家里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
他朝萧晋煊行了个礼,便步履仓皇地离开,连一并带来的茯苓她们也忘了带回去。
“来人,送谢大人。”萧晋煊嘱咐下去,顺道让人送茯苓她们回去。
此刻,便只剩下了庄清漪。
她坐在旁边,一直没吭声,只盯着那张跟谢灼宁一模一样的面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即,她站起身,虚弱地扯出一个笑意,“本来还有些担心煊王殿下,看到殿下已经恢复如前,清漪也就放心了。”
说完,起身行了个礼,便由人扶着离开。
这一走,倒把萧晋煊跟谢灼宁都搞糊涂了。
原以为最难搞的庄清漪,结果什么都没做就离开了?
难道是伤心过了头,还是已经对萧晋煊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