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看到曾经的手足兄弟,居然这么对自己,大当家的怒骂道:“赖老二,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这么做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等到时候西川军攻打上来,你是要我绿林盟上下毁于一旦吗?”
他们所有的身家全部都在这山上,既不想叫人平白夺了,也不想让西川军给毁了。
所以那些西川军的暗桩找到他们的身后,他们才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去救何文军。
二当家的摇着头叹了口气,“我说你们,怎么到现在还没看清楚形势?我且问你们,何文军的背后靠山是谁?”
“自然是雍王、太后娘娘、郑国公!”
“没错。那既然知道他背后有如此之大的靠山,你说那些人,为何会一点忌惮之心都没有?”
老大跟老三对视一眼,说,“那是因为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根本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祸!”
二当家的被他们给蠢笑了,“真是榆木脑袋!你们也不想想,普天之下,谁有那胆子跟雍王作对?还有那对夫妻身边的护卫,你们看着像是一般的练家子或者江湖人士吗?以及他们安排分进各个小队的那三百人马,亦是纪律严明杀伐果断,分明就是行伍出身!”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些人的身份几乎等于是明示了。
老大呐呐地张了张嘴,“他们,是也是官府的人!不,一般官员也不敢跟雍王作对,所以他们,是当今
圣上的人!”
所以他们才敢抓何文军,所以他们才不怕西川军,所以他们才不忌惮雍王,因为他们背后有更强的靠山!
二当家的冷呵一声,“现在才想明白,晚了!”
他统管绿林盟的所有账目,也清楚上上下下的人手布置,再加上在山寨里他一直干文职,手上没有沾上人命,才靠着主动交代转了阵营。
至于这刚愎自用老大、跟逞强好斗的老三,留他们一条性命,不过是为了等着秋后问斩以平民愤罢了。
回过神来的三当家的直接瘫了,明白自己这次是彻底完蛋了。
而大当家赶忙拽住二当家的胳膊,“老二,你救我,你救我一回,我……我愿意把春媚让给你!”
春媚,便是他娶的压寨夫人,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他知道,赖老二觊觎自家夫人许久了。
二当家的听到这话,却霎时冷了脸。
“你把春媚当什么了?物件吗?看着她好看就把她强娶回来,新鲜劲儿一过又嫌弃她不解风情,跟别的女人鬼混在一起。现在临要死了,倒想起她来了,你还是个男人吗?”
“只可惜,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那位夫人已经下令,等事情平息以后,便放所有女子归家。春媚,也在其列。”
听到这些,大当家的知道自己必死的结局已经注定,不过是早与晚的区别,顿时间彻底绷不住了,破口大骂,“赖老二,你出卖
那么多兄弟,能得什么好?你当真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别天真了!你即便没亲手杀过人,但你出的那些毒计,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绿林盟的每一笔账,都有你的一分,我们死了,你也别想逃!”
可二当家的听到这些话,却很平静,“我的事,就不劳大哥操心了,我自会有赎罪的法子。”
说完,他转身离开,将身后不绝于耳的谩骂跟诅咒抛诸脑后。
离开私牢,他又去各处巡视了一番,确保各处防御万无一失。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考验,马上就要到了。
营救何文军失败之后,又得知绿林盟将人挂在了山门上,西川军的一众将士全都怒了。
这无疑是对他们赤裸裸的挑衅!
而西川军内部的几股势力,听到这个消息,也全都心思迥异。
有的想救,有的想杀,虽目标不同,但相同的是,所有人都决定出兵。
绿林盟在西川盘根错节,势力庞大,若是任由他们挑衅了西川军的权威,那日后人人都想反抗,就没办法好好管了。
总得把他打痛了,打散了,才能让他们知道,在这西川,谁才是王!
山上,飞云卫将西川军开拔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回禀了萧晋煊。
萧晋煊听到消息,却眉梢一扬,“好!”
这段时间,他一直派飞云卫在半路拦截京城方向来的密报,以确保西川军那边得不到郑国公下狱、雍王跟太后
被软禁的消息。
否则他们若是情急之下,不来对付绿林盟,而是掉头挥师往京城去,那就难搞了。
他们大张旗鼓地将何文军挂山门上挑衅西川军,就是为了吸引他们的仇恨跟怒火。
好在一切如他们预期,西川军终究是要打过来了。
“按计划,全部人退到天堑后面,将缆绳砍断。”
有森林毒瘴作为第一道屏障,又将缆绳砍断,依靠着绿林盟的天然地理环境,拖几日是没问题的。
绿林盟一众山匪,分成一列列小队,由温焱带来的三百精锐分开带领训练了几日,如今已初见成效,至少做得到令行禁止。
很快,所有人便全部上山。
而谢灼宁也没闲着,跟宋玉秋带领山上的一众女子,将山上多余的布匹跟旧衣全部搜罗在一起,一张一张地缝制篷布。
顺带吩咐侏儒,“铁柱,你带着二狗子寨的人,去山上砍一些木棍来,要细直坚硬不易折断的那种。”
他们都是山里讨生活的人,立刻知道要砍哪种了,当即应了声,便往后山去了。
宋玉秋生在和平年代,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过战争了,她看着所有人神情戒备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五味杂陈,“灼宁姐,你说西川军打得上来吗?我们,以及这些人,会死在这里吗?”
谢灼宁轻轻叹息一声,“战争是残酷的,谁也不知道谁会死。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免战争
。”
就像她爹一样,手握重兵,一方诸侯,如果想要造反,几十万大军南下,要不了几日便能直取京城。
所以昭文帝才会那么忌惮他。
但昭文帝太看重那个皇位了,也太看轻了她家老爹。
只要镇北军敢南下,兵强马壮的北齐立刻便会发兵侵入大邺境内。
而镇北军跟京畿军、禁军交锋,无论谁输谁赢,京城都必定血流成河。
而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北齐的铁蹄很快便能踏平半个大邺。
这样的江山,拿来也守不住,守住了也是支离破碎民不聊生。
所以她跟萧晋煊,一直都在寻找能够不动兵戈的办法。
她跟夜无缺约定,十年互不侵犯。
也因为他的保证,他们才敢毫无顾忌地收拾西川军这边的烂摊子。
否则西楚在这时候横插一杠,就算是随便动点手脚,那也足够让大邺元气大伤。
可无论他们多不想打仗,但有时候,战争却是必须的。
能通过一场胜利,换来长久的和平,那就算是有所牺牲那也是值得的。
而如果战争不能避免,那他们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让牺牲的人少一些,再少一些。
宋玉秋仰着头问,“就像咱们现在做的这些事情一样吗?”
谢灼宁弯唇一笑,“是啊,就像咱们现在做的这些事情一样。”
她们哪怕是女子,也能通过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