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文帝处罚了清漪郡主之后,又深深地看了谢灼宁一眼。
“谢家丫头,记着,别在朕跟前耍把戏。”
那双眼睛,利如鹰隼,仿佛要将人看穿一般。
虽然清漪郡主拿不出任何针对她的证据,还把自己牵累进去,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当真没有任何猫腻。
庄清漪会为何信誓旦旦言辞凿凿地跑去告状,说她逃跑了?
难道当真只是空穴来风的臆想吗?
谢灼宁听到这话,并不意外。
以昭文帝多疑的性子,不会全然相信庄清漪的话,自然也不会全然相信她是无辜的。
她浅浅弯起唇角,“圣上多虑了,我这里好吃好喝的,多安全啊。要是出了这地儿,指不定还有没有命在呢。”
之前萧璧城跟皇后一直没动她,一是怕她捅破太子不能生育之事,二是他们自顾无暇。
如今萧璧城风头逆转,还有了皇孙,自然抽得出手来报复她了。
且不光太子,还有被她跟萧晋煊端了千金楼一个据点的雍王那边,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吧?
如今有层层御林军跟暗阁暗卫守着她,别人想对她不利都难呢。
然而对于她的话,昭文帝确实始终秉持怀疑态度的。
他瞥了那张笑靥明媚的脸,轻哼一声,“但愿如此。”
说完,一拂袖,起驾回宫。
一众人哗啦啦离开院子,倒是萧璧城
落后一些,走在了末尾。
谢灼宁抬头对上他的目光,那眼神如黏腻湿冷的蛇信舔舐过肌肤,激得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退后两步,一脸警惕,“你干什么?想杀我?恐怕圣上不会如你所愿的。”
他却抬起下巴,以高高在上的姿态问了一句,“谢灼宁,你后悔了吗?”
“嗯?”谢灼宁不解。
“你放弃孤,选择萧晋煊。可他如今自身都难保,更救不了你。”
她可曾有过一丝丝的后悔,后悔她当初做出的选择?
谢灼宁听到这话,冷冷一扯嘴角,“太子殿下,你搞清楚,当初是你要跟白映雪在一起,选择跟我退婚的。如今怎么倒成了我放弃你了?”
看来他不光脸皮厚,颠倒黑白也有一手。
萧璧城顿了顿,道:“没错,当初是孤鬼迷了心窍,跟你退了婚。但你就没有错吗?你身为未婚妻,不体谅孤的难处也便罢了,退婚之后,竟立马就转投他人怀抱!你别忘了,你是孤的女人,哪怕没过门,你也是。你怎么可以不守妇道,去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这种狗屁逻辑,着实给谢灼宁听笑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萧璧城这人高高在上我行我素惯了,以为全天下人都是围着他转的。
一旦不再围着他转了,他的心里便极度不平衡了。
所以他后面才会非要得到
她不可,不过是占有欲作祟,不想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变成他人所有罢了!
对于这种人,何必跟他讲什么道理?
谢灼宁堆起假兮兮的笑脸,阴阳怪气,一字一句地说——
“我之所以不选择你,当然是因为,太~子~殿~下~你~不~行~呀!”
这句话的杀伤力,无疑是巨大的。
萧璧城瞬间涨红了脸,抬手指着她,“你!你!”
明艳的小脸上,笑意不改,谢灼宁依旧笑眯眯的,“我什么我?我说错了?不应该啊,我阉人向来快准狠,绝不会出错的~”
“谢、灼、宁,你、闭、嘴!”他咬牙切齿,脖子上的青筋都一根根凸了起来。
谢灼宁抬手掩嘴,“啊呀呀,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不过我的确不该多此一举的,毕竟阉不阉,好像都差不多。”
说完,那眼眸垂落,一眼瞥去,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那眼神,简直比说任何侮辱的话还要侮辱人!
萧璧城气恼之下抬起手,就要打谢灼宁。
旁边却有一道身影冒了出来,拦住了他。
“太子殿下,得罪了。”
萧璧城怒声道:“你敢拦孤?”
“圣上特意交代,不能让谢大小姐少一根汗毛。若您仍不肯罢休,便请恕小的无礼了。”
此话无波无澜,公事公办,却叫萧璧城气得跳脚。
他看向谢
灼宁,见她含笑滟滟,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很明显,她跟自家父皇达成了一个不为人知的交易,让任何人都不能动她分毫。
也难怪,她敢如此挑衅自己!
就在他气得不行的时候,却听一道羸弱的婴儿啼哭声响起。
他蓦地抬头,“什么声音?”
谢灼宁呼吸一滞。
好在那声音极为细弱,听起来既像婴儿,又像小猫小狗。
她随口说,“许是哪儿来的小猫崽子吧。”
萧璧城面露迟疑神色,当即道:“孤要进去搜查!”
“你敢!”谢灼宁眉目一蹙,抬手阻拦。
萧璧城眯了眯眼,“父皇只说不能动你,可没说不能搜查房间。来人,给孤进去搜!”
一众人冲进屋内,立刻四处搜寻起来。
可方才还一脸紧张的谢灼宁,却在进屋之后,眉心霎时舒展开来。
她甚至慢条斯理地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太子殿下慢慢搜,可千万要搜出点证据来,治我的罪啊。”
萧璧城也想,可搜来搜去,什么也没有。
这地方昨天还是座废弃宫殿,里面所有东西都是经由内务府检查再检查之后才送过来的,怎么可能有问题?
本来想找个毛病发泄怒火的,没想到怒火越积越多,憋得满肚子发疼!
他只能无能狂怒地放狠话,“谢灼宁,孤等着你痛哭流涕
爬着来求孤!”
谢灼宁冷嗤,“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就算有,也是他萧璧城痛哭流涕来求她!
萧璧城被气得不轻,扭头拂袖便走。
谢灼宁抬起头看着还在四处打量的侍卫长,“要不你也派人来搜一遍?”
“谢大小姐说笑了,属下这就告退。”
一群人,霎时退得干干净净。
谢灼宁见状,霎时松了口气。
她方才欲盖弥彰,不肯让萧璧城搜屋,依着他的性子,肯定会多疑地让人强闯。
借由他闹上一场,反而打消那些看守她的人的疑心,她自然也能更方便地出入密道。
至于孩子,在她出去前,就已将人转移到密道中。
那所谓的哭声动静,也是她故意弄出来的。
她打开密道,看到孩子没事,霎时松了口气。
不过小家伙一直没吃东西,怕是也挨不多久。
她立刻出门去,大喊道:“我饿了,要吃盐水红袍、糟香鸭信、羊奶、牛乳、蜜汁叉烧……”
那语速,说得飞快,竟一溜烟报出一大串菜名来。
羊奶牛乳混杂其中,毫不起眼。
侍卫长蹙眉,“你一个人,吃得了那么多吗?”
谢灼宁轻哼,“你管我吃得了吃不了,反正圣上可是说了,我要什么给我什么就是了。”
侍卫长憋了口气,一挥手,吩咐下人,“给她全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