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煊王殿下醒了!”
听到宫人传来的消息,昭文帝立刻摆驾长生殿。
太医给萧晋煊处理了伤势,又喂他喝了药,他神色明显好上不少。
听到“圣上驾到”的通传声,他挣扎下床行礼参拜。
昭文帝快他一步,先将他扶住,“十七弟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萧晋煊:“谢圣上。”
昭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这次的事,委屈你了。”
“为人臣者,为君尽忠分忧,本就是分内之事。”
这回答,明显取悦了昭文帝。
他满意地看着自家十七弟,“这次你阻拦雍王有功,可要什么赏赐?”
这是昭文帝惯用的伎俩,不自己封赏,而是直接问对方要什么赏赐。
若是胃口极大贪得无厌,那便说明他野心勃勃。
若是谨小慎微连邀功都不敢,那便更有问题,哪有人当真什么都不图的?他连赏赐都看不上,必定是在图谋更大的东西。
所以端看这人的回答,便能察觉出许多问题。
萧晋煊顿了顿,说,“臣弟的确想要个赏赐。”
昭文帝注视着他,“哦?什么赏赐?”
“赐婚诏书!”
“赐婚诏书?只是想要这个?”昭文帝意外了一下。
他猜测了许多种回答,却没想到萧晋煊选择了一个
最出乎他意料的。
萧晋煊点头,神色认真,不似作伪,“臣弟只想昭告天下,给她一个名分。”
雍王只是代辅摄政,并没有发布圣旨之权,因此只拿了一份盖有宗亲府印的婚书。
原本的太子妃,嫁给自己,却连道赐婚圣旨都没有,多少是委屈她了。
他不愿意委屈她。
昭文帝投去疑惑目光,“你何时跟那谢家丫头有拉扯的?朕怎么不知道?”
压下眸子,萧晋煊开始编,“臣弟调查卖官鬻爵一案时,被人追杀,几度丧命,被出去游玩的谢大小姐所救,才捡回一条性命。”
“后面也是在她的帮助下,救活了崔尚书,才使卖官鬻爵一案真相大白。”
“也是在那时,臣弟被她的温柔善良聪慧果敢所感染,生出了情愫。”
提到这些的时候,他眉眼都温柔不少,根本不像说假话的样子。
“原来如此。”昭文帝恍然地点了点头,又问,“可朕听说,她有寒症,不能生育,还不许纳妾,这样你都还愿意娶她吗?”
萧晋煊声音坚定地说,“愿意。若没遇到她,臣弟这辈子都可能孑然一身度过,更别谈子嗣后代。如今余生有她相伴,已知足矣。”
听他说完这些,昭文帝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些笑意。
毕竟谢灼宁身份
特殊,难保萧晋煊费尽心思娶她过门,不是图谋她爹镇阳侯手中的兵权。
但若是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嗣,那这个问题便迎刃而解,不必再担心他有什么野心。
“你既执意要娶她,朕就成全你们俩。明英,研墨,朕亲自给他们写赐婚诏书!”
“嗻。”
很快,昭文帝便将赐婚圣旨写好。
随即又吩咐道:“既要赐婚,怎能没有赏赐?来人,去把当年高祖送给孝懿皇后的景泰蓝红珊瑚手串取来!”
当年高祖跟孝懿皇后伉俪情深,琴瑟和鸣,相携走过三十载,最后更是在同一日去世。
时至今日,也一直流传着两人的恩爱传说。
那景泰蓝红珊瑚手串,更是二人定情之物,意义非凡。
萧晋煊立刻谢恩,“谢圣上赏赐!”
“别忙着谢。”昭文帝一抬手,李明英立刻递上一本册子。
他将那册子又转交给萧晋煊,“这些聘礼拿去谢家提亲,应该足够有诚意了。”
册子上,各式字画古玩,金器玉盏,数不胜数。
可见也是下了大血本的。
萧晋煊情绪有些复杂,“谢圣上。”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急匆匆进来,附在李明英耳边耳语了两句。
李明英立刻上前,在昭文帝耳边细语。
昭文帝方才还有点笑意
的脸色,立刻变得沉沉如墨,“太后带领群臣给雍王求情?朕倒是不知道,大邺的后宫何时可以干政了!”
当即挥手,让人摆驾。
他临走时回头,“十七弟就好好留在宫里养伤吧。”
萧晋煊立刻拱手,“臣弟已无大碍,还请圣上允许臣弟出宫。臣弟久不归家,怕底下人担忧。”
昭文帝一脸看破的模样,“朕看你是怕谢家那丫头担忧吧?罢了罢了,你要出宫就出吧。”
……
煊王府内。
谢灼宁迟迟不见萧晋煊回来,急得都想要冲进宫里去找人了。
宋玉秋忙安慰道:“灼宁姐你别急,卫昭他们不是说了吗?煊王殿下没事的。”
没事?
先出宫的杨方文跟崔闻可是把朝堂上发生的事都告诉她了,萧晋煊浑身血迹,说完一句话就昏了过去,那叫没事吗?
“不行,我还是得进宫去看看!”
说着,她起身就要往外走。
茯苓却急匆匆跑进门来,“小姐,煊王他……他回来了!”
眼眸猛地张大,谢灼宁立刻提拧起裙摆,便朝门口直奔过去。
绕过照壁,便看到萧晋煊不疾不徐地朝她走来。
他穿着一身玄纹黑色锦袍,整个人长身玉立,水墨一样干净。
看见她,他脸上微微松了松,扬起柔软弧度,
“我回来了。”
平淡无波的四个字,谢灼宁却听得有些眼酸。
她赶忙上前,“伤哪儿了?伤得重不重?怎么不叫人抬个软轿?万一扯到伤口怎么办?”
听着她倒豆子一般絮絮叨叨,萧晋煊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是让卫昭给你说了吗?我没事,一点皮外伤罢了。”
卫昭什么都听他这个当爷的,自然是他叫说什么就说什么,哪里当得了真?
“有没有事你说了不算,我让阿玉来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说着,她吩咐凌霄、凌风,“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送你们爷进屋?”
二人一点迟疑都没有,便立刻上前将萧晋煊送到屋内。
萧晋煊有些无奈,“究竟谁才是你们主子?”
凌霄压低声音,“爷您快别说话了,大小姐一夜没睡,大清早就跑去敲登闻鼓,为了您的事四处奔走。听到您出了事,一颗心就没落下来过。”
他们哪个没看在眼里?
这个王妃,他们早就认定了。
萧晋煊闻言抬头,望向谢灼宁,眸光微微一晃,心头发软。
然而这动容只有一刻,下一刻便见她带着宋玉秋过来扒衣裳了。
萧晋煊抓住她作乱的手,额上青筋“突突”直跳,“你做什么?”
谢灼宁理直气壮,“不脱了怎么检查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