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灼宁向来不太喜欢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嘴长在别人身上,无论怎么堵都是堵不住的。
但看到维护自己的小姑娘被人挤兑得快哭了,她立刻就忍不了了。
一个一个,挨着开怼——
“鲁三小姐,我若记得不错,你娘是二嫁之身吧?若不是你娘带着你离开你那赌鬼爹,嫁给了张都尉,你怕是今日连站在这宫门里的资格都没有呢。照你所说,退了婚就合该去出家当姑子,那你娘被休的时候,怎么没带着你去庙里当姑子啊?”
鲁三小姐面色苍白,连退三步!
“赵四小姐,你别站那么靠后啊,我一会儿哭鼻子,你瞧不见了怎么办?哦,我倒忘了,你这般菩萨心肠的人,最见不得人哭了。亲妹妹不过是哭上几回,你便把青梅竹马的未婚夫让给了她。像你这么无私奉献的人,才最该去庙里当菩萨呢!”
赵四小姐咬紧下唇,脸黑如铁!
“咦?孙二夫人,你别躲啊,刚才我听你说太子妃是仙女,可我记得那会儿太子妃被抓进天牢的时候,你不是这么说的啊。你说她自甘下贱,妖孽转世,表面清高,实则放荡……”
孙二夫人直接“扑通”一声,给她跪下了。
“谢大小姐,我们错了,求你别说了!”
谢灼宁还挺遗憾。
她
们认怂得太快,她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过过嘴瘾呢。
转过头,她对杨忆君语重心长地说,“瞧见没?这才叫以理服人!”
杨忆君张大的嘴巴,久久没有合上。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奇地追问,“谢姐姐,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啊?”
谢灼宁弯了弯唇角,“机密。”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机密,有些事是她上一世得知的,有些则是慕容砚往各府安插的人传回来的消息。
她和慕容砚经常在这些传回的消息里,筛选出一些可以利用的信息。
所然知道许多世家不为人知的辛密,并不奇怪。
杨忆君听她这么说,便不再问了,转头说起那日她救自己的事,“对了,谢姐姐,我家哥哥说,看你什么时候有空,设宴报答你一下呢。”
“好啊!”谢灼宁欣然应允。
杨方文肯主动示好,她求之不得呢。
说话间,静安长公主驾到。
所有人立刻上前见礼,“参见长公主殿下!”
“诸位不必多礼。”静安长公主温和一笑,素手轻抬。
随即她目光落在一人身上,面露惊喜,“清漪也来了?快,到本宫跟前来。”
众人循着静安长公主的视线看过去,立刻便注意到一道身着藕荷色宫装,如弱柳扶风纤薄细弱的身
影。
“那不是清漪郡主吗?我记得她好像一直待在云台山陪太皇太后礼佛吧,怎么也回来了?”
“害,太子大婚,她自是陪太皇太后回来参加典礼的。”
“那她不是应该同太皇太后一并住在宫里吗?入宫门的时候,我怎么瞧见她是从煊王府的马车上下来的?”
“听说太皇太后好像有意给煊王殿下跟清漪郡主指婚呢,看样子,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周围的闲言碎语,传进谢灼宁的耳朵里。
她眸光微动,抬起头朝那庄清漪看过去,目露恍然,“原来是她啊。”
清漪郡主庄清漪,本是已故毓娴大长公主的孙女,按理至多也就被封为乡主。
但她年少失怙,又身体孱弱,太皇太后怜其孤幼,便将她接到身边陪伴自己,昭文帝也破格将其封为郡主。
而萧晋煊当初母妃病逝之后,也是在太皇太后跟前长大……
两个人,可谓青梅竹马。
江尧当初开赌盘押萧晋煊喜欢什么类型时,最终大赢家,便是这位清漪郡主!
庄清漪柔柔款款穿过人群,走到长公主的面前,屈膝福身,“长公主万福金安。”
静安长公主面露嗔色,“不是跟你说了,你母亲同我本就是表姐妹,你唤我一声姨母也是应当吗?怎还是如此生份
?”
庄清漪甜甜一笑,“是,姨母。”
“听说你一回来就住到煊王府去了,那地方可是个和尚窝,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你可还住得惯?”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煊王府里全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别说是婢女了,怕是连母苍蝇都没有一只。
庄清漪柔柔地笑了笑,“姨母多虑了,煊王府里如今丫鬟婆子一应俱全,已经与从前大不同了。”
听到这话,静安长公主惊奇不已,“咦?煊儿莫不是转性了?我就说嘛,你与煊儿自小一起长大,情分非比寻常,他舍不得让你受委屈的。”
庄清漪脸蛋儿微红,“姨母又在取笑我了。”
旁若无人的寒暄,好像故意说给谁听似的。
谢灼宁垂着眼眸,不动如山,仿佛自己只是一个局外的看客一般。
没曾想静安长公主却不肯放过她,主动开口提及,“清漪,这位是镇阳侯府的谢大小姐,她可是个妙人儿啊,原本以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却一举拿下骑马夺旗的头名,叫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刮目相看,你可万万不能小瞧了她啊!”
听着像是在夸人,实则句句都在提点。
庄清漪抬起眼眸看向谢灼宁,浅浅一笑,“谢大小姐的英姿,我自是早有耳闻。听说,连珩哥
哥都十分欣赏谢大小姐呢。”
谢灼宁看着面前女子,她面色若雪,骨架纤纤,整个人脆弱得好像稍微用力,就会被捏碎一般。
说话也细声细语的,柔弱得仿佛没有任何攻击力。
只是这一个“珩哥哥”,就足可耐人寻味了。
萧珩,是萧晋煊的小名。
只有与之亲近万分的人,才会叫这个名字。
她随口的一个称呼,就已经显露她跟萧晋煊关系的非比寻常。
谢灼宁直接乐了。
这清漪郡主看着柔柔弱弱的,还挺会膈应人呢。
跟谁不会似的。
谢灼宁眼眸睁大,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煊王殿下欣赏我?怕不能吧!他若欣赏我,怎会对我那么凶巴巴的,一点都不温柔呢?”
闻言,庄清漪神色一松。
看来静安长公主说的话也未必可信,她家珩哥哥对这谢大小姐,不也没个好脸色吗?
她声音柔柔,假意开口安慰,“珩哥哥他自小不喜女子接近,对旁人是不假辞色了一些……”
却听谢灼宁话锋一转,“何止是不假辞色,简直是不讲道理嘛!那天比试完之后,我便想将他的私印还给他。你说那么重要的东西,我要是磕了碰了丢了坏了怎么办?他非是不听,非得给我,我不要还生气!你说哪有他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