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王殿下,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蛋糕呀?”
谢灼宁声音甜润,眉眼弯弯,望着人的时候,唇畔含笑,明丽得有些不像话。
她还真是善用自己人娇貌美的优点。
眼睫低垂,遮掩住眸中流动的光晕,萧晋煊喉结滚动了一下,却平静且克制地说,“本王不喜甜食。”
脸上笑意一僵,谢灼宁侧过头,抬手挡着嘴,对候在一旁的小二说,“出去宣传一下,煊王殿下最喜欢吃咱们店最新推出的杏仁蛋糕。”
小二赶紧记下。
谢灼宁又面色如常地转过身来,笑盈盈地说,“不喜欢吃甜食也不打紧,百味轩的招牌菜葵花白玉鲍、蜜汁酱香肘味道一绝,煊王殿下要不要尝尝?”
萧晋煊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最后还是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尝尝也不错。”
一听这话,谢灼宁又低声吩咐小二,“叫人做几个菜名木牌,在葵花白玉鲍跟蜜汁酱香肘上加粗标注,煊王殿下倾情推荐!”
小二郑重点头,表示全部记下。
谢灼宁又装模作样地说了几个菜名,然后才摆了摆手,“行了,就这些吧。”
“二位请稍后。”
没多时,饭菜上齐。
谢灼宁起身,用公筷给萧晋煊夹了个大鲍鱼,“这可是我们店里最贵的菜了,你看我请你吃饭,够有诚
意吧?”
“诚意?”萧晋煊若有所思,“如果你是指借着本王的名号招摇撞骗的话,那的确是挺有诚意的。”
合着他喜欢吃什么,得看他们百味轩卖的最贵的是什么。
旁人看到煊王殿下“倾情推荐”,不得高低点一个尝尝有多好吃?
谢灼宁嘿嘿一笑,倒是半点不心虚,“大不了给你分红嘛,那咱们也算是互利共赢了。”
嘴角一扯,萧晋煊笑得越发温柔,“哦?你觉得本王缺你那点分红?”
“谁会嫌钱多呢?以后你要是娶媳妇,不得要一大笔聘礼啊!”
谢灼宁本来只是想插科打诨胡诌两句混过去,没想到萧晋煊还真听进去了。
他支着颔,若有所思,“你说的有道理,那本王要五成利。”
谢灼宁直接吐血,“你怎么不直接去抢?”
“抢人犯法。”
“……”好像说的也没毛病。
萧晋煊见她人都傻了,竟觉得她这呆呆愣愣的模样有些乖。
唇角不由一软,“跟你开玩笑的。”
“我就说嘛。”谢灼宁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有些意外,“没想到你还会开玩笑呢。”
萧晋煊奇怪地问,“怎么,在你眼里,本王就那么无趣?”
谢灼宁歪了歪头,“倒也不是,主要是你在我的印象里,一向端正守礼,不苟言笑,冷漠无
情,杀伐果断……就像一柄开了锋的绝世宝剑,寒光湛湛,叫人胆寒。”
哪怕宝剑藏于剑鞘不漏锋刃的时候,也是冷冷的,克制疏离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听他说笑,就像是看到绝世宝剑出鞘,不为杀人,只为了切水果一样。
萧晋煊无语,“本王是人,也有七情六欲。”
也会爱憎怨,喜怒哀。
只不过生在皇家,人心复杂,不得不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罢了。
谢灼宁听着,垂落眼睑,自嘲一笑。
谁又不是呢?
她自小要被当成太子妃培养,隐藏情绪亦是必修之课。
毕竟日后面对的是一国之君,可容不得她耍小性子。
要真论起来,她最快活的日子,竟是跟自己老爹在北关住的那两年。
虽然那边天气恶劣,条件艰苦,她还总生病。
但她可以骑马在平原上纵横,可以大声笑大声闹,可以肆意做自己喜欢的事。
她是自由的,只属于自己的。
而这繁华富丽的京城,反倒像一个巨大的镶嵌满宝石的沉闷牢笼。
“真可惜,好久没骑马了。”
她轻轻地一声叹息,却被萧晋煊听在耳中。
他眼睫垂下,眸中有光涌动。
谢灼宁亲自倒了两杯酒,举起酒杯,“不管怎么说,今日还是得感谢煊王殿下鼎力相助,这一杯,
我敬你!”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萧晋煊脸色一变,眼底眸色如雾,“心意我领了,酒就不必了。”
她酒量不佳,万一醉了,又发生上次那种事……
谢灼宁似乎也回想起什么来,赶忙将酒杯放下,笑哈哈地道,“也对也对,你是来吃菜的,喝什么酒啊。”
说罢,连忙又给萧晋煊夹了一大碗菜,似在掩饰什么似的。
萧晋煊不清楚谢灼宁记得多少,迟疑了片刻,开口,“那日你醉酒后……”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谢灼宁立刻言辞凿凿地否认。
“当真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
“你确定?”
“我确定!”
她能说自己只是装醉,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吗?
自是不能的。
要是被萧晋煊知道她已经发现了他不行的事,那还不得杀她灭口?
毕竟男人嘛,对这种事最忌讳莫深了。
萧晋煊听她回答得这般斩钉截铁,本该松一口气的,可莫名的,心有点堵。
原来,只有他一个人清醒地沉沦……
百味轩用萧晋煊的名义做宣传,生意不仅没有因为蛋糕投毒案受影响,反倒越来越好了。
而离得不远的荟萃楼,却因为谢晚吟的牵连,被官府查封。
谢府那边,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谢恒几十年经营起来的名声
,被谢晚吟毁于一旦,他大发雷霆,直接放话,再没有谢晚吟这个女儿。
谢老夫人也受不了众人的指指点点,气得直接晕了过去,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而谢晚吟的哥哥谢明远,忙着跑前跑后,帮自家妻子何锦云洗脱嫌疑,免得被谢晚吟连累。
唯一愿意花钱打点狱卒,去监牢中见谢晚吟一面的,便只有谢明琅了。
谢明琅走进牢房里,一眼便看到了谢晚吟。
她穿着囚服,头发乱糟糟的,趴在铺着稻草的地上,痛得有一声没一声地轻哼着。
她被打了二十大板,伤口只随便地处理了一下,连包扎都没有,皮肉外翻血糊糊的,看起来十分可怖。
“晚吟姐……”谢明琅喉咙晦涩地唤了她一声。
听到动静,谢晚吟连忙拖着身体,朝他爬了过来,满脸希冀,“明琅,你来救我了,你来救我了对不对?”
谢明琅有些为难地开口,“判决已下,我既没官身,也没权力,如何能救你出去?”
“怎么救不了?你去求你爹……不行,你爹不在京城。那你去求大皇子,他不是你未来姐夫吗?不过是个小忙罢了,难道他会不帮你吗?”
她越说越理所应当,却没看到,谢明琅的眼神,一寸一寸地暗了下去。
“晚吟姐,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