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路上,谢灼宁有些心绪不宁。
跟萧晋煊和夜无缺闹翻,绝非她的本意。
这两人智多近妖,跟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为敌,她都落不着一点好。
更何况这一次,她好像两个都得罪了。
撑着眉心,她无奈叹了口气,“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正在这时,马车突地停住。
谢灼宁正奇怪,从酒楼到镇阳侯府没那么快吧?
更何况还是大雨天,速度只会更慢。
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夏橘就掀开帘子,把她拉出马车,“走!”
谢灼宁不明所以往后一瞧,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几十道黑影如鬼魅一般,在房顶街道上跳跃着,朝她们狂追而来。
她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有人想杀她!
不会是萧晋煊跟夜无缺恼羞成怒,欲杀她而后快吧?
夏橘轻功很好,哪怕是带着她也速度不减,一路曲折回转,四处穿梭,终于甩开那些杀手。
两人落在一处隐秘小巷,谢灼宁刚松一口气,就见夏橘一口黑血吐出。
她身上,竟不知何时中了好几个暗器,暗器上蓝光幽幽,皆是淬了剧毒!
谢灼宁声音都在颤抖,“夏橘……夏橘你没事吧?”
她竟是一直强撑着带自己逃跑的吗?
“我没事。”
夏橘抬起袖子,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跟血水,然后拉着谢灼宁,让她躲在堆满杂物的小巷角落里。
“小姐,别怕,我会,保护你。”
她一贯冷脸,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却分外温柔。
就像是在跟谢灼宁做最后诀别一般。
谢灼宁猛地拽住她的手,拼命摇头,“不要,不要……”
她知道夏橘要去做什么,这丫头想要以己为饵,引开那些杀手!
“小姐,要活着。”夏橘扯起嘴角,冲着她微笑。
她体内的毒素扩散,体力明显不支,已经不能再继续带着自家小姐逃跑了。
能当杀手的人,对追踪都很有一套,哪怕是雨夜,那些人也会很快追上来。
所以她必须当机立断。
谢灼宁脸上全是水,也不知是雨还是泪,她紧紧拽住夏橘的手,“你不许去,我命令你不许去,听到没有?”
她绝不能让夏橘再一次死在自己面前,决不允许!
可夏橘这一次却没听她的,“对不起。”
狠心地抽出手,夏橘直接将旁边的竹笼罩在自家小姐身上,又搬来几根柱子压在笼子上面。
“夏橘你站住,不许去!
”谢灼宁想要出来,却根本推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夏橘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尽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黑影拖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走进小巷。
雨水冲刷而过,几乎满地都是血色。
谢灼宁捂着嘴,死死地遏制住自己的声音,眼睛里却全是泪。
她看到那尸体胸口出露出一角黄色,那是她给夏橘的平安符!
黑衣人声音嘶哑,似恶鬼一般在小巷里响起,“谢大小姐,别躲了,我都看到你了。你若不出来,我就将你这丫鬟的肉一片片地割下来喂狗。忘了说,她还有口气在哦。”
谢灼宁听到夏橘还活着,心里总算好受一点。
但又听到男人接下来的话,又瞬间如坠冰窖。
那家伙,是准备活剐了夏橘!
她再顾不得什么,“梆梆梆”地拍着竹笼,“放我出来!”
黑衣人听到动静,一脚将上面压着的柱子踢开。
谢灼宁掀开竹笼站起来,一把长刀便架在了她脖子上。
对方似笑非笑,“没想到你倒是挺在意这丫头的嘛。”
此刻的谢灼宁五指攥拳,竟是出乎意料的冷静,“放了她,我跟你走。”
那黑衣人笑了一声,“谢大小姐是不是搞错了?
我是来要你命的,不是来抓你的。”
瞥了他一眼,谢灼宁淡淡道:“你是雍王的人吧?”
逃亡时太过慌张,方才被困在竹笼里,她反倒有机会把整件事梳理了一遍。
夜无缺虽喜怒无常,但他跟北齐交战时还指望她爹从旁相助,是万万不可能拿这种大事开玩笑的。
至于萧晋煊就更不可能了,自己差点把他扒光他都没拿她怎么样,难不成今日因为她几句话就动了杀心?
除开这两人,那还有谁跟她有仇呢?
萧璧城恨她恼她,却还指望着她,根本不可能动她。
谢晚吟她们这会儿忙着哄谢明琅交出家产,怕是没空针对她。
白映雪?宋玉瑶?还是已经被赶走的梁氏一家?
不不不,他们没那个本事。
追她的杀手一个个训练有素,绝非等闲人家能有的。
那就只剩雍王了。
杀了她,便能破坏萧璧城跟镇阳侯府的联姻。
萧璧城本就因为犯下大错被褫夺太子之位,如今要是再失去镇阳侯府的兵权,那就真成了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日了。
黑衣人一声冷笑,“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更不能留你了。”
“我可以让我爹支持雍王!”谢灼宁连忙
大喊,生怕自己说慢了,脑袋就搬家了。
就这样,她白皙的脖子上都还是被划开了一条血口子。
她咽了咽口水,继续道:“萧璧城喜欢白映雪,还因为那个女人痛失太子之位,我早就不想跟他在一起了。若是雍王殿下愿意,我愿说服我爹助雍王登基!”
这对雍王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轻而易举地废了萧璧城的一大助力不说,还让自己如虎添翼。
她不信对方不心动。
可没想到那黑衣人却突地怒了,“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也配嫁给雍王?”
谢灼宁:“?”
不是,她只说不愿意再支持太子,也没说愿意嫁给雍王啊!
雍王都那么大年纪了,嫁给他,她脑袋有病吗?
“你听我说……”
“噗嗤——”
刀刃没入血肉,瞬间在肩膀上留下一个血窟窿。
谢灼宁没想到他这么不讲武德,突然就动手,疼得快晕死过去。
黑衣人抽出刀,看着刀刃上的血,眼睛里闪兴奋,“像你这种女人,可不能让你死得太轻易了。”
得慢慢地割断手筋脚筋,割掉舌头,挖掉眼睛,刺穿耳膜,穿透琵琶骨,削成人彘……
叫她痛苦不堪,却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