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失神片刻,谢灼宁很快回过神来。
萧晋煊只说一生只娶一妻,又没说要娶她,她那么紧张做什么?
再说了,娶一妻,可不代表只有一个女人。
就算是位重如侧妃,往低了说,也不过是妾室罢了。
等等……
她猛地抬头,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萧晋煊,“你不是说过你不成婚吗?”
上一世萧璧城几次三番想给他赐婚,都被他强势推拒。
直到她死,他也是孑然一身。
如今怎么突然又说要娶妻了?
萧晋煊倒是面不改色,“不过是从前没遇到合适的人罢了。”
谢灼宁撑着颌,若有所思,“从前没遇到,意思是,现在已经遇到合适的人咯?”
“嗯。”萧晋煊竟也不避讳地承认了,“你那么聪明,要不要猜猜是谁?”
他目光灼灼,熠熠有光,烫得谢灼宁眼眸缩了缩,脑袋一侧,眼神避开。
“不猜,没意思。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吧,你说皇后为何要给我发帖子?”
手指微微一蜷,萧晋煊睫羽微动,遮掩住眸中一闪而过的落寞神色。
开口时,声音徐徐,“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那就是冲着萧晋煊来的了。
谢灼宁眸光一闪,“看来皇后跟萧璧城想通过我收买你。”
就是不知道,他
们会威逼呢?还是利诱呢?
“你若不想去,大可不去。皇后那边,我去同她说。”萧晋煊其实并不想她去赴宴。
她虽戴着人皮面具,但难保出什么意外被人认出来。
一旦身份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谢灼宁却摇了摇头,“去肯定是要去的,我是来知会你的,不是来跟你商量的。”
她若不去,宋侍郎那老匹夫便要将宋玉秋嫁给殷家那位大傻子。
上次谢晚吟被那殷雷折磨得多惨,她可是看在眼里的。
所以,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我陪你去。”萧晋煊道。
既然她是他的外室,论理也该由他带着出席。
谢灼宁扬起眼尾,偷偷地瞄了他一眼。
他一脸正色,不似作伪,坚毅的眉眼带着凌厉的锋锐。
却又在看过来时,轮廓一柔。
眸中悠光,似能将人溺毙一般。
谢灼宁心头一跳,生怕自己继续沉沦,赶忙转移注意似的拿出一个药瓶,强塞进他的手里。
“这个给你。”
“嗯?”萧晋煊眼神询问地看向她。
谢灼宁解释道:“是我特意找人给你配的药丸儿,专门治胃疾的,你每日吃上一颗即可。”
萧晋煊闻言微微颔首,修长指节挑开瓶塞,取出一粒褐色药丸,放进自己嘴里。
“哎!”他动作太快,谢灼宁想叫他都来不及,“你就不先验验毒?就不怕我拿毒药毒死你?”
萧晋煊平静看着她,“你为何要毒死我?”
“我……”谢灼宁一时语竭。
总不能说,上辈子你把我杀了,这辈子我要杀了你报仇吧?
太扯了!
正当她纠结犹豫的时候,萧晋煊突地皱了皱眉,“好苦。”
谢灼宁骤然回过神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你等一下。”
她让阿玉帮忙配药的时候,没说是给萧晋煊,而是说给自己用。
阿玉便叮嘱她,这药丸儿效果虽好,但苦的要命,最好配着糖果蜜饯吃。
于是临过来时,她叫茯苓包了一小包糖果。
油纸打开,糖果的香气瞬间弥漫出来,她拈了一颗,动作自然地送到萧晋煊嘴边。
萧晋煊嘴角霎时扬起浅浅弧度。
她方才拿药时俯身靠近,他便闻到一股不属于她的甜腻香气。
只略微一试,便证实了他的猜测。
她连一点苦都舍不得他吃,又怎会害自己呢?
谢灼宁手都举酸了,见他仍不肯张口,索性收回了手,“不吃算了。”
可就在这时,萧晋煊突地张嘴含住糖果,连同她拈着糖果的指尖。
纤细如玉,白嫩如瓷。
谢灼宁指节似过电一般,惊
愕地瞪大眼儿。
愣了一秒后,她慌忙地抽回自己的手,只感觉自己整条手臂都在发麻。
反观萧晋煊,倒是镇定得很,“很甜。”
也不知是说糖还是其它。
谢灼宁:“……”
这萧晋煊该不会跟阿玉一样,被人换了魂吧?
这是光风霁月的煊王殿下会干得出来的事儿?
她退后一些,心里乱糟糟的,似装了一肚子温水,来来回回左右晃荡。
不对……
这感觉不对……
她连忙伸手,抚摸上自己脖颈。
上一世箭羽贯穿喉咙的感觉似又重新涌上脑海,冰冷的凉意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她霎时清醒不少。
“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这个给你。”萧晋煊叫住她,将一个箱子推倒她的面前。
她疑惑地挑高眉梢,“这是什么?”
伸手打开锁扣,箱子里溢出的光芒差点没闪瞎她的眼。
满满当当一大箱的南珠,里面还混着十好几颗比鸽子蛋还大的东珠!
“送我的?”她有些不确定。
萧晋煊仔细看着她的表情,“不喜欢?”
怎么可能不喜欢?
当初宋侍郎捧着巴掌大一小匣子的南珠给她献殷勤的时候,她还能克制住不心动。
但这满满当当一大箱子,叫她想不心动都难啊!
没办
法,她是个俗人,就喜欢看这闪闪发光价值连城的东西。
只是……
“会不会太贵重了些?毕竟无功不受禄,我不想欠你什么。”
她怕自己收下萧晋煊的东西,日后还得想法子来还这个人情。
不值当。
本来心情还不错的萧晋煊,瞬间就冷了脸,“本王亦不想欠人人情,这些珠子,不过是买药钱罢了。”
买药钱?
谢灼宁一颗心瞬间落地。
这样说的话,那她可就收得问心无愧了。
看着她长松一口气的样子,萧晋煊却觉得心头烦闷得厉害。
这丫头,非得跟他算那么清?
是夜,骤雨来袭。
淋淋漓漓,洒满天际。
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萧晋煊举着油纸伞,将谢灼宁送到门口。
“一路小心。”
“知道了。”谢灼宁乖巧地点了点头,转身正要上车。
冷不丁,却与一人视线撞上。
雨水很密,老百姓们早就一个个都躲进屋里去了。
可那人却打着伞孑然站在雨中,身形渐渐由模糊到清晰。
谢灼宁看到那张被诡谲雾色罩满的瑰丽妖冶的脸,心头瞬间“咯噔”一声。
完了。她想。
夜无缺紧盯着她,眼神冷得出奇,“小草儿,你好像忘了过答应本宫什么。用不用,本宫帮你回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