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这儿!”
云蘅公主拉着谢灼宁,径直上了飞仙桥。
飞仙桥下不是水而是路,且是进入天门大街的必经之路。
为了来瞧热闹,桥上早就挤满了人。
但云蘅公主竟硬是从人群中挤出一条道儿来,带着谢灼宁来到最佳位置。
甚至还从兜里掏出把瓜子,“宫里御厨新炒的,来一把?”
谢灼宁嘴角抽抽:“……公主殿下,您平常怕是没少出宫吧?”
哪家公主跟她似的,这么接地气啊?
“嘘——”云蘅公主忙让她小声点,“出门在外的,叫我云蘅就行。”
谢灼宁从善如流,“云蘅,瓜子有没有其它味儿的,我喜欢五香的。”
“那必须有。”
两人正磕着瓜子呢,周围的大媳妇小姑娘全都沸腾起来。
“来了!”她俩一激灵,也赶忙抬头看去。
前面是大邺的京畿军开道,紧接着是穿着西楚服饰的士兵侍女,以及一众出使官员。
再往后,驶来一辆十六匹骏马拉着的马车,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车了,直接跟房间一样大小。
马车四周垂落着用各色宝石串成的珠帘,随着车辆行驶悠然晃荡。
依稀之间,可见车内半卧着个男人,裹着一身红衣,单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握着夜光杯轻轻晃荡。
这半隐半现
的样子,叫所有人都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好奇得不行。
云蘅公主抓耳挠腮,“一个大男人,搞个帘子挡着做什么?看他一眼会死人啊。”
谢灼宁想了想,说,“嗯,确实会死人的。”
上一世有家两姐妹一见夜无缺误终身,争抢着非要嫁给他。
结果两人争急眼了,竟顺手拿起桌上的剪刀互捅了几十下,双双殒命。
结果她们争抢半天的男人,连她们是谁都不知道。
云蘅公主轻嗤,“我才不信呢,一个男人能好看到哪种地步。”
但越是这样越是心痒难耐,她非得见一见这夜无缺长什么模样不可。
眼见那马车马上就要到达飞仙桥下,云蘅摸了摸身上,想找个趁手的玩意儿。
可她今日为了方便只以发带束发,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
目光转了一圈,落在谢灼宁的头上,“借你簪子用用。”
飞速拔下簪子,她对准马车就丢了过去。
“不要!”谢灼宁见状大惊失色,探出身子伸手一捞。
没曾想,竟真给她捞着了。
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她顶着未来太子妃的身份,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所以她更不能出任何差错。
若是叫人知道她的簪子落入西楚太子手中,恐怕又要惹来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她是想退婚,可不想以罪人的身份被退婚。
但她这口气还是松得太早了。
她捞簪子时本就半个身子探出栏杆外,身后人又多,挤来挤去的,竟叫她一个不稳,从桥上掉了下去!
“宁姐姐!”云蘅大惊失色,想伸手去拉时,已经来不及了。
眼瞧着谢灼宁就要重重摔在地上,一道红影蓦地从马车里飞出,勾着她的细腰往怀里一带,又回到马车内。
只这刹那功夫,一众人已看清那夜无缺的容颜。
他穿着红色斓袍,头上松松束着莲花玉冠,身形挺俊风流,皮肤比女子更是细腻。
那五官亦如浓墨渲染,一双桃花眼,似敛着清泠泠的潋滟春光,道不尽几多风流。
在场明明那么多人,却全都突然安静了一刻。
下一秒,爆发出更热烈的喊叫声。
“那就是西楚太子吗?也太好看了吧?我看画中仙子也不过那样了。”
“要是每天能看到这么好看的脸,就算叫我为奴为婢我也愿意啊!”
“刚才跳下去的那贱人是谁啊?也太不要脸了吧?居然主动朝男人投怀送抱!”
话虽这样说着,可故意从飞仙桥上跳下的女子却一个接一个。
谁都想被西楚太子英雄救美,可那车上垂落的珠帘却再未动一下。
只听到“啊啊啊”的惨
叫声此起彼伏响起,叫得凄惨至极。
云蘅公主错愣半晌,回过神时,正听到众人讨论谢灼宁——
“第一个跳下去的还真是好运,竟能叫西楚太子亲自施救,也不知道是哪家女子?”
“不管是哪家的,都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咯!”
“可不是,哪像那些倒霉蛋,偷鸡不成还蚀把米,瞧都摔成什么样了。”
有羡慕嫉妒的,有幸灾乐祸的,各种声音掺杂在一起。
云蘅公主忙朝下看去,就见马车已经驶过飞仙桥,向天门大街去了。
她顿时一拍脑袋,“完蛋了!”
宁姐姐还在马车里呢!
她这会儿无比后悔,早知道就等晚上宫宴再看了,急这一时半会儿做什么?
得赶紧想法子把宁姐姐从西楚太子手里捞出来才是!
“驿馆……对,去驿馆!”
她一提裙摆,一溜烟跑了没影儿。
此刻。
马车内。
谢灼宁跟夜无缺大眼瞪小眼儿。
瞪了半天后,夜无缺唇角一勾,竟轻笑起来。
他手指勾住她的脸颊,轻轻摩挲,“谢灼宁,知道本宫找了你多久吗?”
“呵呵……”谢灼宁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慢慢地将他的手移开,“太子认错人了,我不是谢灼宁,我叫夏橘。”
听到她胡扯,夜无缺也不恼,撑着下巴,似回忆起了
往昔。
“让本宫想想,上次你说你叫什么来着,草儿是吧?这次长进不少,都知道编个好听点的名字了。”
谢灼宁眼皮子跳了跳。
这家伙的记性可真好,她那会儿随口敷衍他的话,竟时隔那么多年还记得一清二楚。
等会儿……
既然那会儿自己告诉他,她叫草儿。
那他为何一上来,就直呼她的大名?
上一世他虽也出使了大邺,但并没有认出她来。
毕竟两人只在年少时见过一面,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心头虽然疑惑万分,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西楚使团一路朝驿馆驶去,她总不能跟着过去吧?
“能不能在路边停一停,我家里还有点急事要处理。”她随口找了个理由。
可夜无缺却慵懒地半躺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停倒是能停,只是这会儿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儿呢,你确定要下车?”
一听这话,谢灼宁顿时歇了半途下车的心思。
大邺未来太子妃向西楚太子投怀送抱,两人抱着进马车待了那么久不知道做了些什么。
不必想,光御史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但马上就到驿馆了,我总不能一直不下车吧?”
“这多简单,”夜无缺笑得慵懒而靡丽,“本宫抱着你出去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