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灼宁跟白映雪一路眼神交锋,针尖对麦芒。
直到一声“阿弥陀佛”,才将两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了空方丈。”谢灼宁见到站在门口的老和尚,立刻就要上前。
听雨却率先一步站了出来,伸手拦住她,一脸傲然地道:“谢大小姐,我家小姐要与方丈商议祈福一事,是国事,你有什么事还是等一下再说吧!”
谢灼宁的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听雨胸口处,看到那里露出的一角油纸包边以及空气中飘散出的淡淡肉香,忽地勾了勾唇角,不明意味地一笑。
夏橘那丫头,干事果然利落。
才这么会儿功夫,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吃剩的那半个肉饼,塞进了听雨的怀里。
眸光一抬,她意味深长地开口,“听雨啊,你知道跟错主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听雨得意扬眉,“我家主子好得很,谢大小姐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这语气,仿佛她家小姐已经成为一国之母似的。
谢灼宁霎时眸色一冷,一声令下,“来人,把她抓起来!”
夏橘速度极快,不等东宫侍卫反应,就立刻将人扣下。
听雨大急,连忙朝自家小姐呼救,“小姐,救我!”
白映
雪皱起眉,质问道:“敢问谢大小姐,听雨犯了什么错,你要让人抓她?”
方才她丫鬟推人骂人的时候她不管,这会儿倒忙不失迭地站出来了。
轻嗤一声,谢灼宁反问,“她影响圣女为国祈福,难道不该抓?”
白映雪深呼吸一口气,“谢大小姐,虽然你身份贵重,听雨只是区区一个丫鬟,但佛门面前,人人平等,不是谁都能来撒野的地方。”
“你要定听雨的罪,就请拿出证据来!”
要证据,那还不简单?
谢灼宁伸手在听雨怀里一掏,顿时摸出半个没啃完的肉饼来。
“吃肉者果报同杀业,是佛门大忌,你这丫鬟,可是半点没将这漫天诸佛放在眼里啊。”
“还是说,在她眼里,只有她家小姐才能拯救黎明众生?”
谢灼宁的话说得太重,白映雪连接都不敢接。
大邺十分注重礼佛,就连圣上每年都得亲临护国寺上香祈福。
她若强行替听雨辩驳,岂不是真如谢灼宁所说,不把诸天神佛放在眼里了?
想到这里,她心烦气躁,“听雨,你怎么回事?”
这不是自己把把柄往别人手里递吗?
听雨哭得满脸泪痕,连连摇头辩解,“小姐,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们按您的吩咐,上山前的三天便开始焚香沐浴斋戒茹素,怎么可能吃肉饼呢?”
“你是说,这肉饼是凭空钻进你怀里的是吗?”白映雪强压着怒火。
“我……我不知道……”
虽然听雨一个劲儿地辩解,但证据确凿,白映雪也很难为她开脱。
“你犯了如此大错,我是断然不能留你在山上伺候了,你现在就下山去,好好给我反省!”
谢灼宁却没那么容易让她蒙混过关,“白姑娘忙着为国祈福,就不必操心这些俗事了,我很乐意替白姑娘将人送下山,交给府尹大人。”
“既是犯了佛家忌讳,当依佛寺规矩处罚,怎能送官法办?”
白映雪寸步不让,还想为自家丫鬟争取一线生机。
没想到谢灼宁听到这句话却眼睛一亮,竟直接答应了,“那便照圣女说的,依福安寺的寺规处置吧。”
怎么感觉好像掉入她的套里了?
白映雪心里暗道不好,连忙询问,“了空方丈,敢问依寺规,听雨该如何处置?”
方丈手掌立于胸前,道一声“阿弥陀佛”,“按寺规,当杖一百。”
听到杖一百,听雨瞬间两眼一抹黑。
谢灼宁也不催促,只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环抱双臂。
好
一会儿,才听白映雪从齿缝里挤出,“如此,便请了空方丈依规处置吧。”
“小姐,我是冤枉的,冤枉的啊!”
听雨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声,却还是被人拖了下去。
她是冤枉的,那上一世被她害死的那些人,难道就不是冤枉的吗?
谢灼宁深呼吸一口气,手心微微攥紧。
这一世,自己不会再给她们任何机会了。
只要她们胆敢有一丁点的异动,她就立刻先下手为强。
若能护住她在意的人,就算是让她做个恶人又如何?
反正那铺天的骂名,她又不是没背过!
很快,一百杖打完,奄奄一息的听雨被拖了过来。
她已经失去了意识,浑身血肉模糊的。
白映雪见不得那血腥场面,连忙摆手,“快带下去。”
手下把听雪带下去上药,她命不该绝,还留有一口气在。
但就她那一身伤,不养个几年怕是好不全了。
可到那时候,白映雪的身边,还会有她的位置在吗?
“圣女,你不是要与方丈商议为国祈福的事吗?请吧。”
谢灼宁大大方方地让开一条道,将白映雪推到一个不属于她的高位上。
站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才会越疼。
白映雪瞪了她一眼,冷哼
一声,“谢灼宁,走着瞧!”
甩下这句话,她迈步踏进佛殿内。
谢灼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迈步朝后院走去。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福安寺的后院,是出了名的幽静。
谢灼宁刚走到半路,便听“砰”地一声,一个血人从围墙的另一边掉落在她面前。
她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果断地迈步跨了过去,速度飞快地远离。
边走还不忘教育茯苓跟夏橘,“像咱们这样的弱女子,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赶紧跑,知不知道?”
万一那家伙后面有追兵,冲过来就把她们噶了怎么办?
“可是……”茯苓弱弱地说,“那个人好像煊王殿下啊……”
“什么?”谢灼宁脚步顿时一滞。
方才她只顾着赶紧跑,都没去细看。
毕竟这种情况,多看一眼,就多一分危险。
可一想到那人是萧晋煊,她顿时犹豫了。
想了想,她弯腰从小腿上拔出一把匕首。
这是她私藏着防身用的,名叫赤羽,削铁如泥。
“茯苓去找个地方藏起来,夏橘接应我。”
握着赤羽,她义无反顾,转身往回走。
茯苓急道:“小姐,你要去救煊王殿下吗?”
“不,”谢灼宁摇头,“我是去补刀。”